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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艾妈进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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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3点多,艾莲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从睡梦中惊醒,急忙爬起来,抓起写字台上的手机一看,是弟弟艾松的来电。

    刚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了艾松心急如焚的声音:“姐,不好了,妈妈休克了!”

    “啊!”艾莲禁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你打120了吗?”

    “打了,是市第一医院的。”艾松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的,艾松,你镇定一点,照顾好妈,我马上赶到第一医院!”艾莲飞快穿好衣服,背上背包,准备出门。

    “艾姐,出什么事了?”唐莉也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关切地问。

    “我妈病了,我要去医院,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走了,你继续睡吧!”艾莲说着,打开宿舍门,又顺手轻轻将它关上。

    她走出宿舍楼,一路狂奔,跑到校门口,焦灼不安地等着路过的出租车。还算凑巧,不到两分钟,一辆空车开了过来,她拼命挥手,拦住了车。

    等艾莲赶到第一医院,母亲林永珍已被直接送入ICU(重症监护治疗病房)进行抢救。艾松独自一人呆坐在ICU门口的长条椅上,一脸忧伤。

    艾莲从弟弟那里得知,凌晨3点左右,妈妈突然惊叫一声,晕倒在床上,可能是痰堵塞了支气管。医生说,妈妈先要在ICU抢救,抢救过来后,还得在里面治疗和观察上几天,才能评估身体状况,拿出下一步治疗方案。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出来,让家属办理ICU住院手续。艾莲拿了单子,到缴费处预付了一万元押金,办完手续,她又特地来到急诊室,向医生咨询ICU治疗费用。

    医生大致了解病情后,告诉艾莲,这种情况估计要准备四、五十万医疗费,他还提醒艾莲,ICU的费用大部分是自费的,可以报销的比例不大。

    走出急诊室,艾莲的心情沉重起来,她开始为妈妈的医疗费犯愁,光这笔ICU费用就已超出她的能力,此外,后续医疗费还难以估计。她心里明白,母亲有多种慢性病,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已发展到进ICU的地步,以后的病情可能更不稳定,医疗费也会不断增加。

    本来,艾莲这么多年的收入,除去买房和装修,还余下个30万,她原想用这笔钱维持读研三年的家庭开支和学杂费用,暂时就不在外兼职了,这样才能专心读书,以优异成绩考上博士,实现她当大学老师的梦想。谁知,这下遇上了难题。要解决妈妈的医药费,唯有重操旧业,回夜巴黎做兼职歌手,但这样一来学业就要受到影响。

    她心乱如麻地走到ICU门前,暂时克制住内心的焦虑,镇定地对弟弟说:“艾松,你先回家睡觉吧,睡好了再来换我,这几天,我们要24小时守在这里。”

    “好吧,姐,那我先回去了。”艾松说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去了。

    2

    艾莲静静地坐在ICU门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深秋的凌晨,气温只有十度左右,加上医院本来就阴冷,而冷风又嗖嗖地吹个不停,衣衫单薄的她接连打了几个哆嗦,她下意识地双臂抱紧,护住上身。

    她的意识漫游起来。她想起两年前车祸身亡的父亲,他那张比实际年龄衰老十多岁的脸,上面布满数不清的皱纹,但那些皱纹却丝毫也遮不住他慈祥的面容。身高一米八的他,早早地被生活压成了驼背,但他做人的腰杆却永远都是挺直的,为人的本分和性格的坚毅,是父亲传给她的家族禀赋。可这个视她为掌上明珠的慈父,却永远地离开了她。

    经此打击,本来就苦撑着病体的母亲,再也未能回到她视若命根子的豆腐摊,身体从此每况愈下,现在又进了ICU,生命危在旦夕。

    想到这里,她悲从中来,眼泪像开了闸似地奔涌而出,她任由它们流淌着,连擦都不想擦一下。

    她坚信母亲能挺过这一关,因为在她心目中,母亲是世上最坚强的女人。当初,和父亲成婚才两天,她便毅然决然地跟着父亲,肩挑行李,徒步100多里,从邻省的山村来到江东这个陌生的大城市谋生。而此前,他还从未走出过那个贫穷山区。这段令人心酸的故事,还是父亲讲给她和弟弟听的。

    那是1979年的初春,他们在江东近郊租下两间低矮的破瓦房,用稻草打地铺当床,靠父亲祖传的豆腐手艺谋起了营生。

    在艾莲的记忆里,童年就是在那座低矮的瓦房里度过的。那房子最怕雨雪天气,一漏起雨来,就得把盆桶之类的家什都用上。令父母悲喜交集的是,有着音乐和舞蹈天赋的她竟能随着那有强有弱、此起彼伏的雨滴声手舞足蹈。

