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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为一个打更人,我顺手捉个鬼也很正常吧?

    星河镇。三更。

    夜半的丁字街清冷非凡。

    秋风横起,风中便传来一阵一阵的吱吖声,在深夜里显得极为刺耳,如同有鬼魅伏在门房上,抵着长指甲在深抓狠挠一般。

    今夜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丁老太爷的头七,临街的住户们感(收)恩(钱)戴(办)德(事儿),各家的门梁挂了一水的白灯笼,镇子上的氛围就显得更加惊悚了。

    薄雾弥散在镇子周遭,偶尔也会惊起几声虫鸣犬吠,但很快就淹没在阴风里,呜咽得如同断线风筝一般。

    街坊们大抵还是十分淡定的,毕竟镇上的打更声,今夜也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响起。

    “梆!梆!梆!”

    “锵!”

    一道身影逐渐从坊口显现,正是每夜都守护大家舒适睡眠的镇夜之宝——老王头!

    更夫老王头正在执行夜常工作,只是脚步略显沉重,哈欠连连,显得精神不济,就连他那标志性的光头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按理说,他一个练习时长二十年的老更夫,断然是不可能出现熬夜吃不消的情况的。

    可无奈的是,这些天的工作强度实在是高!

    老王头的心里太苦啦!

    这打更的活本就是两人份的,自己和老搭档老白,披星戴月、无顾风雨地工作了几十年,试问哪个乡亲不夸他们勤快?

    然而就在前些天,老白他光荣退休了。

    老白平日里都是呼呼大睡,区别只在于是搂着自家婆娘睡,还是自己一个人睡。

    反正基本上就是靠睡觉来度过平平无奇的一日,又或是靠平平无奇的一日来解决失眠的问题。

    因此,他对家里的情况可谓是一摸黑!

    现在退休了,得空了,终于有机会管教自家儿子了。

    老白这才惊觉自家儿子小白既胆小,又胆小,还胆小!

    除了和自己年轻时候长着一样方正的国字脸之外,其他方面却是都不大行。

    尤其是人际交往方面,简直是一塌糊涂!

    老白不由得想起私塾先生在结业那天对自家儿子作评价的场面,一向刻板的私塾先生也是扭捏了半天,方才给出一个“忠厚老实”的美誉。

    现在想来,这算是哪门子的忠厚老实?分明是平日里毫无印象,看在他的薄面上给的标准评价罢了!

    突出一个泛用、敷衍!

    可自己当时竟没有发现。

    过去的都过去了,追悔莫及的老白决意不再细细推敲,只在心里可惜这些年打断的打更棒槌,理应分一些给儿子的屁股蛋才是!

    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工作比打更人能更加练胆的?

    不存在的!

    于是小白便被亲爹强行搡着领了这职差,算是子承父业了。

    老王头作为老搭档,自然是满口答应,叫嚷着要让老白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大爹——尽管他自己连老婆都没有,更别说儿子了。

    谁料这新带的搭档徒弟兼义子比他预想中还要胆小些!

    今夜是小白第一次上岗熟悉环境,棒槌都还没捂热呢,就硬说自己看到了丁老太爷的鬼魂,说什么都不干,当场撒腿就跑!

    甚至猝不及防之下,以老王头单身至今的洪荒右手都没能拉住他!

    老王头回想了下小白今夜落荒而逃,留下一路泥泞的画面,再一次忍不住暗啐一口,明明尿味跟黄鼠狼排队骚一路似的,内里竟是个真真怂货!

    不过是见鬼而已嘛。

    他打更二十年有余,和老白配合默契,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哦不对,美女画皮没遇到过,可惜!

    那些个一年都难得碰上一次的妖魔鬼怪,都是些土鸡瓦狗的水准。

    他们这星河界地,早被专业人士勘测过了,资源太缺乏,种个地也全靠肥料一袋接着两袋撒,要啥啥没有,典型的穷山恶水!

    还记得自己从师门学道归来那天,感觉自己就像是只放生到泥潭里的鱼,灵气缺乏到窒息!

    更别提什么超级厉害的存在了!哪个大能会选择在这乡下旮沓里隐居修道?鬼才会咧!

    因此,星河镇总体上十分太平。

    再说了,哪有人第一次上岗就碰到闹鬼的?

    想来是老白的儿子不肯出力,看着憨憨的,实际上耍了心眼借机跑路。

    依老白的性子嘛,他怕是少不了一顿爱的毒打,啊不,是爱的鞭策咯!

    退一万步说,若是真有鬼,可鬼哪有人可怕?遑论是丁老太爷成的鬼,退一万步也必须是吝啬鬼!能有多吓人?老王头老神在在地想道。

    胡思乱想的老王头顺手挥动棒槌,颇有律动地又敲了三下梆木,最后再反手击打铜锣,作一锤定音之势。

    梆声锣幕,在夜间传得极远。

    再加上老王头数十年的功力,音色更显清脆灵动,既不扰无事者清梦,又能醒早起者心神,分寸把握得极好,可谓神异。

    “子时三更,夜深睡沉!物燥天干,莫为火吞!”

