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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伤别离

    简平安今天的功课做完之后,闷闷地蹲在老道士面前画圈圈,把静虚老道气乐了

    “师叔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老道士说啊?”

    简平安抬起头看着老道士,郁郁地说道:

    “老头,我是不是装的很不像?”

    老道士似乎听懂了简平安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又似乎没听懂很神棍来回了一句:

    “何来像与不像,何来装与不装,你本就是你啊”

    “老头,你不仗义!说人话,我娘要出山谷去找我爹,老头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娘不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你说有没有办法?”

    “你是神仙哎,神仙!!神通广大啊,怎么能没有办法?快说,老头,如果有办法,我让小六叔给你整够喝一年的酒,两年三年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老道士闭目不语。

    “老头,老头,别装死,说句话呀,你说咋整就咋整,别不说话啊,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老头……”

    “老头……”

    今天简平安在老道士这里待得时间尤其的长,软磨硬泡恐吓威胁撒泼耍赖,办法全用上了,算是确定了,老道士也没办法,不过老道士也被简平安磨地受不了了,还是给了简平安一张符箓,叠成了三角形,说是你娘带在身边,能抵挡一次刀兵之劫,其他就真的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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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饭之际,简平安把符箓给了简红英,说是老道士给的平安符,一定要带在身上,简红英也没当一回事,这老道士出品的东西,也没什么卖相,就普普通通的黄纸朱砂画的鬼画符,也不认识画的什么,和平时道观中骗钱的符箓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简红英还挺开心,儿子这么大了,终于知道开始孝敬老娘了。

    王小六在边上端着饭碗扒饭,用眼神询问着简平安,也没见到简平安有回应,也不做声,就闷头吃饭,一顿平常的晚饭吃完不多时,就听简红英一声晴天霹雳:

    “简平安,你个兔崽子,你敢给你老娘下毒!!!”

    “娘,不是你说的下毒先要知毒,知毒莫若尝毒么?”

    “尝毒你自己尝,给你老娘我下毒,你还嫩着呢。”

    “噗。”

    “嘣。”

    “啪。”

    小屋里顿时各种气球炸裂的气爆声,还有各种暗器射出的响动,乱做一片。

    王小六从隔壁小屋里连滚带爬地迅速闪出,蹭蹭蹭几步就闪到了院门口,蹲在门口看着这对母子的房里是不是射出门外的黑针,烛火下映照出的彩烟,一步都不敢靠近,王小六虽然没学过制毒投毒之术,但是跟着简红英这么久,深知道自家小姐的奇奇怪怪的毒都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这对母子不会伤了对方性命,不过这时候凑上去,殃及了池鱼,落个歪脸扭嘴流口水半个多月,还是老老实实蹲在院门口,看简平安和他娘玩闹,眉头的川字却一点都没松开。

    简红英母子的投毒玩闹,持续了小半个月,在简红英辛辛苦苦积攒的毒物用尽之后,才自然结束。

    结果自然是简平安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不过简红英也从中发现,儿子对于用毒的思路,施毒的方法,混毒的技巧,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用毒干架,她打不过儿子了,这可是让简红英大受打击,于是在半年内好好地和简平安探讨了一下关于毒的学问,认真探讨,不是玩闹,不过还别说,效果真是杠杠滴,简红英自觉不仅在用毒施毒混毒方面大有进步,甚至于在医术方面都有不小的进步,这也难怪,本来毒就是医的一部分,只不过目的不同,发展的方向不一样而已,相互参照,而且还实践加理论,这不进步都不行啊。

    这一耽搁就是小两年的实践,等简红英再次攒够了自己的毒囊装备,准备出走的时候,简平安已经十一岁了。

    这天的早饭依然是匆匆吃完,王小六依然是和简平安前后脚出门,但是二人默契地绕了个弯之后,就在山腰之前遇到了。

    “我娘今天就走?”

    “应该就是今天。”

    “嗯,好吧,那我们去送送她。”

    落落寡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提气飞纵,顺着山脊方向直奔山谷尽头的瀑布而去。

    这山谷的瀑布是小谭之水流出山谷形成,小谭的尽头两座山就像两扇门板中间设了一条缝一般,潭水就从门缝中流淌出去,但是两块门板一样的山从外面看就真的像是两块门板,潭水从门板的中央落下,形成了一挂瀑布,在悬崖峭壁间仿佛一根白线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这根白线时而砸到山间凸起的山崖上,就碎成一片银针,再形成四五挂小的瀑布继续直投山下,山下也有个小谭,收拢这些迎头砸下的水珠银针,再次化为一条溪流,汩汩而去。

    王小六和简平安就蹲在这门板山的顶上,迎面呼啸而来的山风如同一个个巨大的巴掌,让人怀疑如果是站着,是不是就能被风吹拂起来吹飞出去,如果散开长发,会不会就像蒲公英一样漫天飞舞?

