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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数丛沙草群鸥散(5/8)

    兴许叶轻眉想起了一句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夫婿虽然不贴切,但是此时她的这种感情是差不多的,千军万马去打仗,为了她的商业帝国,叶轻眉此时不免起了一些负罪感。

    锋鸣关之外,那一场近二十万人的大战依旧在继续,两个国家的士兵,都没有辜负国家的厚望,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投入战场的士兵越来越多,北魏两翼的骑兵已然尽出,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去。南庆大军再也没有了丝毫保留,连最后一万游弋在外的铁骑也一头扎进了战场之中。

    局面血腥激烈而又僵持不下。

    战清风终于与李云景战到了一处,刚一交手,战清风便惊骇连连,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李云景竟然入了九品,这种事情完全违背了常理。

    在战清风以往的经验之中,哪怕是天纵之资,也不可能在李云景这个年纪入得了九品。

    九品意味着什么?九品意味着二十岁的李云景,竟然与四十多岁的战清风不分上下,四十岁入九品,已然就是天纵之才,世间罕见之事。

    惊骇之中,战清风并未乱了方寸,一杆长枪如龙,枪刃刺杀之快,犹如狂风暴雨,看都看不清楚。

    即便如此,战清风却还是落入了下风,不是他功力不高深,也不是他武艺不精湛,而是李云景每一次攻击所爆发出来的力道太过惊人。

    战清风忍不住问出一语:“你这是什么功法如此霸道?”

    李云景答了一句:“霸道真气!”

    “闻所未闻!”战清风以为李云景在戏弄与他,牙关一咬,长枪更快。

    两个九品高手对决,周遭百十步内,连大地都在颤动,劲风随着招式呼啸来去,吹得人脸颊生疼,地面上的细小石子,时不时震动而起,悬停在半空不落。

    周遭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两人身上,甚至都忘记了互相厮杀。

    忽然,沙石尘土弥漫全场,所有人不自觉在一刹那闭起双眼,唯有耳中传来一阵巨响。

    再等所有人睁眼之时,沙石尘土尽去,视线之中两人站定,沉默许久。

    忽然李云景开口问道:“战清风,你乃北魏大将军,今日你败于此,北魏可还有人及得上我李云景?”

    李云景似乎急于证明自己已然是最强。

    战清风要答话,却是先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哈哈大笑:“笑话,你胜我一招半式,便敢小看我大魏,我告诉你,我兄弟战明月,已然闭关在冲击宗师之境,过不得多久我大魏就将出现一个宗师,你一个九品,蝼蚁一般。”

    战明月,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苦荷”。

    “宗师?笑话!”李云景有些不相信,宗师只是一个传说。

    战清风越发大笑,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就走,口中大喊:“鸣金,收兵。”

    战清风果断非常,说走就走。他之所以敢在此时下令鸣金,只因为北魏多骑兵,而且多是草原好马,而南庆军少骑兵,马匹也不如北魏精良。骑兵多的好处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敌人想追都追不上。

    战清风伤重,果断撤退而走,撤入城池关口,转攻为守。

    李云景立刻上马带兵追击,掩杀无数北魏士卒,奈何还是追不上北魏主力之军。

    待得南庆大军真正追上北魏军队的时候,北魏军已然在相州城里了。

    李云景望着城池,唯有兴叹,攻城之战,难如登天,而且耗时耗力,唯有先安营扎寨,徐徐图之。若不能破相州城,便也不能真正入得北魏境内。

    一场大战,算是胜利了,李云景是八万庆军之胆,他也做到了。

    安下营寨,无数军将兴奋不已,争先恐后出言。

    “太子殿下威武!”

    “太子殿下无敌!”

    李云景也面带喜色,这一战,是他人生的第一战,也是他证明自己的一战,此刻他心中升起了无比的自信,面对任何人都不心虚的自信,也包括面对叶轻眉的自信。

    这一刻,李云景感受到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真正的荣耀!

    威武无敌之语,此起彼伏,李云景坐在中间,静静听着,享受着。

    喊叫之人越发起劲,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觉荣耀无比,所以喊声震天,声音不断从中军大帐蔓延而出,不得多久,几万大军皆在振臂高呼。

    李云景慢慢站起,眼神睥睨,如山脚之人,陡然上到了高山之巅。

    他微微闭眼,慢慢抬手,身体之内的霸道真气鼓荡而出,爆发出阵阵劲风,似乎他自己都能感受到此刻周身霸气外露,天子帝王,不外如是。

    所有人都在享受着这一刻,享受着他们有了一个如此了不得的领袖,南庆将会有一个如此伟大的帝王,南庆再也不是以往的南庆了,南庆再也不是一个只能被动挨打的憋屈国家,南庆从此将要崛起,崛起为这个时代不可一世的强横帝国。

    这一切的信心,只源自于李云景在战场上打败了北魏大将军战清风,就是这么简单。

    忽然,就在这一刻!

    李云景轰然倒地,面色痛苦狰狞,全身抽搐不止。

    无数人拥上,口中大喊:“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殿下,殿下,你醒醒……”

    “殿下,你说句话啊,你怎么了?”

    一时间,几十军将,皆乱了方寸。

    “殿下莫不是与战清风一战受伤了?”

    “这不像是受伤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慌不要慌,快封锁消息,不可外传,快快!”

    “快请医官来看看。”

    “把殿下抬到榻上,医官,医官呢……”

    李云景如木头一般被众人摆布着,他能清晰的听到任何人的话语,更能清楚的感受所有的东西,他却就是只能如木头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还能感受到痛苦,痛苦来自全身上下,真气如脱缰野马,四处纵横,感受如万蚁叮咬,五马分尸,如车裂腰斩……

    剧烈的疼痛充斥在李云景的脑海之中,他却依旧做不出任何反应,唯有全身大汗淋漓,唯有表情狞成一团,唯有全身抽搐不止。

    人们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交谈无数,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家太子殿下到底怎么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李云景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体会着无尽的痛苦。

    两天,三天,来来去去的人们,早已如无头苍蝇一般,众多军将,已然不知如何是好。

    四天,五天,六天,李云景情况依旧如此。

    “撤退吧?”

    “诸位,太子如此,咱们怕是只能撤退了……”

    几十军将互相看着,眼神交流着。

    “那就撤,撤了吧……”

    “打不下去了,走吧走吧,各自回部曲收拾妥当,没用的东西都不要带,轻装简从,今夜就撤。”

    夜半,南庆大军拔营。

    这个消息飞快传到了相州城内,伤重的战清风闻言疑惑不已,皱眉沉思。

    左右军将不断发问:“大将军,南庆狗怎么忽然就撤退了?”

    “是啊,按理说他们算是胜了一阵,军心士气正隆,不该如此啊?”

    “刚才末将还派人摸到南庆大营去看了,大量的辎重粮草都没带,撤得这般着急,莫不是南庆出了什么事情?”

    战清风抬手压了压,他有一个猜测:“李云景与我一样,重伤在身,压制不住了!难怪他与我一样九品,却是内力爆发如此之强,原来是这般,他不过是用秘法激出了体内的潜力,这种秘法我也有过一些听闻,别看战时强横,后患无穷也,他此时定然是真气反噬、重伤难愈,定是如此。”

    “大将军,那岂不是机会正好?”

    战清风立马站起,开口大喊:“追,所有的骑兵都派出去,追上他们!”

    “遵命!”

    “末将这就去击鼓!”

    骑兵多的好处就是跑得了、追得上。南庆大军,已然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