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一入魔教误此生 » 第79章 我欠你的还给你

第79章 我欠你的还给你

    秦逸可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

    雨越下越大,远远地,一群人正围着蔺陌岑的房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风雨中操作。

    梁成誉望见秦逸可,迎上来:“秦逸可。”

    “……”

    “秦逸可!”

    “啊?”

    见她被淋得跟落汤鸡似的,魂不守舍,梁成誉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回事?叫你这么多声也不应,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秦逸可神情呆滞,缓缓迈步,“我先回房了。”

    “回什么回!”梁成誉拦在她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关注一下吗?”

    见她不作声,梁成誉继续道:“邢飞受了重伤,全教的医者都齐集了,正施救呢。”

    半晌,秦逸可才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他……死了吗?”

    “不知道,蔺陌岑不让我靠近,看样子挺严重的,我看到端了好几盆血水出来,怕是血都流干了。你说是谁这么大本事,能在他的地盘,把他伤成这样子?”梁成誉不禁想,难道地堂还潜藏着比自己更厉害的哪方内应?

    秦逸可把藏于身后的双手摊开在梁成誉面前,那双白皙的手混合着血污和雨水。

    梁成誉目瞪口呆了片刻,这才留意到她暗红色衣服上的血迹,立马把她拉走,边走边道:“蔺陌岑封锁了全教,捉拿凶手,你赶紧回房,把衣服换了,洗干净,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明白吗?”

    秦逸可没有答话。

    “姑奶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要再这么恍恍惚惚的了。”梁成誉道,“不用担心,他能不能过今晚还成问题,若他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事儿是你干的,明白吗?”

    “死了?”秦逸可巴巴地望着梁成誉,“他会死吗?”

    梁成誉点头:“八成可能,放心。”

    把秦逸可领回房间,梁成誉又给她提了水,帮忙倒进纱帘后的浴盆里,嘱咐了一通,方才离开,替她关上房门。

    秦逸可神思游离地站在浴盆前。盆里清水摇荡,她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大片,没有东西来填充,梗梗的,很疼。报仇的目标已经完成,那接下来呢?接下来她要以什么样的理由继续活下去?

    她穿着衣服就进到水里,咕咚咚地把头沉进去,晶莹的水光中,她看到邢飞朝她走来。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是她想象中他的样子。她被他从水中抱起,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那一颗灼热跳动的心脏——那是一种令她依恋着迷的温存。

    梁成誉回来,蔺陌岑房间的门依旧紧闭。屋外担忧的教众,洪烈叫他们都散了,以免打扰医者救治教主。

    “夜深了,你也回房吧。”洪烈对在门口张望着不肯走的梁成誉说道。

    “哦,好。”梁成誉一步一回首地走开,离洪烈远了,在黑暗中勾起灿烂的笑容。如果邢飞真的死了,那就省事儿了!

    等了一晚也不闻邢飞去世的消息,梁成誉心中十分焦急,头绪纷乱。还好白天邢飞把翼遥送回了西柔长老身边,否则那个女人免不了一夜伤心。

    窗外,浅蓝的光线慢慢渗透天际,天已经亮了。

    梁成誉敲开秦逸可的房门,见她面容憔悴,料也是一宿未眠。

    “方才我又去探视,邢飞似乎已经脱险了。”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哎!”

    秦逸可闻言,自己未察觉地,轻吐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轻松起来。

    梁成誉却察觉到了,见她脸上还残留着淡淡泪痕,他皱眉道:“你,好像不希望他死?”

    一句问话卸了她所有的防线和一宿的迷茫,在信任的好友面前,她坦诚地望着,声音带着疲惫,还有一丝无助:“我爱上他了。”

    “你说什么呢!”梁成誉却是惊得跳脚,“你这是红杏出墙,不守妇道!你怎么对得起赵原呢!”

    对于他那个结拜弟弟,梁成誉比自己的事还上心,急道:“弟妹,我跟你说,我常听说书先声说,像你这种花季女郎,最容易对比自己年龄大几轮的男人产生迷恋,觉得有安全感,可这些不过是你自己的幻想罢了。等年纪大点,你想要个孩子的时候,发现他不行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说了。”她已经精疲力尽,不想辩解。年龄问题,本就不是她和邢飞之间的矛盾,梁成誉不能体谅她此时的痛苦,也无法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选择,终归是自己的事情,路,终归是要一个人去走。

    “我就要说!”梁成誉道,“你和赵原还有机会的,你不要以为会被一辈子困在重泉教。”梁成誉差点要冲口而出,说出他是内应,魔教就快完了之类的话。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我和邢飞,不会有结果。”秦逸可道,“梁成誉,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梁成誉被她推出门外,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他啐道:“杀千刀的魔头,为祸武林还不够,还要祸害两个好女人!”

    数日后,秦逸可不知为何会再次来到这个芦苇荡。齐腰的芦苇,被她的衣袂带起一路苇花。一阵清风过,有苇花从天而降,迎着斑斓阳光,有的旋得近,有的飘得远,漫天都是,就像一场五光十色的雨。

    是谁在高高树梢头洒落这许多的苇花?她抬头,只见湛蓝天空的后景下,一袭胜雪的白衣,轻盈落于面前。

    那张熟悉的面具离她的脸不到一寸距离,瞬间的对视,两双明眸尽是深情,看不到有关仇恨的一丝痕迹。

    邢飞,他终于没有再穿红色的衣服,片刻的沉默后,他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秦逸可见他迈步要走,随意找了句话:“你怎么在这里?”

    邢飞道:“伤了什么也干不了,就摘了苇花洒。你看它们,飞翔得自由自在。”

    “伤,好些了吗?”

    “嗯。”

    “……”

    两人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仿佛又有好多话想说。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他道。

    秦逸可脱口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邢飞往她近前迈了一小步,轻轻抚上她的鬓发,眼含着无奈:“等教中事务安排妥当,明日,我让蔺陌岑送你出地堂。”

    “我差点杀了你,你却放我走?”

    “那晚的事,你知我知,休要同别人提起。”邢飞道,“也是那晚,让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秦逸可,我放过你了。”

    秦逸可无言。他眼中的血丝和苦笑,再次轻拨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弦。

    “从前我认为人定胜天,只要想做的事,用尽全力去做,就一定能够达成。”邢飞道,“原来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也逃不出老天的覆雨翻云手。”

    恨相顾千言,不语凝噎;恨韶华易抛,流光无歇;恨惜她如金,她却始终不懂!

    秦逸可初见邢飞时,他浑身都透着遮掩不住的狂傲,眸子里皆是自信,而如今,空洞的墨瞳,只剩下迷惘与无助。

    有一种想要扑到他怀中的冲动,紧紧拥抱他,告诉他,他此刻的模样令她心疼。可她最终也没能迈出这一步,只默默看着他远去,消失在苇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