    等长大一些,到邻居家玩了回来,她才懂得了对比,原来自己家里和人家很不一样,不仅房子矮小,而且没有一件人家那种像样的家具。床是竹片竹凳架起的;仅有的一个柜子还是父亲用废木料自制的,没上油漆不说,还十分粗糙;衣橱的功能由一个竹衣架和墙上的一排钉子承担;怪模怪样的饭桌,同样是父亲用废木料制成的杰作。

    再长大一点,她才明白,他们过那么艰苦的生活,并不是因为穷,其实,他们完全有经济条件过得像邻居一样,但父母却执意要省下每一块铜板,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攒下足够的钱给孩子读书,毕竟他们是农村户口,要想让孩子接受城里的教育,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父母来说,钱就成了唯一的门路。为此,他们不仅省吃俭用,而且比其他同行更加地起早贪黑,做出的豆腐也是人家的一倍以上。

    庆幸的是,父母的苦没有白吃,他们还真的如愿以偿了,两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尤其是艾莲,还上了全省第一、全国排名前十的江东大学。

    直到艾莲上了大学,课余兼职做歌手,有了丰厚收入,父母才踏实下来,终于下狠心,在近郊的棚户区买下三间瓦房。

    3

    在父母的眼里,艾莲是世上最懂事的孩子,当然,街坊邻居和菜市场的叔叔阿姨也是这么认为。幼年的艾莲,每天凌晨5点左右,就被父母抱起来,坐到装豆腐的板车上,和父母一起赶去两公里以外的菜市场,无论炎夏寒冬,风雨无阻,只有春节那几天例外。母亲经常说她小时候特别乖巧,那么早被弄醒,不哭不闹,到了市场,坐在豆腐摊边上睡觉,醒来也不乱爬乱动,特别让人省心。

    到了4岁,她已经能够帮父母打下手卖豆腐了。从8岁起,一到周末,她就和父母一起去市场,成了卖豆腐的主力,从此她就得了个“豆腐西施”的美名。每到周末,艾家的豆腐总要加倍生产,但就那样,仍然供不应求,顾客们为了看一眼这个聪明伶俐的小西施,宁愿为一两块豆腐排长队。

    弟弟出世之后,艾莲又多了一项家务,除了上学,其余时间都得照看弟弟,就是卖豆腐,也会把弟弟带上。艾松不仅是姐姐带大的,而且从他12岁起,所有学杂和生活费用都由姐姐供给。

    但如此乖巧懂事的艾莲,也有不遂父母心愿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婚姻大事。偏偏这艾家四口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骨子里的固执。他们的固执点极少,但却都是碰不得的,碰上去立即就会给你弹回来。当然,只要不触及其固执点,他们就极好说话,从不与人计较。所以,在外人印象中,这一家子特别的通情达理,与人为善。

    同样,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也是其乐融融,直到艾莲二十出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艾家的固执基因才浮出水面,不过,也只是漾起一些小小涟漪。面对艾莲的固执,对她疼爱有加的父母,还是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艾莲怎么也想不到,因为她的固执,父亲竟带着未了的心愿,离她而去了。而现在,母亲也病倒了,她最怕的是,母亲也像父亲那样,带着这个未了心愿离她而去。她已经对父亲不孝,如果再让母亲心愿未了,那她便是世上最不孝顺的女儿,她将因此愧疚一生。可她对谈婚论嫁又有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不是如履薄冰,而是压根就不敢越这个雷池。如此一来,她便注定要陷入两难困境。

    “你是病人家属吧。”一位护士从ICU出来,冲着艾莲问道。

    “是的。”

    “病人已经苏醒,但病情还不稳定,需要继续观察和治疗,家属不能进ICU,请你们24小时在门外守候,不能缺人!”

    “好的,谢谢!辛苦你们了。”

    艾莲的思绪被护士打断,她又重新回到了现实。母亲的苏醒,让她那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但这次经历,令她强烈意识到,必须把母亲的健康放在首位,为此她甘愿作出最大的牺牲。

    她暂时地走出了两难困境,心中主意已定:回夜巴黎,重新担任夜场歌手,先解决妈妈的医疗费再说,至于学习,那就只有少睡一点觉,多用一些功了。

    她取出手机,给夜巴黎老板颜宏达发了一条微信:“颜总,有急事想与您面谈,不知何时有空?”

    两小时后,她收到了回复:“下午两点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