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猎物
在森林中跋涉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大雨倾盆的时候。
林中的泥地上遍布着几尺厚的落叶、树枝、各种灌木，阻挡着去路。大雨将一切变得湿滑之余，还将各种陷坑、低洼给覆盖，变成一个个的陷阱。
白卡艰难的在厚厚的淤泥、腐植层中，移动着双脚，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地面的牢靠程度。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一根横在地上的枯树干，环顾着周围。透过密集的树叶间流下的一道道瀑布一样的雨水，可以看到十几个人影，披着皮质连兜帽斗篷，在林中各处艰难的移动着。他们手中挥舞着砍刀、短剑，清除挡路的灌木丛。不时有人滑倒在地，发出惊呼或咒骂声。
他们正在登上一处斜波，滑倒之人往往会向下滑溜十几米，然后又要花上更长的时间重新爬上去。
白卡视线中只能看到十几人，但其实林中各处有两百多人，正在这个淤泥地狱中受罪。他们大部分是晨曦军的步兵，来自北方平原城镇，而骑士团的成员则大部分来自奥林匹亚，两者皆习惯于在平地上生活，到了森林里，就如鱼儿脱了水一样。
“换了是新月的尖耳朵们，应该会像回到家里吧。。。”白卡不由自主的想到。
他们现在，正位于黑堡西面六百多公里处，斯卡尔山脉脚下的原始森林。
整个斯卡尔山脉，连绵四千多公里，从大陆东南角，到大陆中央，划出一道弯弯的天然屏障，将整个七星平原和大陆西部分隔开来。
在山脉北部尽头，大通古河从山上奔流而下，一路向东，直至长蛇湾出海，同时形成了七星平原的北部屏障。
可惜，大河不像大山那般难以横跨，所以晨曦军早早的就渡过了河，一直压着七星盟打。
为了不让自己过多的去想脚下的烂泥，白卡的思绪开始飘飞，他从斯卡尔山联想到这片大陆上，人们给各处山川河流取的古怪名字。
在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之前，人们只把这片土地稱为‘大地’，直到光明教会的出现，第一次将大量人类聚集到一起，建立了晨曦王国。从那时起，这片大陆便叫做‘磐基亚’。
白卡不是什么饱读之士，他只记得度过几本传记，里面不知道谁说过，磐基亚的形状，就像一个“面向东边、嚎啕大哭的巨人”。
是的，他记得那本古书的作者，是‘传奇游荡者’--甘多夫，‘漫长战争’中的名人。
据他所言，整个大陆东边，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嘴，
整个七星联盟，坐落在‘大嘴’的下唇部分，而斯卡尔山从‘下巴’处划到‘脸颊’上部，像个刀疤。
‘斯卡尔’，就是‘伤疤’的意思。
在斯卡尔的北部，也就是大陆的中部，一大一小两个湖泊，上下排列，大湖叫‘爱’，小湖叫‘提耶儿’。
‘爱’就是眼睛，‘提耶儿’就是眼泪。
而中部流向大海的大河，就像巨人的舌头，所以‘通古’其实就是‘舌头’的意思。
这里还有个巧合，因为在刀疤山脉南部，还有另一条河，也流向大海，它穿过七星盟的腹地，在出海口处形成一南一北两个突出的半岛，看起来就像个嘟着的小嘴。所以在南方，人们也称呼这条河为‘通古’河。不用说，這自然造成了众多的混乱和争端，所以现在一般都把北方的叫‘大通古’，南方的叫‘小通古’。
亦就是‘大舌头’、‘小舌头’。
斯卡尔山脉山腳，是浓密的原始森林，连绵数千公里，是七星盟的主要原材料产地。
而现在，这片森林，也是白卡等人的受苦之地。
他抬头望向前方三十米处的健硕身影，虽然年过五十，但看起来比他走得轻松得多。
那是他们的向导，一个住在树林边缘小屋里的猎人，靠着猎取森林里的兔子、麋鹿、和其它小动物过活。
他是一个无名者。
但是无名者也是有名字的，他的叫做托比。
托比并不把自己看作是七星盟的一份子。他是典型的靠山吃山，顶多一个月进入城镇一次，去用皮毛换取物资。
事实上，当他得知白卡他们的目的，是寻找合适的木材来制造攻城器械，去围攻黑堡，他就自告奋勇的当起了他们的向导。
