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她不是权衡利弊的工具
苏轼听后沉默许久不知如何应答。苏辙说的确实有理，守丧前苏轼虽然仅在直史馆工作了短短数月，已明显感觉到比之前在凤翔的工作要忙碌得多、重要的多。等过些日子回到直史馆，白天肯定无暇顾及苏迈，晚上时间短暂也是鞭长莫及。苏迈之前在京师的学堂求学，不管是学堂之事，还是家中诸事都由王弗照管着，苏轼从未操心，专心忙于公务，如今再回京师到底如何平衡这些事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苏辙见苏轼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这些年兄长声名远扬，如今正妻空缺，万一回到京师哪位朝中重臣看上你了，硬要将女儿许配于你，你当如何？”
苏轼脱口而出：“自然予以拒绝。”
苏辙道：“京师诸位朝臣人脉错综复杂，你拒绝了人家万一牵一发而动全身，得罪了一堆人怎么办？或者人家根本就没顾忌你的意见，直接向官家要了道圣旨赐婚，你又当如何？”
苏轼哑口无言。自从王弗去世后，他从来没想、也不敢想未来该如何度过没有王弗的每一天。只要一想到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他与苏迈朝夕相处便苦不堪言。这些年，苏轼表现的太过优秀，先是年纪轻轻贡举考试便进士及第，随后制科考试夺得第三名（第一、二名为虚设），成为宋朝立朝百年以来第二个取得第三名的人，三年前馆阁考试又成功通过进入直史馆。这一连串优秀的考试成绩加上他的才华着实令人赞叹不已。他年纪轻轻便已盛名在外，苏辙所言不无道理。苏轼忧伤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苏辙道：“与其让一个陌生人进门，不如娶王二十娘。一来她心悦于你多年，将来肯定真心待你；二来，她是迈儿的姨母，必定对迈儿视如己出，你在朝为官也可免去后顾之忧……”他话到此，停顿了下，直视苏轼，“而且你不觉得她长得和嫂嫂很像吗？”
苏轼一愣，揣测苏辙此言所含深意，道：“她们是姐妹，自然像，但她不是小弗的替代品。她还年轻，应该找寻自己的幸福，在我这里无非是蹉跎岁月。纵然我娶了她，肯定也不会像对待小弗那样对待她，这对她来不公平。”
“没有公平不公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声。
苏轼、苏辙蓦然回首，见王二十七娘正朝他俩走来。苏轼转过身来，吃惊道：“你怎么来了？”
王二十七娘道：“半年多没见迈儿，过来看看他。”
“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苏轼略微有些尴尬。
王二十七娘点点头：“听到了。没有不公平……你不必为难，只要你开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说完对苏轼行了一礼，便跟随领路的家仆朝书斋走去。
苏轼、苏辙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几人来到书斋，苏迈正在抄《论语》，书童阿文在一旁磨墨。苏迈见王二十七娘来了，放下笔，激动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欢欣鼓舞道：“姨母来啦！姨母为何许久不来看我？”
王二十七娘蹲下身来平视苏迈，温柔地说道：“姨母家里有点事，所以这段时间没法来看迈儿。”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姨母不要我了呢！”
王二十七娘抚摸着苏迈的头，柔声道：“姨母怎么会不要迈儿，姨母最喜欢迈儿了！是姨母不好，以后会经常来看迈儿的。”
苏迈后退半步，伸出小手，对王二十七娘道：“那我们击掌为誓，以后姨母要经常来看我。”
王二十七娘与苏迈的小手相击，笑道：“好，我们击掌为誓。”
苏迈击完掌，开心地抱着王二十七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姨母不会又要像之前那样来去匆匆吧，我想让姨母多住几天！”
王二十七娘笑道：“好，姨母多住几天再走。”
苏轼、苏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王二十七娘和苏迈温馨的画面。苏辙低声道：“你觉得有人能代替王二十七娘在迈儿心中的地位吗？”
苏轼沉默许久，低声道：“我知道从各个方面来说，小姨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不是权衡利弊的工具，她是小弗的妹妹，理应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嫁给我终究会耽误她的一生。”
