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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玄帝萧玄

    玄黄之气自中州西北而生,快速蔓延,仅仅用了两日的时间,便将大半个中州的天穹遮蔽。

    中州的土地上,不论是远古家族还是隐世宗门以及普通生灵,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天。

    “天显玄黄气,遮蔽天日,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时刻,所有人都心生疑惑,望着天穹的目光中带着茫然跟惊骇。

    有斗圣强者似是想到了什么,失声惊呼:“古籍中记载,陀舍古帝证帝出关之时,天显双日,火焰漫天,遮蔽了半个中州的天际。”

    同样,也有强者低喃:“炎帝大人突破斗帝之时,火焰遮天,笼罩了大半个中州的土地。”

    “前辈的意思,此次天地异象,是有斗帝诞生?”有年轻的子弟不解问道。

    强者点头:“只是不知道,是谁突破了那最后的屏障?”

    古族、雷族、炎族中,古元、雷赢、炎烬都抬头望着天穹,那蔽日的玄黄气已经突破了空间壁垒,渗透到了古界、雷界跟炎界之中。

    相比于外界人的疑惑,他们则是从那蔽日的玄黄气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而那道气息的主人,是来自于千年之前。

    “萧玄,没想到我们八人中,最终是你最先迈出了那最后一步。”

    三人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他们跟萧玄是同辈之人,那个时代,后者一人压的其他七族抬不起头来,即便是强如魂族,也只敢在后者突破斗帝失败、并遭受反噬之时方才敢偷袭。

    即便如此,魂族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魂天帝更是疗伤千年,方才痊愈。

    古元、雷赢、炎烬三人苦笑着摇头,与萧玄相比,他们身上的光环变的黯淡了许多。

    “萧玄,祝贺你了!”

    三人的眼中带着羡慕,伴随着声音落下,他们的身形也缓缓消散于所在的空间之中。

    ……

    药界。

    “修行先炼心,若心境不佳,那怕拥有再妖孽的天赋,也难成大器……”

    与往日一般,药老站于广场上方,亲自教导着药族年轻一辈修行,他的身旁,潇潇依旧是一个长不大的孩童模样,拉着一个六七岁小女孩嬉耍。

    小女孩名叫药萱,体内的火木属性极浓,而且修行天赋极佳,虽然只有六岁,但已经凝炼出了斗之气旋,成了一名货真价实的斗者。

    放在拥有斗帝血脉的远古种族,六岁的斗者并不稀奇,但药萱的体内并无血脉之力。

    用最简单的话说,她跟药老一般,是一个废体,但就是这样的废体,在无人指导下,咬着牙用了三年时间,便凝聚了斗之气旋。

    这般恐怖的修行天赋,即便是当年的萧炎,也有些望尘莫及。

    因此,在得知药萱的事迹后,药老亲自检测了前者的身体,最后欣喜若狂的将其收入门下,当然,也只是收作徒孙。

    虽然名义上药萱是萧炎的弟子,但药老知晓,教导上的事情,还得靠他。

    “潇潇师姐,听说师父年少之时,独自一人背着重尺,闯魔兽山脉,历经了万千磨难……”

    药萱仰着小脑袋,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盲目的崇拜:“等我经历了成人礼后,也要出去独自闯荡。”

    听到药萱稚嫩的话语,药老面带微笑,干枯的手掌捋着胡须,药萱天赋虽然极好,但令他最为赞赏的便是她的心性。

    虽然还只是幼年,但那坚韧的性子犹如磐石一般,同境界的修行中,她往往坚持的时间会更久。

    而且,在药萱娇小的身躯之上,药老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执拗中带着倔强,多年前,面对着斗气退步的萧炎,也是这般。

    “萱萱师妹,到时我跟着你一起。”相对于药萱的郑重,潇潇表现的很随意,她小手拍着药萱的肩膀,有些老气横秋道。

    她的话音刚落,稚嫩的小脸微微一变,然后在药老跟药萱惊愕的神色下,体内的气势疯狂的暴涨。

    呼!呼!呼!

