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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童年的回忆

    1960坐到“莫扎特先生的余音”前。

    他的穿着优雅而绅士,自然弯曲的褐色卷发、深邃忧郁的眼神,更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艺术家气质。

    郭嘉将其余人都叫出了客厅,让曹树和狮子“小明”可以独享美妙的私人演奏。

    “‘海上钢琴师’先生,请开始吧!”曹树说道。

    1960微微颔首同意。

    演奏开始。

    一双有些岁月沧桑的手指搭在了琴键上。

    1960已经是快50岁的半百老人,从一名海上孤儿长大的他,如今要再次弹奏这一曲《童年的回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童年,而他的童年最是与众不同。

    半百老人闭上眼睛,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那些最初的海上时光,大多时候是陪着养父在脏兮兮的锅炉边烧煤,尽管在别人看来繁重而枯燥,他却感觉那些铁炉子里的熊熊炉火格外温暖。

    他也相信,尽管养父干的活儿很累,但有他们父子相依为命在一起,养父也一定很开心。

    因为他们都是每天带着笑脸生活!

    1960手随意动,指尖在钢琴跳动起来。

    温柔细长的音符从“莫扎特先生的余音”跃动而出。

    只听见第一个音符,曹树就被深深震撼!

    舒缓而悠扬的琴声,无比质朴简单,无比轻柔细腻,完完全全、细致入微刚好激活了听者心底关于童年的最美好回忆!

    这是曹树在全世界所听到过最细长最婉转的琴声,如同春天的无声细雨,悄无声息就能深深钻入你的内心,触动你的心弦。

    谁没有一段值得永远回味的童年呢?

    那些奔跑,那些欢快,那些摔倒,那些哭泣,那些再次站起来,迎着猛烈的风,顶着最大的暴雨,依然不惧大人告诫还要在泥土里玩耍,满脸只洋溢着欢笑的初心——童年!

    只有1960这样的传奇琴声,才能让人不由自主重新回味起被岁月埋藏的悠长浪漫。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海上钢琴师!

    即使维也那的新年音乐会,哪怕规模再庞大设施再先进殿堂再华丽,也远远不如1960用这架莫扎特钢琴复制品的演奏更加沁人心脾!

    1960他做到了,将流淌300年岁月之后的钢琴之声,也依然保持了它当初同样动听的醉人旋律!

    每一个跃动的音符,都完全发自于灵魂的共鸣自然生成,任何单靠反复练习达到熟练的弹奏技艺,在1960这样忘我融入的演奏前,都显得无比蹩脚而拙劣!

    从巴洛克时期的巴赫到古典主义的莫扎特、浪漫多情的贝多芬,这些音乐家群山里的座座巅峰,他们毕生所追求的音乐最高境界——无我、忘我,浑然一体,无疑已经被1960完完整整实现了!

    就连窗外起伏的海浪,似乎都被这里舒缓的琴声所慑服,变得无比平缓而美好。

    曹树被征服了,海浪被征服了......就连狮子也被征服了。

    狮子“小明”乖巧地趴在沙发边上,偶尔闪动着威武又明亮的大眼睛,像是琴声让它也回忆起童年在大草原上自由奔跑的日子。

    曹树感到,自己以前所有听过的顶级钢琴家加起来,也不如1960随手弹出的一小段儿音符动人。

    海上钢琴师的名声,尽管也属于当世第一流,依然被世人大大低估了。

    1960继续忘我演奏着。

    他闭着眼,根本不用看摆在面前的乐谱,只顺着岁月的斑驳痕迹,用指尖将童年的浪漫一点点还原为本来的模样。

    跳跃过最初的浪漫与快乐,一丝淡淡忧伤如同海面上里染红的晚霞在悠扬的琴声之中缓缓浮现。

    这是1960无法跳过的伤痛——养父丹尼的意外逝世。

    三十九年前,1960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那年丹尼送给他的圣诞节礼物,一个彩色玩具球,不小心被弄掉下了海里。

    1960当场就哭泣起来,那可是他最心爱的玩具。

    圣诞节以后不仅海水冰冷,连海风都冰寒刺骨,没有水手愿意帮丹尼去捡回那个不值钱的玩具球,而丹尼只是一名不会划船而且水性不好的锅炉工。

    但为了1960,丹尼放下一艘小舟,想要尽力去将那个球找回来。

    他将一根绳子一头绑在船上,另一头拴住小舟防止漂远。

    丹尼努力学着水手们的模样,拼命划着桨往那颗彩色玩具球靠近。

    他很吃力,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因为他不用回头就可以听见有个孩子趴在船舷大声喊着:“加油加油!”

    不幸的是。

    就当丹尼快要伸手触及那颗彩色玩具球的时候,一头大白鲨咬断了连接母船的绳子。

    更糟糕的是,大白鲨似乎也看上了那颗玩具球,一个水下猛然横滚,便将丹尼的小舟顶了稀巴烂。

    丹尼掉落冰冷的海水中,开始大声呼救。

    1960看到养父的状况,立马尖叫着央求水手们去帮忙。

    可是没有人在乎一个锅炉工的死活。

    船长的儿子亨利也在甲板玩耍,1960跪到亨利面前,求他救救自己的父亲。

    小亨利提出了一个条件,以后1960必须听从他的安排而且毫无怨言。

    1960答应了。

    水手们杀死了大白鲨。

    也从水里捞回了水性不好的丹尼。

    尽管昏迷不醒,可在丹尼的手里,仍然牢牢抓着那颗七彩玩具球。

    丹尼活了下来,但是他的肺受到了严重的伤寒感染。

    没过多久,在1960十一岁生日那天,丹尼与世长辞。

    没有人参加丹尼的葬礼。

    也没有葬礼。

    因为船长直接命人将尸体扔进了海里。

    十一岁的1960没有哭,他始终记得养父给他讲的故事。

    “海洋是所有生命的摇篮,是每个生命的故乡。”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孩子,你不要哭,那只是我回到了故乡。”

    也就是那天晚上,一位传奇人物在船上诞生。

    深夜,船上的众人睡着之后,突然被优美的琴声所惊醒,人们循着琴声而往,居然是十一岁的1960在钢琴前忘我地演奏着。

    他从未学过钢琴,却能无师自通。

    他的惊人天赋,从此逐步传遍各个邮轮、码头、海港,直到闻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