苏辙叹了口气，道：“总之，你好好想想吧。所有人的初衷都是希望你和迈儿幸福。”
苏轼点点头，在心中说着：“所有人都关心我和迈儿的幸福，但又有何人关心小姨子的幸福。”
随后的日子，王二十七娘每日都与苏迈形影不离，白天陪他在书斋读书、习字，晚上陪他在厢房就寝。苏迈平时总是故作坚强、强颜欢笑，大家只是心照不宣地不愿戳穿他罢了。这几日明显感觉苏迈开心了许久。
半个月后。
苏迈正在书斋习字，听说王二十七娘要走，死活不让。年幼的苏迈没了娘后缺乏安全感，王二十七娘这些天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让他倍感安心。苏迈抱着王二十七娘，哭泣道：“不嘛，不嘛！我不让姨母走！”
王二十七娘抱着苏迈，道：“迈儿乖，过段时间，姨母再来看你好不好？”
苏迈撕心裂肺地哭着：“不行！我不要姨母走！”
苏轼见苏迈太多伤心，对王二十七娘道：“要不你再多住几日。”
王二十七娘道：“已经叨扰半月，是该回去了。”随即拭去苏迈的眼泪，安慰道，“迈儿不哭，我们之前不是击掌为誓，姨母会经常来看迈儿的。再说了，姨母离家这么久，姨母的娘亲也想姨母了呀。我回去看看他们，过几日再来看你可好？”
话音刚落，苏迈放声大哭起来：“姨母有娘亲，迈儿没娘亲了……”
王二十七娘发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赶紧抱着苏迈安慰起来。苏迈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重复着“迈儿没有娘亲了”，让人不无为之心焦。苏辙闻声赶了过来，关心道：“迈儿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苏轼嘘了一声，低声道：“没事，他哭一会儿就好了。你在这儿陪会儿他们，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快步走开了。苏辙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苏轼狂奔许久才停下，用力锤着身旁的树干，鲜血从皮肤中渗透出来。这三年来，为了顾及苏迈和身边所有关心他的人的情绪，他故作坚强，如今看到苏迈情绪崩溃，自己压抑已久的悲痛之情终于爆发出来，暗自抽泣着。
苏辙见背对自己的兄长浑身颤抖着，便停下来脚步，静静地站在其身后陪伴着……
苏辙见苏轼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这些年兄长声名远扬，如今正妻空缺，万一回到京师哪位朝中重臣看上你了，硬要将女儿许配于你，你当如何？”
苏轼脱口而出：“自然予以拒绝。”
苏辙道：“京师诸位朝臣人脉错综复杂，你拒绝了人家万一牵一发而动全身，得罪了一堆人怎么办？或者人家根本就没顾忌你的意见，直接向官家要了道圣旨赐婚，你又当如何？”
苏轼哑口无言。自从王弗去世后，他从来没想、也不敢想未来该如何度过没有王弗的每一天。只要一想到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他与苏迈朝夕相处便苦不堪言。这些年，苏轼表现的太过优秀，先是年纪轻轻贡举考试便进士及第，随后制科考试夺得第三名（第一、二名为虚设），成为宋朝立朝百年以来第二个取得第三名的人，三年前馆阁考试又成功通过进入直史馆。这一连串优秀的考试成绩加上他的才华着实令人赞叹不已。他年纪轻轻便已盛名在外，苏辙所言不无道理。苏轼忧伤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苏辙道：“与其让一个陌生人进门，不如娶王二十娘。一来她心悦于你多年，将来肯定真心待你；二来，她是迈儿的姨母，必定对迈儿视如己出，你在朝为官也可免去后顾之忧……”他话到此，停顿了下，直视苏轼，“而且你不觉得她长得和嫂嫂很像吗？”
苏轼一愣，揣测苏辙此言所含深意，道：“她们是姐妹，自然像，但她不是小弗的替代品。她还年轻，应该找寻自己的幸福，在我这里无非是蹉跎岁月。纵然我娶了她，肯定也不会像对待小弗那样对待她，这对她来不公平。”
“没有公平不公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声。
苏轼、苏辙蓦然回首，见王二十七娘正朝他俩走来。苏轼转过身来，吃惊道：“你怎么来了？”
王二十七娘道：“半年多没见迈儿，过来看看他。”
“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苏轼略微有些尴尬。