    短短二十来息的时间,潇潇的境界便突破了八星斗圣中期,而且快速暴涨的气息并没有停止的趋势。

    直到百十来个呼吸之后,她的气息才逐渐稳定,最终停留在了八星斗圣后期。

    她的气息刚刚稳固,药界的天际之上,有玄黄之气从天而降,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将整个药界的天穹遮蔽。

    所有药族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面带惊恐的望着天穹,数年前灭族大战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

    药老身旁的空间微微颤动了一下,药天、药灵等药族高层相继出现,他们神色凝重的望着天穹,沉声道:“七叔,这玄黄之气是怎么回事?”

    药老收起视线,他摆手道:“应该是有人突破了斗帝的那层壁垒。”

    听到药老的话,药天等人面露恍然,但同时,一丝疑惑之色又爬上了脸庞,旋即问道:“七叔可知,是何人突破到了斗帝?”

    药老轻吐了一口气,眼神深处闪过一道敬佩之色,他指了指一旁由于实力暴涨而处于发懵状态的潇潇:“萧家的先祖,萧玄。”

    说罢,他看向广场下方那些药族的年轻子弟,交待道:“我暂时离开一些时日,不在期间,他们的修行可不能落下。”

    “七叔放心,您不在的时间,我亲自监督这些崽子们。”药天回神,他冲着药老抱拳,沉声道。

    ……

    萧炎大婚之后,萧家唯一的先祖萧晨并没有留在乌坦城的萧家,而是回到了中州,在星陨阁的后山中开辟出了一处密室,开始闭关。

    作为曾经的萧族八杰之一,萧晨的天赋毋庸置疑,经过二十多年的闭关,他的境界也在快速的提升,达到了九星斗圣初期。

    虽然境界只停留在初期,但面对着雷赢跟炎烬这样已经迈入后期的强者,他也丝毫不惧。

    “冲击九星中期又失败了!”

    安静的洞府中突然传出一声叹息,萧晨苦笑着摇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冲击了三次九星斗圣中期,皆以失败告终。

    “我还是太过于心急了。”

    萧晨心中明白,到了九星斗圣,已不可与其他境界相比,不然,古元与烛坤也不会在这个境界上停留了千年。

    而且,即便是现在拥有了突破所需的源气,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挑战那最后一步。

    心中正这般想着,萧晨的体内突然传出闷响,他停滞许久的气息突然暴涨,只是十来个呼吸的功夫,便自行突破到了九星斗圣中期。

    萧晨脸上的神色一僵,同时僵硬的还有他盘坐着的身体,但体内暴涨的气息并未因他的愣神而停止,还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暴涨。

    此刻,他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加速流动起来,而蕴含在血脉深处的一种诡异力量突然成倍的暴增。

    这是血脉之力,这种血脉暴增的感觉,于三十一年前,在萧炎突破斗帝之时,他便经历过一次。

    如今,血脉之力再度暴增,只是刹那的功夫,他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脸上的神色突然变的激动,心境的波动,令他的身体也轻微的颤抖起来。

    二百来个呼吸后,萧晨暴涨的气息才逐渐稳定,作为与萧玄血脉最近之人,他的实力增幅也远非潇潇可比,直接越过了中期的鸿沟,踏入了九星斗圣后期。

    收敛思绪,萧晨站起身来,有些干瘦的身躯之下,充斥着恐怖到难以形容的力量。

    他微微抬头,虽然隔着石门,但已经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玄黄之气。

    一步跨出,他的身形缓缓消散于洞府之中。

    ……

    自萧炎突破斗帝之后,萧家所有人的实力突飞猛进,在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后,实力再上几个台阶,虽然还不能与古族这样的远古家族相比,但也非往日的魂殿可比。

    如今的家族中,萧战、萧鼎、萧历以及远在迦南学院任教的萧玉都达到了斗圣阶别,而萧宁、萧媚等人也突破到了半圣层次。

    而且,在家族最年轻一代中,也出现了不少优秀的苗子,在经历了成人礼后,他们都选择了外出历练。

    总之,现在的萧家,有了斗帝血脉的加持,恢复到巅峰时期的荣光,也只是时间问题。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萧宁与萧媚已在半圣后期停留了许久,多次尝试,但始终无法打破横挡于斗圣前的那层壁垒。

    “你们也不必气馁,只要拥有一颗强者之心,斗圣的那层屏障,终会破裂。”

    作为族长的萧鼎,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安慰,心中却在嘀咕:“萧炎这小子已经有十年没有回来了,只要他能出手相助,萧宁与萧媚突破到斗圣也就没悬念了。”

    心中的声音刚落,身旁萧宁与萧媚的气息陡然暴涨,随即耳旁响起萧宁与萧媚带着疑惑的惊呼声:“萧鼎大哥,我们好像突破了!”