在交谈中他告诉白卡，他的大儿子十年前被征召去了黑堡修围墙。
和周围很多的无名者一样，托比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野外，不隶属于任何城镇，也从来没缴过税。也因此，他们不受任何法律保护，任何人想要征召人手，他们这些无名者就是最现成的免费劳力。无论是充军，还是劳役，都是如此。
托比的大儿子在修了几年墙后，从墙上跌下摔死，享年二十。
没有抚恤、没有赔偿、只有墙外乱葬岗中的无数枯骨为伴。
甚至没有人来通知家属，托比直到几年前黑堡竣工后，才从其他幸存的无名者役工那里，打听到儿子的死讯。
托比说的这些，白卡并不陌生，因为团长早就和他说过。
这是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趟泥地的原因之一。
“传播圣言，让弱者掌握自身命运；广行圣礼，赋予弱者对抗暴政的武器。”
白卡对那些复杂的政治、哲学思想不感兴趣，但他知道，圣礼确实可以创造奇迹。
前方急促的脚步声，把白卡的思绪重新唤回到现实中来。
原本到前方去探路的托比，正一脸仓皇的向他跑来。
“是大地之熊！”猎人喘着粗气，一半是因为激烈的运动，一半则出自恐惧。
“我从来没见过它从密林深处，跑到这么靠近边缘的地带，一定是山上的大水淹了它的洞穴，才会跑出来另寻住处。”
白卡的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光彩：“距离多远？”
托比指向斜坡上的密林：“大约三百米，正向这里走来，它一定是闻到我们的气味了！现在是雨天，我们如果往两侧避开它的前进路线，应该可以躲过去。。。”
所谓大地之熊，是一种天生和‘地’元素非常契合的魔兽。它会把泥土涂抹在皮毛上，然后将之变成坚硬的铠甲，还可以本能施展各种‘地’系法术，也不像人类一样需要咒语、手势。
人类，并非唯一被赋予圣礼的生物。
白卡将手指放在嘴里，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然后扬手在头顶划了几圈。
周围的骑士、步兵，迅速围聚在了他身边。在森林里找了三天的鬼脸木，这些人现在全身上下覆盖着泥土草叶、乌漆嘛黑，又刚刚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了半天，此刻身上的袍子是一点白色也看不到了。
很好，白卡满意的点头。
“托比，”他看向面前的专业猎户：“你猎过熊么？”
“猎了几天的木材，今天猎点别的。”
两小时后。
“小心！”
“吼~~！”
“握紧盾牌！”
茂密的雨林中，传出了石块撞击地面、树干、和钢铁的声音，并不时穿插着人类紧张的叫喊，和大型动物的怒吼。
在密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十几个‘纤细弱小’的人类，正在围攻着这处森林的王者：一只披着黑亮皮毛，直立时足有三四米高的巨熊。
巨熊左右开工，将一双巨掌挥舞得像是攻城锤一般，不时将来不及闪躲的人类击飞出去。
周围的地面上，已经躺倒了好几个身影，不知死活。
七八个人类联合一起，组成了一道小小的盾墙，试图挡住巨熊的攻击。
“吼~~！”
一只巨掌横推，乓的一声将盾牌击得四下飞散。五六个人被击飞，他们是幸运的，因为留在原地的两人，现在面临着生死劫数！
黑熊目露凶光，抬起前肢，一招泰山压顶便要拍下！
“畜生，吃我一记！”在这要命的时刻，这个狩猎团队的首领突然从巨熊头顶树干上落下，手中大剑一招力劈华山，直指巨熊脖颈处！
这头大黑熊一出现，便在泥地中打了几个滚，现在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石肤，除了颈部最薄，其它部位已是刀枪不入！
巨熊大头一转，从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落下的身影：这是它这次捕猎中，所遇到最狡猾、最难缠的一只猎物，是这群两脚生物的头领。
它已经等着对方很久了！
“吼~~~！！”
