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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梦境

    萧孟朗一直忙到那西洋小鸟儿叫了十二响,方才揉着酸痛的肩膀和脖子回了内室。却瞧见皇甫惜歌在他床上和衣睡着了,身上只搭了个狐皮褥子,丫头们一个也不在。

    他站在那里琢磨着,是该将她抱回她的暖阁里睡去,还是该喊她起来洗洗再睡?却听见身后有低低的脚步声,忙扭了头做噤声状。

    璎珞忙将脚步放到更慢,用极低的声音道:“三少夫人吩咐了,等您忙完了回屋,便叫醒她起来沐浴。不如爷喊她起来,奴婢往小厨房要水去?”

    萧孟朗低声应了,又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先伸出一个手指点了点妻子的肩,见没啥反应,又伸掌去抚头发。不想那掌心刚触到满头的青丝,便被一把抱了胳膊,那人还兀自嘟囔着,眼角都是泪。

    他俯近些,想听听她都在嘟囔什么,却见她将自己那手臂抱得更紧了,脸儿也蹭了上去,一边蹭一边道:“阿晟哥,你总算回来了,惜儿都想死你了。”

    萧孟朗沉了脸。这阿晟是哪个?

    “哥,阿晟哥?你怎么不说话?爹呢,爹是不是被你丢了?你们都将爹丢了、忙着自己逃命?”皇甫惜歌猛然坐了起来,拽着萧孟朗的胳膊拼命的哭喊:“爹!爹!爹你在哪儿啊?爹你快回来啊,惜儿不想做没爹的孩子,惜儿不叫你死啊!”

    “爹!水里多冷啊爹……”皇甫惜歌用力地将萧孟朗往床上拉:“水里冷,水里冷…”

    萧孟朗猛然纳过闷来,这是梦魇了啊,忙用未被抓住的那条胳膊抱紧她猛抚后背:“惜儿,惜儿你醒醒。惜儿不怕,惜儿不要怕,我在呢,我在呢。”

    璎珞匆匆冲进来扑到床旁,“我在外头便听见喊声,可是魇住了?要不要紧?要不要掐掐人中试试?”

    萧孟朗先是摆手,又单手托起皇甫惜歌的脸,轻声唤道:“惜儿,你醒醒啊。我弄完账本了,你洗浴一下再接着睡可好?”

    皇甫惜歌抽噎着睁开了眼,乍瞧见他凑近的脸便被吓了一跳,又觉得自己怀里抱着什么,低头一瞧竟是他的胳膊。她忙将那胳膊抛开,脸红得就像火烧云。璎珞见状,忙轻笑着躲了出去。

    “嗯,呃,这是怎么了?”皇甫惜歌迟疑了片刻,小声问道。

    萧孟朗温润的笑着,“醒了就好。你方才魇住了,不停地说梦话,还又哭又闹的。都怪我,还不如不喊你起来洗浴,直接给你盖上些接着睡便好。”

    听萧孟朗学着她梦里说的话,皇甫惜歌的眼神先是滞住,渐渐又起了雾。那雾又慢慢晶莹了起来,溢出,滚落。

    萧孟朗莫名的觉得心疼。任谁再过强硬,心底总有最柔软的那处,何况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惦念的又是亲生父亲?

    说句逾越的,谨亲王这海上失踪,倒不如是个确切的死讯。毕竟死亡带给亲人的痛,是会逐渐淡化的。失踪却能叫亲人牵挂一辈子直到死,仍不能瞑目。

    萧孟朗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扶起妻子,欲找个绣帕布巾什么的给她擦脸。她身后似乎有个揉皱的布团儿,那是她的帕子吗?他俯身拾起抖开,却如被雷击中。

    三叶草,四个叶片的三叶草?萧孟朗完全惊呆了。皇甫惜歌却带着泪笑了:“是被我的女红吓到了吧?我娘还为这个骂我来着,说什么配色没新意,花样臭狗屁,针脚像烂泥。”

    “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个玩意儿呢。不鼓励还骂人,”她一扁嘴儿,有些委屈,“我说她不懂,这个三叶草是幸福的象征。她却说她从来没听说过。”

    她也说是三叶草,而不是形似的花样儿?萧孟朗强捺住心神,低声询问:“王妃都没见过,惜儿是在何处见过或者听说过的?”

    “是在梦里。”皇甫惜歌咧嘴笑道,泪花还挂在眼角,像炫耀又似追问,“我说做梦见过,你不会不信吧?”

    萧孟朗抚头叹气。这回答,怎么就不像个回答。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可看起来她又不像是在说谎。

    “我卧病在床那阵子,做了很多的梦,”皇甫惜歌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这些梦她从来不曾与任何人说起,不知是今天想得太多导致她太过虚弱、急需依靠扶持或者发泄,还是什么别的缘由,总之她只想痛痛快快的诉说。

    萧孟朗忙安抚:“璎珞叫了水来,不如洗好了慢慢聊?也省得丫头们还有小厨房都不安生。夜太深了。”

    “好。”皇甫惜歌柔顺的点头。这人很会替别人着想,哪怕仅仅是下人或者微不足道的小事。至少这一个月里,没少见到他这种举动,想来也不会是装的。装的哪里会处处不经意流露?