    萧鼎一愣,回神后也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流动,而且,他的实力也飞速的暴涨着。

    同一时刻,整个萧家都传出了一阵带着惊呼声的躁动,时不时还有突破境界的闷响传出。

    “这是斗帝血脉被再度激发……”

    萧鼎率先回神,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在三十一年前,所有的萧家人都经历过一次,而那次,正是萧炎突破斗帝所致。

    很快,他便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的神色变的无比激动,他冲着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萧宁与萧媚吩咐道:“通知下去,让所有萧家族人集合,随我前往中州。”

    ……

    茫茫的山脉犹如爬伏在地的虬龙,一座挨着一座,气势恢宏而又磅礴,而传言在远古之时,有天星坠落在此,因此便得名天星山脉。

    天星山脉的内部,由于天外陨星的特殊能量所致,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名为星界,也是星陨阁所在之地。

    今日的天星山脉异常热闹,甚至有些拥挤,无数强者悬空而立,他们的身后,星界的大门也完全敞开,无数星陨阁弟子聚在广场上,他们抬头望着悬浮在天空中的那些人影,目光中带着好奇与崇拜。

    烛坤、古元、雷赢、炎烬、神农老人、还有许多隐世的斗圣强者,他们站于最前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天穹上正在消退的玄黄之气。

    而在另一边,萧战、萧鼎、萧历等萧家族人却是一个个神情激动,甚至一些萧家的老人已忍不住的老泪纵横。

    这些年,他们已经熟知萧家的历史,也知晓千年前萧族的灭族大战,更对那位名叫萧玄的先祖佩服的五体投地。

    相对于古元等人复杂的表情以及萧家人的激动,药老则表现的淡然许多,他拉着潇潇凌空站于众人中央,微闭着双目,也在等待着那个千年前的传奇归来。

    天穹之上的玄黄之气快速的消退,短短用了两日,便露出了蔚蓝的天际,温暖的阳光重洒中州的土地,照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当遮蔽天穹的最后一缕玄黄之气消散,无尽虚空之上,那里的空间微微颤抖,一道空间门户缓缓浮现。

    两道欣长的身影自空间门户内走出,两人一人黑袍,一人青衫,身上并无气息波动,但却给人一种凌驾于天地之上的错觉。

    仿佛他们就是天上的神祇,在他们面前,日月都变的黯淡,天地都在臣服。

    两人脚踩着虚空而下,一步一步,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也只是短短一瞬,便自他们脚下滑过。

    古元率先回神,他看向那道青衫男子,神色无比复杂,上前一步,抱拳道:“萧玄兄,没想到你还是先于我们,跨过了那最后一步。”

    “侥幸而已。”

    萧玄淡淡一笑,他声音平和,但古元依旧从这平和的话语中感觉到了无尽的威压,这股威压来自于灵魂深处,即便他拥有无尽的斗气,也无法抵抗。

    最终叹息着摇头,声音中带着羡慕:“萧玄兄,恭喜你了。”

    一旁,雷赢与炎烬也是上前,以他们骄傲的性子,也忍不住对萧玄产生敬佩之意,旋即抱拳感慨:“萧玄兄,我们不如你。”

    见气氛不错,太虚古龙的老龙皇烛坤也搓着手上前,抱拳道:“在下太虚古龙烛坤,恭喜萧玄先生晋升斗帝。”

    冲着烛坤微微点头,萧玄平和说道:“烛坤兄客气,你与我虽然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令女是萧炎的朋友,你我还是以平辈相称吧。”

    “呵呵,既然萧玄兄如此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烛坤大笑道。

    萧玄缓缓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毫无波动的脸上浮上一抹温和笑容,声音中也带起了一丝侥幸般的欣慰:“萧晨表弟,没想到千年后,我们还能再见面。”

    一双漆黑眸子紧盯着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以及他脸上那道发自内心的笑容,萧晨干瘦的身体轻微的颤抖,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

