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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丁会诈城

    丁会,字道隐,安徽寿春人,少年时慷慨自任,喜欢唱歌,其声凄怆。

    黄巢民乱时,丁会投身朱温麾下效力,受信任,被封为都押衙。

    在朱温的一系列战争中,丁会都是先锋大将,深得朱的信任。

    丁会为昭义留后,怕朱温猜忌,自此常年称病。

    他内心里对朝廷是感激的。

    从一个一文不名的草民成了反贼,然后又成了官军,四处征战,战功赫赫。

    可最近几年,他心里不痛快。

    一个是朱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朱温了,而是梁王朱全忠,猜忌心日重,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二是,梁王有代唐之心,这个在内部不是什么秘密。

    丁会心里不认同。

    咱当着朝廷的高官,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非要造反?当年从贼说是为了活命也说得过去,如今再造反是为了什么?

    你倒是能当皇帝了,可我不还是臣子吗?

    有什么不同?

    丁会心里不痛快,又怕朱温对他猜忌,这两年他在潞州称病,从来不去掺乎什么迁都的事。

    这次来救河内,也是他不得已为之。

    如果见死不救,怕是在朱温面前无法交代,救吧?这就是个舍近救远的错误。

    他很想直接攻打晋绛,把河中拿回来,可他又怕自己表现的太突出,受人嫉妒。

    这几天,李存勖都派出骑兵对大营进行骚扰,他的哨探很难探到有用的消息。

    天复五年正月十八日,天色暗沉,空中飘着洁白的雪花。

    寒风一吹,让人瑟瑟发抖。

    丁会在中军大帐里一边烤火,一边翻看着书籍。

    突然帐外传来脚步声。

    ‘报节帅,急报。’

    丁会打开急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原来,他刚进大别山不久,李克用的大军就包围了他的潞州、泽州。

    如今潞州已下,泽州危在旦夕。

    诶呀~~~

    丁会在大帐里来回的踱步。

    自己的老窝被占了。

    可他仔细一思量,自己身后是十万大山,现在进山生不如死。

    前面是李存勖的大营,进退不得。

    对,自己还有骑兵呢?

    他已经得到消息,骑兵一天后就能出山,到时候自己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至少能跟李存勖的骑兵斗一斗了。

    天复五年正月十九日,太行山脚下。

    沿着泫水的谷道,走出一支骑军。

    这正是丁会的朝思暮想的骑兵。

    五千骑兵走了近十天,才翻越了太行山,走出了严峻的山道。

    这一路上,摔下悬崖的马匹和骑兵就有几十人,雪天路滑,山道难行,一走出大山,众骑兵就瘫倒在地,战马也雪地上撒欢,寻找着枯草。

    “都起来,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骑将是丁会的内侄,狠得丁会的信任。

    听到亲兵的吆喝,他们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去雪地上抓自己的坐骑。

    近五千骑兵在山脚下乱麻麻一片。

    猛然间,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一道黑线自远及近,近万骑兵踏雪冲来。

    “快,上马反击!”

    骑将再怎么吆喝已经没有多大效果了。

    本就疲惫不堪的骑士,正在雪地上找马,这会的建制早就乱了,哪里还组织得起来。

    有人飞身上马,一拨马头就跑,五千大军,就这样一哄而散。

    亲兵部曲见事不可为,拥着骑将就跑。

    可被万骑紧追,哪里还跑的了。

    一时间,白雪被染红,惨嚎和哀求声一片。

    有聪明人,向山里跑,躲在树丛里跪了一地。

    这种地方可防止马踏,至少可留下性命。

    丁会得到消息时,他的骑军已经被围歼了。

    这下丁会傻了。

    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梁王的援兵。

    可他现在离河阳太远,就算是援兵到了,自己也借不上力啊。

    也不知怎么回事,营中有小道消息传出,老家被攻破,骑兵覆灭,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

    营中军兵闻讯嚎啕大哭,军心乱了。

    丁会大急,一查消息来源,却是自己亲兵传出。

    原来,亲兵在替丁会收拾营帐书信时,无意中看到了信中内容,由于思家心切,不免露了信息。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被全营知晓。

    这还不算,毕竟这书信谁也没见着,不敢肯定。

    可这几天总有晋军往营中射箭,带有大量的传单。

    言说,潞州、泽州已经投降,骑兵也被歼灭,就剩你们一营,投降者免死云云。

    一时之间,相互印证消息,全营就炸锅了。

    丁会再怎么弹压已经不管用了。

    “唉~~~时也命也!”