    简平安收起胡乱发散的思绪,蹲在个避风的石头凹下,盯着家的方向。

    没过多久,简红英果然出现在了视野中,她什么都没有拎,连个小包袱都没带,就这么缓缓走向瀑布。

    “小六叔,娘的兵器靠谱么,不会一头栽下去吧……”

    “靠谱,那是小姐的三姑奶奶特意为她做的闪金凌,刀枪不破,水火不侵,你娘从小喜欢大红色,于是自己去把闪金凌染成了红色,为此还挨了你外公一顿好打。自从小姐小时候发现了从树上可以用闪金凌滑翔之后,就各种就这么玩了,先是让我在树下准备接住她,然后从树上跳下滑翔成功后,就越跳越高,就不用我接了。后来从楼阁顶上,从塔上,最后从山崖上,再后来从界城逃离,她也是从城墙上这么飞纵的。”

    王小六失神地喃喃着,似乎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简平安伸头看看了悬崖的高度,双手赶紧扶住地上的岩石,连身边的树枝叉都不敢扶,太高了,头晕。

    “城墙才多高啊,这悬崖可是比城墙高了不止四五倍哦,可千万别出岔子啊。”

    王小六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地上行走的简红英。

    不多久简红英就走到了瀑布前,爬上了一块巨石,把身上一直披着的红锦展开,然后在手脚上系好,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转身望着谷中家的方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望了足足有一刻钟。

    简平安不知道这时候老娘有没有流泪,反正他是觉得心一阵一阵地酸,眼泪没忍住,夺眶而出,泪水模糊了视线,模模糊糊中,看到简红英转过身,不见任何停顿,直接就纵身跳下了悬崖。

    “娘……”

    简平安嘴里低声念着,他不敢大声叫出声,怕简红英听见了分了神,真的摔下去了,那玩笑就开大了。

    山风呼啸,只见一抹嫣红在山峦间绽开,像是一只红色的鹰隼划过了天地,紧贴着地面,飞向了远方。

    山顶上两个男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目光随着那一抹嫣红渐渐飞向了天际,变成一个隐约的红点,逐渐逐渐不见踪影。

    “小六叔,我去老头那里了。”

    简平安垂头丧气地和王小六打了个招呼,见王小六没搭理他,依然扶着山石站在那里,眺望着天尽头,也没打扰他,自顾自地走了。

    来到了老道士的茅屋前,静虚老道并没有责怪他今天没有按时来行功,见简平安兴趣缺缺地盘坐在石头上,他也不做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面盘坐着。

    “老头,今天有些难受,心里酸酸的。”

    还是简平安没精打采地先开了口。

    老道士微微睁开眼,看了看简平安,轻微地应了一声

    “嗯!”

    “老头,你说是不是我娘觉得我爹比我更重要一点,所以她才去找我爹的?”

    老道士不回话,简平安继续自言自语说着:

    “我一直觉得简红英和我说是母子,我更说近似朋友,平日里她打我也就是做做样子,我惹她生气也是看她一个人总是太寂寞,可是刚才,她真的要走了的时候,我才觉得,她是我娘,不是朋友,是我娘,这不是我觉得,是我的心一阵一阵地酸楚,我的心对我说,我娘不要我了,我娘走了,我现在是个没娘的孩子了……”

    老道士依旧不说话,简平安接着说:

    “老头,你说这是不是伤别离?”

    静虚老道终于睁开了眼,轻声问了简平安一句:

    “你知道你可以留住她的,那你又为什么放她走呢?”

    简平安不抬头,看得见他衣襟前衫已经被滑落的泪水浸湿了,他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角,他娘给他做的衣衫的衣角。

    “我若是留住她,是为了我想让她陪伴我;她若是想离去,是为了想去追寻她的念想,那我为了我的自私留住她,和她为了她的自私离开我,谁更自私?”

    老道士闭上眼睛,幽幽说了一句

    “你已经懂了,何必问我呢……”

    清风拂过,阳光在枝丫间透过,洒下点点金斑,树下石上两人对坐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