巨熊眼中精芒一闪，原本要落下的前肢，突然画了个圈，向后侧扇去；与次同时，地面上的泥土、石块，纷纷被庞大的魔力招引，飞了起来，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道比人手臂还长的尖刺，形成了一股洪流！
尖刺洪流后发先制，瞬间超过了巨熊的厚掌，向着空中的人类劈头盖脸的打去。
“喝啊啊~~！！”白卡口中长喝，把大剑舞得水泼不进。
只听密集的当当声响不绝于耳，大剑堪堪将尖刺挡下，眼前光线一暗，一道黑影紧随着尖刺洪流迎面而至。
“法克！”
他只来得及将大剑当成盾牌一样，横摆在身前，一张巨掌便如期而至，啪的一下，将他横扫出去，向后飞了二十多米远，才狠狠地撞击在树干上，跌落下来。
白卡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被两具攻城锤前后夹击了一般，体内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一口鲜血哇地就吐了出来，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吼~~~！！！”
作为交锋的胜利方，巨熊的吼声中却夹杂了愤怒和痛呼。在它的掌中，多了一道新鲜的剑痕，正在隐隐出血。
“吼吼吼！！！”
巨熊大怒之余，整个直立而起，双掌高高扬起在空中，一阵强烈的魔力波动环绕周身。
“不好！”白卡从朦胧的眼中看见此景，艰难的伸出手，要让其他人闪开。
但是太迟了。
只听呼地一声，巨熊双掌猛然拍击在身前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整个地面剧烈的颤动起来，彷佛发生了地震，同时一道无色冲击波向外横扫，将围绕着巨熊的人类悉数一扫而空，统统化作空中飞人。
人体、盾牌、长短兵器，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巨熊刚放出大招，一边微微喘气，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周围，林阴深处晃动的影子。茂密的树木阻挡了它的视线，但是敏锐的嗅觉却传来无数正在接近的气息。
这个猎物群体，比它想象中的要大许多。。。不好下嘴。
好熊不吃眼前亏，撤！
巨熊毫无深林王者的尊严，调过头便跑，在泥泞中跑得如履平地，没三两下子，巨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密林里。
一小时后。
白卡靠坐在一颗树下，正是之前撞得他五痨七伤的那棵树。
他上身赤裸，包裹着一层层的纱布，一名神术师蹲在他面前，一边念诵祷文，一边在他身上撒下阵阵白光。随着白光入体，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断裂、移位的骨头正在肌肉的蠕动下，一点点的接续、归正。这种正骨、接骨的方式，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还有撕裂的肌肉组织在修复时传来的奇痒。
骨头搞定后，神术师便停下手，站了起来，剩下的，便靠白卡自己的体修能力去恢复了。
“多谢了，洛夫！”白卡向对方扬了扬手，又无力的放下。
洛夫点点头，向空地上其他人走去。这一仗，虽然奇迹般的无人阵亡，但伤者超过二十，大部分都是骨折、内出血。作为伴随这一次伐木之旅的唯一神术师，他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白卡转头看向坐在右手边，一脸尴尬笑容的托比。
“额，我是一个麋鹿猎人。。。不是怪物猎人。。。我已经尽可能准备了对付大型动物的陷阱，但是大地之熊显然。。。不怕任何在地面的陷阱。。。”
托比觉得还是需要解释一下：“而且在雨天里，地上的淤泥其实增加了它的能力，让它更容易施展各种法术。。。”
“呵呵。。。没关系，托比，这不是你的错。”
白卡无力的后仰，像死人一样靠着树干。
本来觉得在着阴雨天里趟了三天的泥，都还没找到鬼脸木，大家的士气有些低落，才想通过一场精彩的狩猎，来提振士气，同时换换口味。。。
看来，还是太自大了，偏移了光耀之路。。。回去肯定会被团长教训一顿。