    丁会长叹一声。

    当即派人去晋军大营联络请降。

    “哈哈哈哈~~~好,告诉丁使君,欢迎投效。”

    第二天,李存勖带全体将官出营迎候。

    丁会手捧印信和几颗人头跪在李存勖的面前。

    这几颗人头是朱温派给他的监军和不愿降晋的将官。

    丁会当即写密信给自己辖区的各官员劝降。

    这封信至关重要,泽州、邢州见信后都开城降晋了。

    河阳的张全义并不知道丁会投降了,他还在河阳筹备粮草召集军兵。

    粮草从开封沿汴河走黄河运往河阳。

    而朱温的援军已经到达了汜水,过了虎牢关、洛口,沿河过河阳桥就能直达河阳。

    倒不是朱温不重视河阳河内,而是他手里的军队被分散各处,开封的军兵也不多,他也要时间召集。再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河阳城内的粮草倒是运了很多。

    刚到洛口,就有消息传来,丁会与李存勖大战不敌,逃进了河阳城。

    朱温心里暗怒,这个丁会怎么回事,当年的勇猛哪去了?

    怎么总是吃败仗?去年败,今年还败,看样子是该让他动动地方了。

    心里想着,朱温让大军扎营,五万大军的行止可不是儿戏。

    丁会狼狈的带着败兵进了河阳,虽是败兵,可仍有五千多,虽然盔甲不全,可是武器尚在。

    丁会与张全义是有交情的。

    当年,张全义被李罕之围困,眼看就要饿死了,是丁会带兵解围的,也算对张全义有救命之恩。

    如今丁会来救援兵败,自己能不让他进城吗?!

    好酒好菜的招待,两人一起叙旧畅谈,虽然河内丢了,可张全义知道,早晚能拿回来,晋军根本就无法长期驻扎在怀州,就因为中间有群山阻隔,粮草不济。

    张全义知道梁王快到了,他也就放松下来,和丁会畅饮起来。

    要说喝酒耽误事呢,张全义一喝,醉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软禁在了府邸,河阳已经变天了。

    李存勖哈哈大笑着走进了节厅,丁会跟在身后。

    “你,丁会,你……”

    张全义长着大嘴,都傻了。

    要知道丁会可是朱温的元从啊,跟了十几年的老人,怎么就背叛了呢?!

    “国维,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形势使然。”

    丁会虽面有愧色,可还是诉说了原委。

    “你知道吗?我的昭仪三州都已陷落,骑兵也没了,就剩下一万步军,死守大营,军心早就散了,我不降能如何?”

    “梁王马上就到了……”

    “他怕是过不了河。”

    如今河阳举城而降,张全义悔不当初,他张口大骂,丁会也不计较。

    李存勖和丁会的两万大军进了城。

    张全义好不容易召集的五千兵丁,如今也成了俘虏,开封的运粮船还在往河阳运粮,没人知道河阳已经陷落。

    三天之后,朱温的大军来到了河阳桥。

    按理,张全义应该来迎接,可只有丁会来了。

    “道隐,国维怎么没来?”

    “殿下,国维这几日着急上火,急火攻心病倒了。”

    “哦?国维辛苦了。”

    朱温看看丁会,见他没有异常,这才一挥手,大队人马过河。

    五万大军一时半会也过不完。

    朱温老奸巨猾,不肯过河,而是在河阳桥南,扎下营帐。

    丁会心里叹息。

    知道赚取朱温是不可能了。

    当夜,河阳城内外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

    有人一把火烧毁了河阳桥。

    已经过河的大军四处逃窜。

    朱温睡到半夜,被喊杀声惊醒。

    见河对面火光冲天,心知坏了。

    刚要命人过河救援,大桥上火头四起,已经救援不及。

    他一拍大腿,哎呀,国维和道隐出事了。

    他到现在也没往丁会降敌上想。

    这边朱温的人拼命冲上木桥救火,对面却喊杀声不绝。

    好在过河的军队只有万人,不然朱温非吐血不可。

    可就这样,他也是高呼一声,晕了过去。

    河阳桥被毁,黄河南岸的朱温昏迷在大帐中。

    三万多汴军眼睁睁的看着对岸汴军反抗越来越少,最后被杀光。

    朱温昏迷,敬翔急令把梁王送回开封医治,大军沿河立寨驻守。

    一时之间,李克用心头大快。

    不仅攻占了大量的地盘,连丁会这样的大将都归降了,还俘虏了河南府尹、河阳节度使张全义,这个功劳可就大了。

    如今天气严寒,晋军也不会再发动大的战役,先把战线稳固了再说,战线稳稳的推进到了黄河沿线。

    垣县、王屋、济源三县也开城投降了。

    这边李克用的晋军与汴军在黄河两岸相互对峙的时候,淮南的大军正和杨师厚的银枪效节都打的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