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去见黄龙游
“柳叔，那小火蛇走脉时好像壮大了几分，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比前几日粗了不少。”陆淮睁开眼抬起头看着给自己撑伞的男人说道。
“是正常的，练气士的山上格局在一万年前分为炼精、炼气、炼神、炼虚四个大境界，又依照不同阶段细细分出十二重楼。
每个大境界该有三个小境界，譬如周天境、启窍境和分疆境，是炼精境的三个不同阶段，气行周天感知何为人身天，血流经脉感知何为人身地，气血奔流知晓何为内里乾坤，划定人身山川格局，就是这个道理。
古人认为，人乃万物灵长，天生主宰，窍门窍门，啥是窍门？
穴窍为门，打开门，才能沟通天地，以达先天之境，火蛇游弋穴位关隘搜集的东西，就是后续冲开一处处气府脉门的依仗，这个时候它吃的越多越有好处。
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其中这人身三宝精气神，便是山上所说要达到三花聚顶境界的基础。”
柳长生摸着陆淮的脑袋解释道，就好比你这娃娃吃饭一般，吃的多吃的好就能长壮，不容易生病哩。
陆淮听懂了。
少年眼前一亮，盘算着是否要小火蛇先不急着从左手劳宫穴往回溯游，在左臂多停留一阵子，细细搜刮那些被柳长生称为“先天之精”的东西，好补充营养。
“憨娃子，你想的倒美，火蛇吃的东西又不是面条，咋个可能要多少有多少？
要真是这样，那就不用有什么强弱之分，天才和废物的区别了，为啥说有些人上山修道是命里注定，老天爷赏饭吃？
因为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注定走的路要比别人短，老天爷在他们脉络之中留下来的东西，足够他们的‘小火蛇’吃的比其他人的壮，懂了吧。”柳长生笑道。
所谓登山修道第一大境界炼精阶段，又叫做炼精化气，除了要修行呼吸法通畅体内关隘、开辟气府脉门、分定体内山河格局外，还要搜刮经脉和穴位中的先天之精，当然越细致越好。
前人早已发现，当练气士进入第二大境界，传说中的炼气化神阶段时，散落在人体各处的先天之精就会消失，再也无法壮大体内那股先天之气，所以在山上修炼一途，宜缓不宜快，宜迟不宜早，徐徐图之胜过万册上乘功法秘籍。
“也就是说，有些人哪怕再努力，也抵不上人家命好？”
陆淮低声说道。
柳长生眉头一挑：“说啥瞎胡话，叔只是告诉你先天之精多寡不可强求，哪里说你命没人家好？
小小伢儿莫要多想，你爹的根骨和悟性还不如你呢，不也闯出了名堂？只可惜，啧啧。”
他没往下说，陆淮也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若是陆青山没有死，那他未来成就一定要更加惊艳，更叫同道之人绝望。
“好好修行，不要去想别的事，还记得你爹留给你的那副对联吗？”
柳长生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安慰差些意思，干脆蹲了下来。
陆淮点点头。
井中日月毋庸人晓，炉里冷暖唯我自知，横批是两个字，克己。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克己守心永远是一路向上的不二法门，太多所谓的天才倒在了自己的心魔前，大道断绝，此生无望登顶。
你爹最开始应当是不愿让你修行的，可不修行会如何，人人皆可欺，始终不自由，命嘛，总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柳长生感慨道。
“柳叔也有心魔吗？”
陆淮看着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男人，有些好奇如果男人有心魔，那心魔该是什么样子的。
有，当然有，而且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斩杀自己的心中贼。男人低声笑着，若非如此，地仙的数量不会如此稀少，斩三尸虫是一种合理避开心魔以求升仙行之有效的捷径。
可这样的路柳长生一直认为是不对的，他更认可那些驻守人间百年、千年、万年也不飞升的地仙，与天争，与地争，与己争，争出个万年盛世，争出个人人安居乐业的朗朗乾坤。
“那岂不是柳叔也会像他们一样，走不到尽头？”