还是老老实实寻木、砍树去吧！
林中的泥地上遍布着几尺厚的落叶、树枝、各种灌木，阻挡着去路。大雨将一切变得湿滑之余，还将各种陷坑、低洼给覆盖，变成一个个的陷阱。
白卡艰难的在厚厚的淤泥、腐植层中，移动着双脚，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地面的牢靠程度。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一根横在地上的枯树干，环顾着周围。透过密集的树叶间流下的一道道瀑布一样的雨水，可以看到十几个人影，披着皮质连兜帽斗篷，在林中各处艰难的移动着。他们手中挥舞着砍刀、短剑，清除挡路的灌木丛。不时有人滑倒在地，发出惊呼或咒骂声。
他们正在登上一处斜波，滑倒之人往往会向下滑溜十几米，然后又要花上更长的时间重新爬上去。
白卡视线中只能看到十几人，但其实林中各处有两百多人，正在这个淤泥地狱中受罪。他们大部分是晨曦军的步兵，来自北方平原城镇，而骑士团的成员则大部分来自奥林匹亚，两者皆习惯于在平地上生活，到了森林里，就如鱼儿脱了水一样。
“换了是新月的尖耳朵们，应该会像回到家里吧。。。”白卡不由自主的想到。
他们现在，正位于黑堡西面六百多公里处，斯卡尔山脉脚下的原始森林。
整个斯卡尔山脉，连绵四千多公里，从大陆东南角，到大陆中央，划出一道弯弯的天然屏障，将整个七星平原和大陆西部分隔开来。
在山脉北部尽头，大通古河从山上奔流而下，一路向东，直至长蛇湾出海，同时形成了七星平原的北部屏障。
可惜，大河不像大山那般难以横跨，所以晨曦军早早的就渡过了河，一直压着七星盟打。
为了不让自己过多的去想脚下的烂泥，白卡的思绪开始飘飞，他从斯卡尔山联想到这片大陆上，人们给各处山川河流取的古怪名字。
在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之前，人们只把这片土地稱为‘大地’，直到光明教会的出现，第一次将大量人类聚集到一起，建立了晨曦王国。从那时起，这片大陆便叫做‘磐基亚’。
白卡不是什么饱读之士，他只记得度过几本传记，里面不知道谁说过，磐基亚的形状，就像一个“面向东边、嚎啕大哭的巨人”。
是的，他记得那本古书的作者，是‘传奇游荡者’--甘多夫，‘漫长战争’中的名人。
据他所言，整个大陆东边，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嘴，
整个七星联盟，坐落在‘大嘴’的下唇部分，而斯卡尔山从‘下巴’处划到‘脸颊’上部，像个刀疤。
‘斯卡尔’，就是‘伤疤’的意思。
在斯卡尔的北部，也就是大陆的中部，一大一小两个湖泊，上下排列，大湖叫‘爱’，小湖叫‘提耶儿’。
‘爱’就是眼睛，‘提耶儿’就是眼泪。
而中部流向大海的大河，就像巨人的舌头，所以‘通古’其实就是‘舌头’的意思。
这里还有个巧合，因为在刀疤山脉南部，还有另一条河，也流向大海，它穿过七星盟的腹地，在出海口处形成一南一北两个突出的半岛，看起来就像个嘟着的小嘴。所以在南方，人们也称呼这条河为‘通古’河。不用说，這自然造成了众多的混乱和争端，所以现在一般都把北方的叫‘大通古’，南方的叫‘小通古’。
亦就是‘大舌头’、‘小舌头’。
斯卡尔山脉山腳，是浓密的原始森林，连绵数千公里，是七星盟的主要原材料产地。
而现在，这片森林，也是白卡等人的受苦之地。
他抬头望向前方三十米处的健硕身影，虽然年过五十，但看起来比他走得轻松得多。
那是他们的向导，一个住在树林边缘小屋里的猎人，靠着猎取森林里的兔子、麋鹿、和其它小动物过活。
他是一个无名者。
但是无名者也是有名字的，他的叫做托比。
托比并不把自己看作是七星盟的一份子。他是典型的靠山吃山，顶多一个月进入城镇一次，去用皮毛换取物资。
事实上，当他得知白卡他们的目的，是寻找合适的木材来制造攻城器械，去围攻黑堡，他就自告奋勇的当起了他们的向导。
在交谈中他告诉白卡，他的大儿子十年前被征召去了黑堡修围墙。
和周围很多的无名者一样，托比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野外，不隶属于任何城镇，也从来没缴过税。也因此，他们不受任何法律保护，任何人想要征召人手，他们这些无名者就是最现成的免费劳力。无论是充军，还是劳役，都是如此。