    同时,萧晨的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愧疚,千年前的灭族大战,他没能参加,这也是埋藏在他心底的一根尖刺,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

    “萧玄表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诸位长老,更对不起萧族的所有族人。”

    萧玄抿了抿唇,身形一晃,再度出现已是到了萧晨的身前,他拍了拍萧晨的肩膀,安慰道:“当年那场大战,即便你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倒是被困于妖火空间中,不仅保了一命,还能在后来给萧炎提供一些帮助。”

    说到此处,萧玄苦涩一笑,温和的脸上浮上一抹黯然:“不像我,残魂被困于天墓之中,除了漫长的等待,再无法为萧族做些什么了。”

    闻言,萧晨则是摇了摇头,他对着萧玄郑重行礼:“萧玄表哥,这些年,最苦的是你啊!”

    两人对话之时,萧战、萧鼎等萧族人相继回神,他们冲着萧玄凌空跪下:“子孙萧战、萧鼎、萧历率萧氏族人,拜见萧玄先祖。”

    “萧氏后辈,拜见萧玄先祖。”

    下方的山脉顶部,不能御空的萧家晚辈也跪伏而下,声音响彻天星山脉,久久不落。

    看着这些跪伏而下的身影,萧玄脸上的黯然稍稍缓和:“我对族人的承诺,于千年后,终是兑现了。”

    他欣慰一笑,一股柔和的力量自体内涌出,将所有跪伏的萧家人扶起。

    做完这些,萧玄转身,看向另一侧拥有着惊世容颜的两位女子,笑道:“熏儿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熏儿甜甜一笑,她与身旁的彩鳞冲着萧玄欠身行礼:“见过萧玄前辈。”

    点了点头,萧玄的视线跳过两人,落在了旁边的一道苍老身影之上,脸上的神色罕见的郑重起来,拱手道:“想必这位便是药尘先生吧。”

    突然被萧族千年前的传奇人物如此郑重对待,药老也是愣了一下,他的辈分虽然不低,但萧玄可是跟药族的上任族长药丹同时期的人物,辈分长了他许多,因此连忙拱手:“晚辈药尘,见过萧玄前辈。”

    身形还未躬下,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耳旁又传来萧玄的声音:“先生于萧炎有教诲培育之恩,是萧炎的恩师,更是我萧族的恩人。”

    与萧炎三次接触,萧玄从前者的口中多次听到过他的这位恩师,并且他也能从萧炎的口气中听出对方对于老师的敬重与感激。

    若无这位恩师,那怕萧炎天赋再过的妖孽,恐怕也达不到今天的地步,更不会有今天重新滋生斗帝血脉的萧家以及他这位陨落了千年的人。

    萧玄双手再度抱拳,冲着药老躬身,行了萧族的最大礼节,郑重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萧玄代萧族所有族人,谢先生之恩。”

    萧玄的身后,萧晨也神色郑重的抱拳行礼。

    见此,萧战、萧鼎以及萧历等无数萧族人也冲着药老躬身下拜:“感谢先生大恩。”

    受了萧玄以及萧家人如此大的礼节,药老淡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未将萧玄扶起,一旁的古元、雷赢以及烛坤等人也是抱拳拜下:“三十多年前的中州大劫,若非萧炎及时出关,恐怕我们古族、雷族、炎族以及古龙一族也会像石族跟灵族一样。”

    “说起来,我们几族也承了先生的恩情。”

    神农老人等一些中州上的强者也是点了点头,他们的辈分虽然极老,但也不得不承认,三十多年前,若非萧炎,他们这些人,恐怕在魂族的魔掌下也难以独善其身,旋即也是面色复杂的冲着药老抱拳。

    “老师,这一礼,您有资格受。”药老身旁的空间微微颤动,萧炎的身形出现,他拍了拍前者的手臂,轻声道。

    药尘点了点头,脸上浮上欣慰之色,坦然受了在场所有人一礼,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自豪感。

    他药尘这一辈子,最杰出之作并非当年的成就,也非后来的天府联盟,更不是今天拥有的斗圣实力,而是他的弟子。

    也正因为这个弟子,他在斗气大陆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甚至已经远远盖过了那些远古家族的族长。

    而如今,他在斗气大陆上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帝师药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