    老王头盯着那些个白灯笼上下翻飞,飘得跟飞也似的,皱着眉头又加了一句:“大鬼小鬼,敕离生门!”

    老王头喊完后便轻轻地咳嗽了下。

    这吆喝的活,搁平时都是老白干的,他主要是负责打梆敲锣的部分。

    好在自己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打更惊夜的基本词汇他早已门清,只是年纪上来了,又是手里活,又要喉中戏,老王头方才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压力。

    只敲了三个更数,自己便乏得厉害。

    好在星河镇也不大,整个镇子上下不过数百户,两千多口人家。

    眼下已经到了丁字街,只要再过紫阳街,这五大街的三更任务便完成了,也就能稍事休息片刻。

    今夜,也就太平一半了。老王头这般想道。

    三更秋霜夜,汗流浃背的老王头刚刚迈步穿过紫阳街的牌坊,更声的余韵犹在风中荡漾。

    他忽的脚步一顿,面容更是严肃了几分——有动静!

    不远的紫阳巷口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漆黑的雾夜里尤为清晰。

    应该是,人?

    他正想间,那巷口里的疾行者终于是冲了出来,老王头借着缥缈诡荡的笼中之光遥遥看去,来者是个气色红润,连惨白笼火都遮掩不住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双肩背着个奇怪包袱,鼻梁上架着一副奇怪镜片,老王头在惊鸿一瞥中将他的神情样貌尽收眼底——

    这年轻男子,喘得快口吐白沫了,搁在镜片后的眼神却算不上太恐慌。

    他看到老王头,煞是激动地高喊道:“救命啊!啊不是,大爷快跑啊啊!!”

    老王头:??

    老王头在巷口来人冲出来的时候早已如临大敌,毕竟五十年的人生阅历可不是草纸!

    他第一时间便反手摸到铜锣背面的特制把手上,顷刻间铜锣便成了一面临时的靠谱圆盾。别看这铜锣虽小,可这数十年的危机浮现中,可没少帮他的忙。

    老王头紧紧盯着巷口的陌生男子,语气却是生硬:“休要骗我!你当我老王头眼瞎?这儿可明明只有你一个人在乱跑!”

    霍今时:......

    霍今时一脸震惊地指了指逼近身后的非人鬼物:“呼,呼......我说这位大爷!这儿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呼,可这满地满墙乱窜的鬼东西,你是看不到吗?!”

    霍今时举着双手以示自己并非敌人,一边往老王头这边跑来,生怕自己被两面夹击给霍霍了。

    老王头盯着这面色涨红的陌生男子,这家伙的灵力混沌未开,犹如一团浆糊,估计连镇上的十岁小孩都不是对手,确实算得上人畜无害。

    而这年轻人所指的地方,只是些更深更厚的雾,初看不见异常,现在凝神仔细端详,似乎确有些瘴气和黑影。

    于是老王头神情稍微温和了些,口中却是朗声道:“我,不,怕!”

    他神色飞扬,声音坚定,令霍今时险些为之摔倒,还有那些影影绰绰扒拉在巷口砖墙上的众鬼物们都为之全体一窒!

    霍今时望着老王头摆着一手叉腰,一手执盾的帅气造型,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正义凛然的气质夹杂着汗味儿扑面而来;又看了看那些眨巴着绿油油大眼睛的鬼物们,形同枯槁的它们没皮没脸,一双双凸出的大眼珠子里,多是满溢而出的嗤笑意味。

    于是霍今时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可大爷你盯着的方向一个鬼东西都没有啊!你这不还是完全看不见嘛!”

    鬼物们:桀桀桀桀桀桀!

    霎时间鬼哭狼嚎声伴着阴风大作,原本寒冷的秋夜似乎变得更加阴冷不堪,场面恍如鬼蜮!

    浓雾更浓了!

    霍今时已经猫到老王头身后了,准备要是等下再说服不成,就拉着他一同跑路。

    而就在霍今时思考如何拖走这个犟老头的时候,老王头也动了!

    只见他颇为不屑地低哼了一声,身姿微微向后倾斜之后,手中的棒槌猛然被他大力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抛物线后成功激起一声鬼叫。

    ——某只倒霉小鬼被棒槌击中了,它原本就凄惨无比的脸顿时变得更加七零八落。

    它正要一展鬼物雄风,还没嗷出声来,突然感到眼前一黑,那个当面下黑手的打更老头竟是朝它的方向来了记助跑飞踢,精准无比!

    猝不及防的它成功尸首分离,天旋地转间脑袋在地上滚了十几个起落,终于在撞墙后刹头止步。

    然后它便以头颅的视角,看到那个死老头正骑在自己的大胯上,拎着铜锣单方面暴打自己!

    这光头大爷的手速甚是惊人,短短数息之间,便哐哐哐砸出数十下,恍惚间它甚至看到了残影!

    惊骇之余,它借鬼雾遮掩的躯骸也随之显现,且四十分,五十裂了。

    可怜的鬼物疼得撕心裂肺,只想再死一次,它的口中鬼叫连连,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却是怨念十足:打身子就打身子嘛,可脑袋都已经搬家了,为嘛还能感觉到身体被殴打的痛呢!好没道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