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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凄泣美了红妆

    “抱歉,姜沈姑娘,在下已是有约之人,方才便早早等候在这儿了,我所期之人虽未现身,但,我愿不间守候在此,故而无法陪姜沈姑娘寻这闹市了,抱歉!”陈译同姜沈坦白道,话语之间亦有歉意流露而出,虽为婉拒,但也着实令得姜沈体面。

    “所期之人?那……那这所期之人乃是何人?可否告知小女一二呢?”姜沈明知故问道,虽不愿在陈译面前提及姜禛,但,旁观者皆自清,入局者皆自迷,姜沈此刻亦是不能自已。

    “她,其实,算为我的一位旧友吧!”陈译如实答道,自落水之日起,便不时有回忆涌现心头,不曾相遇却已是相知,怪哉。

    “旧友?!那是为重逢而会吗?”姜沈不明所以道,自己同他相识不过单月罢了,而那姜禛亦是如此,怎的就变旧友了?

    “嗯,确为相逢而会,我,很想见着她,很想与她谈天说地一番。”陈译如实说道,

    眼下的他,或为思绪,或为眸光,均未落在这姜沈身上。

    念想,扶晚风而起,踏流云而行,随星辉而下,在那远方的灯火伊人处,自有一道身影往来,浮现心头。

    名为向往,名为思念,名为姜禛。

    与姜沈暂做告别之后,陈译这会儿仍是站立原地等候,只愿这姜禛能同先前所想那般,现身在自己的眼中。

    “爷,爷,别介,小的也尚不明了,这昨儿个可都同那丫头许诺好的,怕不是她出尔反尔了吧?!”汪烨惊疑道,而他所述之言中的丫头,自是那小韭了。

    “爷,咱个要不再等等?小的寻思那姜禛姑娘并非爽约之人,或许,单单只是忘时了。”汪烨同自家主子劝说道。

    “呵呵,我瞧见她时,她也不似会忘时,但,她这也不是头一回拒绝我了!”陈译自嘲出声,自己为何如此这般?为何如此讨姜禛生厌?为何?

    陈译在这儿静候了好半晌,却始终未见着姜禛现身,心灰意冷之下便也作罢了,便也放手了……

    今儿乃是立夏,五月初五枝儿抬头,初春所植,当夏而立,故为立夏。

    今夜既是为了贺喜作物生长,亦是为了暂告旧春远去,自穹夜之上先是掠过一道花海,而后在众多看客的瞩目下绽放。

    一瞬一息之间,点燃了整片夜空,星斗群烁在上,花火青烟在下,互相为其点缀,衬托。

    颇为悦目的灯火,映入姜禛眸中,落在姜禛身上,似那遗落盛世之外的孤者一般,能感觉到的,唯有虚情悲想罢了。

    围绕其身旁的看客,眼下虽而欢叫,虽而乐嚷,但,自姜禛看来,他们不过是吵闹罢了。

    ——我这是咎由自取吗?

    姜禛独身一人坐落河畔之上,观向远方云端之上的花火,很美好,而自己,却很糟糕。

    ——亦或是自作多情吗?

    将身体蜷缩而起,将双手探出环抱住了膝盖,环抱住了大腿,环抱住了自己。

    ——我,此刻在哪?

    垂首而下,将脑袋落在膝盖之上,似为保护自己,似为安慰自己。

    ——你此刻,又在哪?

    又为一丝想念化惆怅,又为一滴眼泪化悲凉,落在了她的锦绣之上,落在了她的青丝之上。

    点点泪水晕扰着她的红妆,两道琼脂自眼角淌落而下,遮掩住了她的泪痕,滴滴晶莹附着面颊之上,湿润了她的粉墨,丝丝情线参杂交纵,囚困住了她予陈译的臆想。

    ——我悔了,再一次,悔了。

    自姜禛身后似有一阵晚风拂去,甚是温暖,甚是轻柔,为她祛除了大致的凉意,为她抵御了大半的嘈杂。

    脚步声渐行渐近,那眸光俞探俞烈,姜禛抬头望向前方,瞧见眼下早有一人,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那人虽是不语,却见嘴角上的笑意很是清楚,他进而上前一步,走到了姜禛身边,依旧如此沉默,单单是看着她,似要使眸光为其擦拭去脸儿上的泪水。

