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褚长寂（1）

    江云畔本来还想着先去南塘镇给小师妹买糖葫芦的，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由于褚长寂那半张脸的蛇鳞迟迟不褪，沿路的镇民都被那一片墨绿色吓得纷纷惊慌逃窜，嘴里还喊着“妖怪”“怪物”之类的话。

    听到同门师弟被镇民左一句妖怪右一句怪物地喊，江·护短狂魔·云畔脸色自是不好看，但又因着种种顾虑，她一时还动不得手，于是只能满脸不爽地瞪着那几个口无遮拦的镇民，下颌微微绷起。

    她嗓音沉郁，眉眼也是不耐居多，“一口一个妖怪，一口一个妖怪！怎么，他是伤你们了还是吃你们了？”

    暴躁都挂在脸上，镇民们被她说得又羞又恼，又惊又怕，只好讪讪闭住嘴巴，不敢多言，埋着脑袋匆匆跑远了。

    “江，江师姐……”最后还是谢无衍站出来想缓解一下尴尬，硬着脑壳替他们辩解道，“镇民们也是无心之举，长寂这个样子，确实……”挺吓人的。

    “我瞧着很蠢吗？”江云畔气性还没散尽，她回眸冷冷扫了谢无衍一眼，语气幽幽。

    “不不不，怎么会……”谢无衍欲哭无泪，差点儿就给她跪了，“江师姐兰质蕙心，璞玉浑金，七窍玲珑，秀外慧中……”

    “得了得了。”江云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本少主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主要是……这适合我么？放在先生身上还差不多，放我身上……不丧良心吗？

    她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嘴这么欠，早晚收拾你……”

    谢无衍暗暗苦笑，祖宗，你就饶了我吧。

    江云畔垂眸看着褚长寂脸上的蛇鳞，“他脸上的这些……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褪下去？”

    谢无衍阖扇道：“半个时辰吧……长寂尚且年幼，这些都没办法自控，只能等它慢慢褪下去，等再大一些，成年了就不会这样了。”

    江云畔了然，难怪……

    话本里的褚长寂是个悲情男配，幼时因为半妖的身份在人间受尽了冷眼和欺负，后来小镇上邪祟肆虐，镇民苦不堪言，怨声载道，甚至还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年幼的褚长寂身上。他们顶着讨伐邪魔的大旗，想要把褚长寂压在宗祠活活烧死，后来还是奉命去彻查此事的天狼长老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

    天狼长老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带了回来，好在宗门虽敌视妖鬼邪魔却还算明事理，知道这孩子无辜可怜，而且根骨天资又极为出众，便同意他拜入天狼长老门下。

    天狼长老麾下弟子众多，且多是仁善心肠，当时褚长寂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自卑敏感，寡言少语，身陷异处，他就像个小狼崽似的警惕地呲牙，师兄们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气力，才终于让他卸下心防，露出柔软的肚皮来。

    后来宗门藏有半妖的消息不知被谁捅了出去，众仙门诸如万剑宗、千机门打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试图施压借宗门之手杀死身负妖脉的褚长寂，是天狼长老力排众议，将年幼的褚长寂护在羽翼之下。

    至于是谁放出的消息，故事里并没有提及，但江云畔知道是谁。

    戚庄。

    或者可以笼统地说上一句：万剑宗弟子。

    而数年后褚长寂所遭遇的种种磨难与痛苦，便也由此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