王二十七娘点点头：“听到了。没有不公平……你不必为难，只要你开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说完对苏轼行了一礼，便跟随领路的家仆朝书斋走去。
苏轼、苏辙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几人来到书斋，苏迈正在抄《论语》，书童阿文在一旁磨墨。苏迈见王二十七娘来了，放下笔，激动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欢欣鼓舞道：“姨母来啦！姨母为何许久不来看我？”
王二十七娘蹲下身来平视苏迈，温柔地说道：“姨母家里有点事，所以这段时间没法来看迈儿。”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姨母不要我了呢！”
王二十七娘抚摸着苏迈的头，柔声道：“姨母怎么会不要迈儿，姨母最喜欢迈儿了！是姨母不好，以后会经常来看迈儿的。”
苏迈后退半步，伸出小手，对王二十七娘道：“那我们击掌为誓，以后姨母要经常来看我。”
王二十七娘与苏迈的小手相击，笑道：“好，我们击掌为誓。”
苏迈击完掌，开心地抱着王二十七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姨母不会又要像之前那样来去匆匆吧，我想让姨母多住几天！”
王二十七娘笑道：“好，姨母多住几天再走。”
苏轼、苏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王二十七娘和苏迈温馨的画面。苏辙低声道：“你觉得有人能代替王二十七娘在迈儿心中的地位吗？”
苏轼沉默许久，低声道：“我知道从各个方面来说，小姨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不是权衡利弊的工具，她是小弗的妹妹，理应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嫁给我终究会耽误她的一生。”
苏辙叹了口气，道：“总之，你好好想想吧。所有人的初衷都是希望你和迈儿幸福。”
苏轼点点头，在心中说着：“所有人都关心我和迈儿的幸福，但又有何人关心小姨子的幸福。”
随后的日子，王二十七娘每日都与苏迈形影不离，白天陪他在书斋读书、习字，晚上陪他在厢房就寝。苏迈平时总是故作坚强、强颜欢笑，大家只是心照不宣地不愿戳穿他罢了。这几日明显感觉苏迈开心了许久。
半个月后。
苏迈正在书斋习字，听说王二十七娘要走，死活不让。年幼的苏迈没了娘后缺乏安全感，王二十七娘这些天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让他倍感安心。苏迈抱着王二十七娘，哭泣道：“不嘛，不嘛！我不让姨母走！”
王二十七娘抱着苏迈，道：“迈儿乖，过段时间，姨母再来看你好不好？”
苏迈撕心裂肺地哭着：“不行！我不要姨母走！”
苏轼见苏迈太多伤心，对王二十七娘道：“要不你再多住几日。”
王二十七娘道：“已经叨扰半月，是该回去了。”随即拭去苏迈的眼泪，安慰道，“迈儿不哭，我们之前不是击掌为誓，姨母会经常来看迈儿的。再说了，姨母离家这么久，姨母的娘亲也想姨母了呀。我回去看看他们，过几日再来看你可好？”
话音刚落，苏迈放声大哭起来：“姨母有娘亲，迈儿没娘亲了……”
王二十七娘发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赶紧抱着苏迈安慰起来。苏迈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重复着“迈儿没有娘亲了”，让人不无为之心焦。苏辙闻声赶了过来，关心道：“迈儿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苏轼嘘了一声，低声道：“没事，他哭一会儿就好了。你在这儿陪会儿他们，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快步走开了。苏辙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苏轼狂奔许久才停下，用力锤着身旁的树干，鲜血从皮肤中渗透出来。这三年来，为了顾及苏迈和身边所有关心他的人的情绪，他故作坚强，如今看到苏迈情绪崩溃，自己压抑已久的悲痛之情终于爆发出来，暗自抽泣着。
苏辙见背对自己的兄长浑身颤抖着，便停下来脚步，静静地站在其身后陪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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