托比的大儿子在修了几年墙后，从墙上跌下摔死，享年二十。
没有抚恤、没有赔偿、只有墙外乱葬岗中的无数枯骨为伴。
甚至没有人来通知家属，托比直到几年前黑堡竣工后，才从其他幸存的无名者役工那里，打听到儿子的死讯。
托比说的这些，白卡并不陌生，因为团长早就和他说过。
这是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趟泥地的原因之一。
“传播圣言，让弱者掌握自身命运；广行圣礼，赋予弱者对抗暴政的武器。”
白卡对那些复杂的政治、哲学思想不感兴趣，但他知道，圣礼确实可以创造奇迹。
前方急促的脚步声，把白卡的思绪重新唤回到现实中来。
原本到前方去探路的托比，正一脸仓皇的向他跑来。
“是大地之熊！”猎人喘着粗气，一半是因为激烈的运动，一半则出自恐惧。
“我从来没见过它从密林深处，跑到这么靠近边缘的地带，一定是山上的大水淹了它的洞穴，才会跑出来另寻住处。”
白卡的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光彩：“距离多远？”
托比指向斜坡上的密林：“大约三百米，正向这里走来，它一定是闻到我们的气味了！现在是雨天，我们如果往两侧避开它的前进路线，应该可以躲过去。。。”
所谓大地之熊，是一种天生和‘地’元素非常契合的魔兽。它会把泥土涂抹在皮毛上，然后将之变成坚硬的铠甲，还可以本能施展各种‘地’系法术，也不像人类一样需要咒语、手势。
人类，并非唯一被赋予圣礼的生物。
白卡将手指放在嘴里，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然后扬手在头顶划了几圈。
周围的骑士、步兵，迅速围聚在了他身边。在森林里找了三天的鬼脸木，这些人现在全身上下覆盖着泥土草叶、乌漆嘛黑，又刚刚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了半天，此刻身上的袍子是一点白色也看不到了。
很好，白卡满意的点头。
“托比，”他看向面前的专业猎户：“你猎过熊么？”
“猎了几天的木材，今天猎点别的。”
两小时后。
“小心！”
“吼~~！”
“握紧盾牌！”
茂密的雨林中，传出了石块撞击地面、树干、和钢铁的声音，并不时穿插着人类紧张的叫喊，和大型动物的怒吼。
在密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十几个‘纤细弱小’的人类，正在围攻着这处森林的王者：一只披着黑亮皮毛，直立时足有三四米高的巨熊。
巨熊左右开工，将一双巨掌挥舞得像是攻城锤一般，不时将来不及闪躲的人类击飞出去。
周围的地面上，已经躺倒了好几个身影，不知死活。
七八个人类联合一起，组成了一道小小的盾墙，试图挡住巨熊的攻击。
“吼~~！”
一只巨掌横推，乓的一声将盾牌击得四下飞散。五六个人被击飞，他们是幸运的，因为留在原地的两人，现在面临着生死劫数！
黑熊目露凶光，抬起前肢，一招泰山压顶便要拍下！
“畜生，吃我一记！”在这要命的时刻，这个狩猎团队的首领突然从巨熊头顶树干上落下，手中大剑一招力劈华山，直指巨熊脖颈处！
这头大黑熊一出现，便在泥地中打了几个滚，现在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石肤，除了颈部最薄，其它部位已是刀枪不入！
巨熊大头一转，从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落下的身影：这是它这次捕猎中，所遇到最狡猾、最难缠的一只猎物，是这群两脚生物的头领。
它已经等着对方很久了！
“吼~~~！！”
巨熊眼中精芒一闪，原本要落下的前肢，突然画了个圈，向后侧扇去；与次同时，地面上的泥土、石块，纷纷被庞大的魔力招引，飞了起来，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道比人手臂还长的尖刺，形成了一股洪流！
尖刺洪流后发先制，瞬间超过了巨熊的厚掌，向着空中的人类劈头盖脸的打去。
