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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狗官

    百姓们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和疑惑。

    怎么,这臭名昭著的狗官名声都传到京城来了,还就判个三年?

    要知道,庆朝的百姓过得还是比较艰苦的。

    因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对贪官严加惩罚,甚至推出了贪污五十两银子就要杀头的法律。

    但官吏们的俸禄是很少的,正六品,也就是县令,一个月有三百两银子的俸禄,虽然看上去挺多的,但这银子并不是他一个人独吞的,他手底下那么多狱卒,打手要养活,三百两银子发下去,自己手里也就剩点零头了。

    况且官员们还上有老下有小的,又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三百两银子的零头,也就勉勉强强够分。

    除了吃饭和一般的日常的开支,逢年过节还得和别的官员,领导之类的送点银子互相礼尚往来一下,手里的这点银子,那远远是不够的。

    贪是不能贪的,官员们值得从百姓下手,但这个下手也不是直接从赋税上收,而是去到收税现场,亲自到每个纳税人面前执行这一任务。

    具体的做法也比较粗俗,就是带着手底下人把百姓们放在盛盘上的银子打下去一点,百姓慌忙去捡,手底下的人就齐刷刷地瞪着他,这时候县令就说了:“你不能捡,得从家里拿新的来。”

    识相的就知道这是官老爷要讨点银子了,便乖乖走开,回家去取新的银子,若是有不识相的,便免不了一场厮斗,当然,都是以官吏胜出告终,毕竟一帮打手可不是白带的。

    这在朝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从一品大员到小县令,无一不知,混口饭吃,讨个生活,没必要捅破,大家都不容易。

    只有一个人不知道,那就是林广。

    所以庆朝的百姓对官员们都没有什么好感,殊不知官员们也是有苦说不出。

    对于吕洪斌这样情节严重者,百姓们当然有着满腔愤慨等着对他发泄,即便没有见过面,没有受过他的欺压,也都巴不得涂上两口唾沫。

    但此时,朝廷的判官竟然就宣判三年刑期,确实太不地道了。

    庭审堂里立刻响起怨声一片,百姓们群情激愤,有个别情绪激动者甚至站起身来,大声呐喊,或者是抄起手边的物件,像刚刚买的苹果,脚上的木屐等等。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叫嚷声此起彼伏,在庭审堂上巡逻的黑衣卫士们只得前来干涉,把那表现较为突出者给摁下去,或者是拖出庭审堂外。

    秦飞听见了宣判结果,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只是把牙帮子咬的更响了。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当中,他早就知道朝廷只会做做样子,不会真的对吕洪斌这么样,若是真的决定把他拉出去一刀咔嚓了,自己也没有必要来了。

    但亲眼见证这个结果,还是对他的内心造成了一定的震撼。

    顾潜也十分吃惊,在他的印象里,朝廷虽然有些迂腐,但对于欺压百姓的狗官也不会仁慈的,今日算是开眼了。

    可怜的林广大人,一个任用吕洪斌的决定作用在了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被不该听见的两个人听见了。

    至于吕洪斌本人,竟然也十分吃惊,他先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老油条就是要油条,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知道背后有人在捣鬼,而在这个满朝文武都想让自己被咔嚓的时候,能在背后捣鬼且还有效的就只剩皇帝大人了。

    不过他似乎对这个任命不感冒,短暂的吃惊过后,便是低头沉默。

    审判结果已经产出了,主判官看着一屋子的乱象,大喝了一声:“肃静!”

    这一声明显是练过的,声如洪钟,穿透力强,加上庭审堂独有的结构,余音绕梁三尺,应该是喊过好多次了。

    在座的百姓听到这一声吼,全都安静下来,一些个情绪激动的也都收敛了,毕竟为了让一个狗官去死,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在公堂之上喧哗吵闹,往小了说是扰乱公共秩序,往大了说是不把皇权放在眼里,隔壁就是皇宫,典狱司也是皇帝开的。

    主判官见群众安静下来,又开口了:“此宣判结果已经经各位判官确定,公平公正,断无更改可能!各位还是回了吧,此事不是庶民能够干涉的。”

    一般来说,主判官很少跟群众交流,把结果一宣告就完了,更别说“此事不是庶民可以干涉”这种话了,上面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也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人(皇帝)逼我干的,大家不要怪罪于我,也不要想着翻盘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百姓们还是识相的,骂骂咧咧地走了。

    吕洪斌被人押下去了,说是三年,指不定在狱里“表现良好”,“认错态度诚恳”,刑期一减再减,关上两天就放出来了呢。

    这还是得看林广,秦飞知道朝廷是很迂腐的,却万万想不到竟是如此迂腐。

    不对,迂腐这词不恰当,应该说是皇权如此之大。

    他把牙齿要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门牙给吐出来似的,他的手紧紧握着扶手,指节泛白,幸好没调用灵力,不然扶手得被捏碎了。

    顾潜也很气愤,但看到身边这位的架势,有点害怕了。

    “结束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他试探着问。

    秦飞从牙齿里吐出一个字:“走。”

    二人起身离座,走出了庭审堂,走出了典狱司的外院。

    顾潜回头看了一眼典狱司的大楼,看着其恢弘的气势架构,不禁有点感慨,这世道,真的有点儿奇怪。

    一路上,秦飞走的很快,顾潜加紧脚步才能赶上他。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晚上道旁的树叶都结了霜,因为中京算是南北方交界处的中心位置,所以这时候还不算太冷。

    饶是如此,顾潜还是裹紧了外面的一层棉服,对着秦飞说:“走那么快干嘛?”

    秦飞头也不回,依然是脚下生风,“今晚就动手,不快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