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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夏竦的阴谋

    次日。

    使者来到夏竦家,此时夏竦正站在靠墙而放的案几旁,反复抚摸着写有“夙世冤家石介”的牌位。使者走上前问道:“大人传唤小的有何事?”

    夏竦指了下屋内另外一张桌子上放置的纸,道:“把这个给那女仆,让她以石介的笔迹抄一遍,和之前那封信放在一起。”

    使者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粗略读了一下,大惊,双手颤抖着。这是一封废立宋仁宗的诏书,如果以石介的笔迹来写,外人看来就是石介为富弼撰写废立诏书,一经发现两人都是死罪。

    夏竦嘴角上扬,道:“石师道啊石师道啊,你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害我要你加倍偿还!”

    说完眼神坚定地看着使者。

    “你去命京师待命的人四处散播流言,闹得越大越好,务必使流言传到官家耳中。官家定会派人搜富彦国家,就算官家不搜,以富彦国的个性也会建议官家搜家以证清白。”

    使者道:“以飞语上闻,无人对峙,查不到消息源头。大人深谋远虑,属下佩服!”说到此处他突然担心道,“那万一富彦国在官兵搜家之前发现了伪造的信和诏书怎么办?”

    夏竦淡然道:“富彦国平时太忙,早出晚归,不一定发现。

    你命那女仆再提前准备一份,倘若真的发现,等官兵搜家时趁机放于家中,到时就算他发现有人陷害,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他将石介的牌位放回案几上,道:“石师道,这次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几日后,汴京四处流传着富弼与石介密谋废立君主的传闻,满朝皆惊。

    富弼闻讯后大惊,急忙跑至宋仁宗解释:“官家,臣不知流言从何而起,但臣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官家若不信可派人去臣家中搜查,以证清白!”

    宋仁宗淡然道:“富卿莫要惊慌,朕自然相信你。搜家之事就算了,本来就是个流言,朕要是派人搜家,岂不让人觉得此事非虚。流言就是流言,大家讨论一段时间没了兴趣自然就不提了。”

    富弼感激涕零,跪谢宋仁宗信任。

    几天后,夏竦收到宦官蓝元震传来的消息,宋仁宗听到市井传言竟不为所动,未下令搜家,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夏竦气得将石介的牌位摔在地上,上次以朋党之事来离间君臣没得逞,这次意欲造反之事宋仁宗竟然连验证一下都不去验证,自古皇帝多疑,宋仁宗能做到用人不疑实在令人佩服。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这种事做多了只怕引起宋仁宗的怀疑,夏竦虽然不甘心,但只能将计划暂且搁置。

    宋仁宗不在乎此事,但不代表朝中官员们不在乎,满朝风言风语肆起,富弼、石介所到之处总能见到官员们窃窃私语,令二人惶恐不安。

    惶恐不安的不止当事人富弼,范仲淹亦然。

    连续两次事件让范仲淹察觉背后有人欲置他们这些推行新政之人于死地,两次都没得逞只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朝中不少官员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皆四处诽谤范仲淹、富弼等人,一时间朝野上下谤声肆起。正好此时契丹和西夏爆发战争,范仲淹、富弼不安于朝,皆请求外出巡察西北边境。

    宋仁宗本来不同意,但范仲淹多年在边境领兵的军事直觉告诉他契丹此举没那么简单。

    他来至宋仁宗处,禀告道:“臣窃见契丹遣使来言欲西征,今边上探报,皆称契丹大发兵马,讨伐呆儿族并夹山部落,及称亦与西夏国主李元昊兵马相杀,又报元昊亦已点集左厢军马,既是两国举动,必有大事。臣发现六点可疑之处?”

    宋仁宗道:“哦?卿说来听听。”

    范仲淹禀告道:“以臣料之,夹山等蕃部小族,哪里需要两国尽举大兵攻讨,这是第一点可疑之处。

    再者,李元昊自古都是倚仗契丹侵凌中原,如今没有大的变故,怎敢与契丹绝交而举兵相持,这是第二点可疑之处。

    自古圣贤议论,皆称敌人无信用可谈,如今朝廷随意就要依靠,这是第三点可疑之处。

    前来契丹邀中国进纳物帛,欲屈伏朝廷,李元昊僭号扰边,屡擒将帅,如盟信可保,何至今日之举,这是第四点可疑之处。

    河东地震数年,占书也揭示城池陷没,如今两国之兵聚集于彼方,这是第五点可疑之处。

    边境上探得契丹派兵三路,分别派到南山宁化军、岢岚军后面以及觑步谷口道路,这是第六点可疑之处。”

    宋仁宗点点头,道:“此言有理。”

    范仲淹继续分析道:“假如契丹、西夏二国不守盟信,以两国交战为幌,趁大宋不备突然率兵数十万进攻,河东边境军马不多,名将极少,一旦他们侵宋,我军众寡不敌,谁敢决战?

    契丹素来善于攻城,今打探到他清点集结床子弩和癔手,这些都是攻城之具,西夏国界无城可攻,如果契丹越入我大宋国境,攻下两三城,破而屠之,则其余诸城可乘风攻下。

    河东一旦被攻破,危逼大宋社稷,还望官家恩准臣前往河东,以备万全。”

    大宋与周边各国已结盟,宋仁宗本以为大宋自此与各国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但今日经范仲淹一提醒,他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于是对其说道:“既如此,那你去吧。一旦边境危机解除速速回朝,新政的推行不能离开卿啊!”

    范仲淹应承着:“危机解除,臣定当返回。”话虽这么说着,但他心里明白他推行新政得罪了太多人,只怕自己走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此次离京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不久,朝廷下发诏令,范仲淹以参知政事出任陕西、河东路宣抚使前去河东巡边。

    八月。

    富弼以枢密副使的身份出任河北宣抚使前去河北巡边。

    富弼的诏令下发没多久,欧阳修也收到朝廷的诏令,命他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出任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前去河北巡察官吏、民情。建议他外任不是别人正是对他的恩师刑部尚书、平章事兼枢密使晏殊。

    晏殊非常欣赏欧阳修的才华,向宋仁宗举荐欧阳修做谏官。

    可是自从欧阳修做谏官以来,性格太过耿直,且言辞激进不懂变通,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与处事圆滑的晏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