    服侍着她洗完后,璎珞给她擦了头发,又给塞进了暖阁的热被窝里,便躬身告退。三少爷还在净房,这事儿却不归她管,璎珞低笑。

    萧孟朗擦罢湿漉漉的头发,换上身细白棉布的中衣,低头往外走着。眼角瞥到皇甫惜歌睡到了暖阁里的床上,眸子一黯。却见她向他招手,叫他到那床上去躺着说话儿。

    “被我喊起来又洗了澡,走困了吧?”萧孟朗故作轻松的问。唉,还是很想知道她那见过三叶草的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惜歌捡了床里码着的被子帮他摊开,示意他钻进被窝里。随后又递来一个大迎枕,略带羞涩的笑道:“爷没回内室前,惜儿已经睡了一个多时辰了。”

    “爷这个称呼,当初也是与你的丫头们玩笑来着,才那般自称。”萧孟朗有些不自在的解释着。

    小时候,总有些下人欺他年幼又无亲娘护持,他便会背了手自称爷。偶尔有用,但多数时候还是被人讥笑羞辱。

    长大了后,敢于显示能力了,下人们的口气便尊敬了些,惧怕了些。却没有如今清苑里的这声“爷”唤得亲切又理所应当般,令他乐于应声又听着舒心。

    皇甫惜歌愣了愣,笑意爬上了眼梢:“那该如何称呼爷呢?你叫我惜儿,我叫你三郎?这个可不像妻子称呼夫君呢,不如称呼爷的表字如何?”

    确实,只有祖母与大姐喜欢称呼他为三郎。萧孟朗笑道:“就叫表字便好。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表字是什么吧?”

    皇甫惜歌未进门儿前,只听说萧家的庶子是不进排行的。嫁进来才知道,排行是一样的排,比如二房的五少爷便是庶出,排在三房的嫡出四少爷之后。

    而所谓的不同,只是行字不一样。萧孟朗这一辈儿,嫡出少爷行‘孟’字,庶出少爷行‘仲’字。皇甫惜歌当时还腹诽道,这个行字法子还真是怪,庶子一瞧便是千年老二。

    因了这行字不同,府里少爷们的表字便都取名的后一字再加个之字,萧孟朗的表字便是朗之。这个很好记,皇甫惜歌便笑着说了。而她没说出来的话是,这取字方式一样的怪,一看便是为了省心省力。

    萧孟朗却似乎读懂了她没说出来的话,笑问:“你是觉得这表字没什么大学问吧?”

    皇甫惜歌胡乱摆手不承认:“名也罢字也罢,都是给人称呼的,何必为几个字儿纠缠。若是一个名字就能显出高深学问来,那都不要做文章走科举之路了。”

    她还是想给萧孟朗讲她的梦境。不是方才梦魇住了的那个梦境,而是卧病在床时那些。她又怕吓坏了他,因此便犹豫起来。

    萧孟朗也想问她那关于三叶草的梦境。怎么瞧她都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虽说有时特立独行了些,却也是源于高贵的身份不屑于被拘束。那么她那梦境如何解释?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便对到了一起。萧孟朗只好开口道:“你不是要给我说那个三叶草的故事?”

    皇甫惜歌见他并不觉得怪异,反而说不过是个故事,也就安下心来。

    梦里的那个年代,与大齐大不一样。她如此开了个头,又探寻的看着萧孟朗,见他神色如初,又喁喁的叙说下去。

    萧孟朗越听越是心惊。她学说的,怎么倒似他的前世。那时的他正与未婚妻子热恋,年纪正轻也没什么钱,便买了条银链子送给妻子。那链坠儿,正是一个仿翡翠的四瓣三叶草。

    两人婚后,他搞养殖搞药膳赚了大钱,成立了股份制有限公司。又在各地发展了连锁养殖农场与酒楼,在各个城市乡间飞来飞去,钞票随即如同雪花般飞来。

    他给妻子买了很多翡翠制品,只想弥补年轻时穷困的缺憾。妻子却依然将那银链与链坠视如至宝,日日贴身带着。

    难以忘怀的前尘往事,在这一世的妻子喁喁诉说中,又一次赫然跳出、鲜活如昨日。想当初初降这个人世时,萧孟朗可未少腹诽。都说转世投胎要喝一碗孟婆汤忘掉前尘,怎么偏偏轮到他便不给喝。

    惜儿的却只是个梦境么?本来还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能诉一诉转世却难忘记前生的苦恼。谁知,却不是。

    或许,她与前世的妻子有关?否则怎么一样将那三叶草视如珍宝?她这梦,也太奇特了些吧。这世上本无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无无缘无故的姻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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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家里有些事,马上要出去打理,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别等两更了,明天一起看吧~~

    谢谢铜钱亲的粉红~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