    他伸出手来,落在姜禛面前,虽依旧不语,但姜禛已是知晓,他这是在示意自己,欲牵她而起,欲牵手而立。

    犹犹豫豫许久,她终是伸手而出,指尖轻滑过他的掌心,而后被其牵起,再是十指紧扣。

    虽不曾言语,但当下二人的眸光,往来交织,似在诉说着什么一般,似在埋怨着什么一般。

    “你,为何爽约了?”

    “我去到那儿了,也见着你了,还,见着二姐了……”

    “所以,你就逃了?”

    “嗯,我逃了,而你呢?!为何二姐她,她会在那儿?”

    “她,讲是偶遇,如此。”

    “真的吗?”

    “嗯,她是如此同我讲的。”

    “……”

    “那你呢?,你又为何会在这儿呢?为何独身哭泣呢?”

    “因为,因为……”

    姜禛转身又欲逃走,似是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一般,或者,她能回答,但不愿回答,亦或者,她羞于回答。

    唉,大可不必,大可不需,这犯了事儿的主儿方才如此矫情,估摸着姜禛也是那犯事儿的主儿?

    陈译此番并不打算再留遗憾,伸手便是抓住了姜禛。

    只是她的手,似锦似雪,冰肌之上的棉柔,玉骨之下的娇弱,皆让陈译这会儿不敢做力,生怕疼了她的手,生怕惊了她的心,只得寻声片刻后,轻声询道:“你能不要再逃了吗?”

    姜禛那燥乱的心跳声碰碰作响,同她那喘吐而出的呼吸声,此刻交相缠绕,扰了自己的心。

    姜禛张了张嘴,却并未曾做声,仿若失声一般的呆滞,日里的轻吐珠帘,此刻,皆为空白,唯有思绪仍在悄悄作怪。

    但见脸颊之上的两抹红润,并非是那晕开的妆容,而是更加深处的粉嫩,埋藏在肌肤之中的红晕,姜禛,她害羞了。

    倘若令陈译见着了,她此刻的模样,想必,只愿那天空做美,好好的雨过一场,愿那雨水化清她的妆容,让自己好些瞧瞧,看看,她那含羞在内的素容。

    “你,你在这儿稍候我片刻,我,我,一会儿便回来。”姜禛颤声说道。

    “你,不会又将我一人晾在这儿吧?”陈译有些犹豫的询道。

    “不会的,这次,不会的……”姜禛答道,似有几许娇柔之音婉转其中。

    “那便好,我在这儿等你,你若不归来,我亦不离开!”陈译同姜禛许诺道,同时将手撤下,待姜禛离去。

    “嗯,这次,我速些便回。”姜禛言罢便是抬脚朝远方跑去。

    一路而来的走走停停,对于姜禛来说皆是梦幻,过往两岸的旅人,善好,街肆两旁的灯火,灿烂,夜空两际的花火,美观。

    眼下的姜禛看哪,瞧哪,哪哪都为顺眼,舒心畅快,起步轻巧,心中如是这般想着,享着。

    她知晓的,并不为这个世界所美好,而是因了那少年方才美好。

    他入了她的眼,亦眼里有他,自是万般美好。

    姜禛自远处重是行来,俨然一副倦怠的模样,喘着大气,身子似也有些轻落,定是累着了,不愿再让陈译久等,亦不愿再让他对自己失望。

    “这个……这个……赠予你的……谢礼……”姜禛弯腰蹲下,说话之间伴着粗气,颇为劳累的样儿,但见边说边是将手伸出,抬起,手中似握有一个类似荷包样的东西。

    “这是?”陈译接过她递来的谢礼,转眼便望向蹲在地上歇息的她。

    “你,你,自己瞧瞧吧。”姜禛这会儿子算是平息了些,言语之间亦是寻常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