“喝啊啊~~！！”白卡口中长喝，把大剑舞得水泼不进。
只听密集的当当声响不绝于耳，大剑堪堪将尖刺挡下，眼前光线一暗，一道黑影紧随着尖刺洪流迎面而至。
“法克！”
他只来得及将大剑当成盾牌一样，横摆在身前，一张巨掌便如期而至，啪的一下，将他横扫出去，向后飞了二十多米远，才狠狠地撞击在树干上，跌落下来。
白卡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被两具攻城锤前后夹击了一般，体内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一口鲜血哇地就吐了出来，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吼~~~！！！”
作为交锋的胜利方，巨熊的吼声中却夹杂了愤怒和痛呼。在它的掌中，多了一道新鲜的剑痕，正在隐隐出血。
“吼吼吼！！！”
巨熊大怒之余，整个直立而起，双掌高高扬起在空中，一阵强烈的魔力波动环绕周身。
“不好！”白卡从朦胧的眼中看见此景，艰难的伸出手，要让其他人闪开。
但是太迟了。
只听呼地一声，巨熊双掌猛然拍击在身前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整个地面剧烈的颤动起来，彷佛发生了地震，同时一道无色冲击波向外横扫，将围绕着巨熊的人类悉数一扫而空，统统化作空中飞人。
人体、盾牌、长短兵器，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巨熊刚放出大招，一边微微喘气，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周围，林阴深处晃动的影子。茂密的树木阻挡了它的视线，但是敏锐的嗅觉却传来无数正在接近的气息。
这个猎物群体，比它想象中的要大许多。。。不好下嘴。
好熊不吃眼前亏，撤！
巨熊毫无深林王者的尊严，调过头便跑，在泥泞中跑得如履平地，没三两下子，巨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密林里。
一小时后。
白卡靠坐在一颗树下，正是之前撞得他五痨七伤的那棵树。
他上身赤裸，包裹着一层层的纱布，一名神术师蹲在他面前，一边念诵祷文，一边在他身上撒下阵阵白光。随着白光入体，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断裂、移位的骨头正在肌肉的蠕动下，一点点的接续、归正。这种正骨、接骨的方式，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还有撕裂的肌肉组织在修复时传来的奇痒。
骨头搞定后，神术师便停下手，站了起来，剩下的，便靠白卡自己的体修能力去恢复了。
“多谢了，洛夫！”白卡向对方扬了扬手，又无力的放下。
洛夫点点头，向空地上其他人走去。这一仗，虽然奇迹般的无人阵亡，但伤者超过二十，大部分都是骨折、内出血。作为伴随这一次伐木之旅的唯一神术师，他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白卡转头看向坐在右手边，一脸尴尬笑容的托比。
“额，我是一个麋鹿猎人。。。不是怪物猎人。。。我已经尽可能准备了对付大型动物的陷阱，但是大地之熊显然。。。不怕任何在地面的陷阱。。。”
托比觉得还是需要解释一下：“而且在雨天里，地上的淤泥其实增加了它的能力，让它更容易施展各种法术。。。”
“呵呵。。。没关系，托比，这不是你的错。”
白卡无力的后仰，像死人一样靠着树干。
本来觉得在着阴雨天里趟了三天的泥，都还没找到鬼脸木，大家的士气有些低落，才想通过一场精彩的狩猎，来提振士气，同时换换口味。。。
看来，还是太自大了，偏移了光耀之路。。。回去肯定会被团长教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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