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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帝后结怨

    双方争吵许久,谁都不肯避让,于是其中一方仪仗队的侍卫开始强行往前走,另一方也不甘示弱,争道乱行。苏轼坐在车中见车子走走停停,车外还不时传来遥远的嘈杂声,虽听不真切,但感觉似乎发生了混乱之事。他探出头来,对贴身侍卫阿随说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你去看看。”

    阿随领命,飞奔到车队最前方,只见两方车队交错横行,争抢道路,高声呵斥道:“放肆!何人敢与官家争道!”

    对方侍卫听到“官家”二字,顿时汗如雨下,挥手示意大家止行。阿随面有怒色,看着身边负责开路的侍卫,厉声道:“你们没说是官家的车队吗?不快点解决,还和对方一起胡闹!”

    侍卫们见阿随来了,知道已经惊动了苏轼,纷纷解释道:“说了,但对方并不让行。不知是因为对方情绪激动,光顾得争抢道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不让行。”

    阿随看了眼对方车鸾的装饰,猜想乘坐之人非富即贵,向对方侍卫问道:“不知尊驾是谁?”

    对方侍卫如实回答:“皇后、韩国长公主、魏国长公主。”

    阿随心头一惊,急忙回去向苏轼禀报。对方的侍卫也跑到皇后、长公主们的车鸾处禀告此事。侍卫还未开口,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韩国长公主呵斥道:“怎么还不走!到底何人挡道,还不快些驱赶!”

    侍卫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官家的车队。”

    坐在另一辆车上的孟皇后闻声对一旁的侍女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侍女打探后,回禀道:“回皇后,是官家的车队在前面和我们遇上了。”

    皇后开心道:“真的!太好了!”自从大婚后,宋哲宗经常冷落于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博君一笑。孟皇后想不通,自己谨言慎行,恪守宫规,温婉贤淑,从未得罪于官家,不知为何官家就是不正眼看自己一眼!她不知该如何讨官家欢心,想着祭祀结束,不如约上韩国长公主、魏国长公主去半道迎接官家。

    这时,苏轼匆匆而至,走到孟皇后的车鸾前,行了一礼,自报家门后,问道:“不知皇后欲往何处?”

    孟皇后道:“我来迎接官家回宫。”

    苏轼道:“官家今晚要夜宿太庙,不回宫了,皇后请回。”

    孟皇后失落道:“去太庙?”

    苏轼道:“官家要在太庙斋戒,今晚就在太庙住下了。还请皇后命车队让出道来,好让我等通行。”

    孟皇后命人避让。苏轼拜别孟皇后,来到宋哲宗车架前,行礼后将刚才孟皇后等人的车辆不避让,双方侍卫争道乱行,以及孟皇后想要半道迎谒官家回宫等事据实上奏。

    宋哲宗这些年被人轻视久了,一听皇后、长公主的车鸾与自己争抢道路,当即龙颜大怒:“竟敢和朕争道,她们还有没有把朕放到眼里!”

    苏轼见宋哲宗额头青筋劲爆,双目通红,怒不可遏,急忙从中调和:“想来是仗卫不知礼数,与皇后、长公主们无关。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些礼数问题,等官家回宫后还是要约束一下的。”

    “约束什么?”

    “臣今备位夏官,负责卤簿之事。郊祀大典结束,官家应乘舆回斋宫,改穿通天冠、绛纱袍,而后教坊、钧容奏乐,官家回宫。然而妃嫔在半道迎谒,不是大典之礼,更何况如今郊祀之事还未完毕,而中宫掖庭之人怎能出现在此?

    臣窃见二圣崇奉大祀,庄严恭敬,超越古今,四方来观,莫不心悦成服。如今车驾要去太庙夜宿斋戒,而宫中的车子却不避让,仗卫争道乱行,臣担心让人看到了,有损朝廷体面,不敢不奏。还望官家对侍卫们约束一二。”

    宋哲宗当即命人将此事快马加鞭报给太皇太后。

    孟皇后想见宋哲宗,却被对方拒绝,只得默默注视着宋哲宗的车队渐行渐远……她自言自语着:“官家不会怨恨我了吧。”

    韩国长公主安慰道:“你只是想来迎接官家,又不知官家要去太庙,不知者无罪,想来官家不会介意。”

    孟皇后叹息道:“但愿吧。”然而宋哲宗这些年的经历早已让他形成了有仇必报、锱铢必较、以及秋后算账的怪异性格,他将自己对太皇太后的仇怨全部转嫁到了孟皇后身上,今天对方又做了这样的事,更让宋哲宗对她的怨恨之情愈发浓郁。

    翌日。

    官宦传达太皇太后懿旨,命有关部门严整仗卫,官家从太庙回来时,皇后及以下妃嫔都不准再去半路迎谒。

    与此同时,郊祀大典继续进行着……

    朝会宴飨八室后,宋哲宗来祭拜宋神宗,一时间情绪激动,哭泣不止,仿佛要将这些年忍受的压抑、轻视、仇恨全部哭诉出来。随后,他在南郊的青城斋戒。翌日,又在圜丘祭拜天地。礼毕,群臣在端诚殿庆贺,然后他来到宣德门宣布赦免罪责的诏令,以示皇恩浩荡……

    就这样,郊祀大典在一项项繁琐的流程下终于结束了。朝廷按照惯例要给部分官员们加官进爵,并颁布一系列或赦免、或推恩的旨意。苏轼对此毫无兴趣,他每天所想的就是尽快离开京师。如今越州知州位置空缺,正是填补的大好时机,大典刚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上书请求朝廷让他去越州为官。

    朝廷不但不同意,还改任他为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兼翰林侍读学士,然后将刚被任命为襄州知州、集贤殿修撰的杨汲派去越州担任知州,襄州知州由吕嘉问担任,彻底断了苏轼的念想。

    改变不了环境,那就只能适应环境。苏轼知道自己短期内走不掉了,只得接受这一任命,兢兢业业地先干着,等将来找到合适的契机再上书请求离京。

    晚上,苏轼回到家中,向大家宣布自己决定暂时不走了的想法。苏辙以为苏轼终于想通了,开心道:“太好了,兄长肯留下来真的太好了,以后我们兄弟二人再也不分开了。”

    苏轼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等过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还是要走的。”

    苏辙表情失望地看着苏轼:“兄长为何频繁求退?你当年立志要报效朝廷、为民造福的宏伟大志都忘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