陆淮有些莫名的担忧，似乎人人都会对一眼能望得到头的脚下路心生不安。
柳长生轻轻拍打着陆淮的肩膀，还是那句话，叔也不是一般人，当然另有办法，而且很简单。
“那柳叔以后也会成为李清叔叔和齐叔口中长生不老的地仙吗？”
男人似乎走神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搂着少年说，自己还没想好，总觉得走出那一步自己会后悔，一犹豫就是好多年，耽搁了娶妻，耽搁了生子，到现在老大不小了还没个一儿半女，气死个人。
陆淮觉得柳长生如果真的想要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的话是没什么做不成的，柳长生晃了晃少年的肩膀，看着奔流向远方的永乐河，嘴角有笑意。
“爷爷说你要去做件大事，估摸着我们以后要有很久很久都见不到面了，那件事很重要吗？”
陆淮挠了挠头。
“是很重要，柳叔这次回来，说实在的其实并不是为了来看你，是要去一件曾经答应你父亲的事情。
我们俩年轻时候闯江湖，有些个江湖旧怨还没了结，江湖嘛，就是你砍我我砍你，腰间挎刀，负剑策马过山河，多风光！
诶呀一晃过去那么多年，始终是有桩子旧事在心里成了疙瘩，不去做吧，睡不安稳，做了吧，怕没做成，丢人丢到姥姥家。”
柳长生掏出两个煮饼，分给陆淮，一大一小捧着甜食细细咀嚼，柳长生比齐衡更不喜吃陈醋，经常给陆淮看到自己偷偷吃点心，大抵是饭桌上没吃饱。
用柳长生的话说，陈老头做饭的本事可比打仗的本事还臭，本身打仗就是个笨货，可想而知做饭该有多难吃了。
陆淮反而觉得柳长生这句话说的没道理，自己吃了这么多年，好不好吃自己还能不知道嘛？
没见识的可怜娃儿，柳长生唉了一声，嘱咐少年以后上了山不要天天猫在刘金灹的炼丹房和锻造房里，要到山下的海洲去多走走看看，修行乍听是个极让人羡慕的事情，其实甚是无聊，就像个永不饱足的饿死鬼吃吃吃，男人多少是有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算算日子，黄龙快到了。”
柳长生霍然起身，面带笑意看向远方愈发汹涌的大河，一条黄龙蜿蜒着向东游，水位一天高过一天。
按照他的话说，这次黄龙出游将会是万年以来最为壮观的景象，也将会是万年以来最为凶狠的一次撞海，这次它带着必死的决心杀奔大海，势要染黄东海，或者就此溃败死亡。
“柳叔想带你去神柏峪看看，去看看那黄龙究竟是如何一种态势，少年不见黄龙游，实在可惜。”
柳长生抬手指着南边的大河放声大笑，笑声清朗，惹得李清魏杰和三个娃娃侧目，随后男人抚手微笑：“我掐指一算，明日是个黄道吉日，适合离家远游！”
陆淮抬头看着柳长生，知道他说的远游是什么意思，离乡的时候到了。
“陆淮陆淮，你们在说啥？”
鲁百万听到柳长生的笑声跑了过来，随后李清等人随后跟来。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陆淮站起来，正了正挂在腰间的小竹篓。
鲁百万瞪大了眼睛看看柳长生再看看陆淮，啥子嘛，明天就走，这么突然？
“已经耽搁了几天，本来早些日子就要走的。”
柳长生两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的看着鲁百万：“这次一走估摸着要到几年后才回来，你好好修行，要是真个给你登山修炼出了个结果，想要啥礼物我柳某人就送你啥礼物。”
“屁吧，看你这穷酸样，估计全身家当都比不上我师父身上的法袍，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等以后我混出个名堂来，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高低有你一口吃的，我也说话算话，到时候你落魄了我要装不认识你，我就是你养的。”
小萝卜头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李清笑着摇头，伸出右手提溜着他后颈给往后拽了拽。
“看来此行柳兄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陈老那边也跟你们一起走？”
魏杰眉毛一挑，似乎心里又有了计较。
“他不走，在这呆惯了，说是受不得大风大浪路途艰险，就只好劳累我这当干爹的了。”
柳长生将脑袋搁在陆淮头顶，眯着眼笑道：“先带我儿子去神柏峪看看风光，然后一路往东，走上个把月河上风浪也差不多平定了，到时候乘坐跨河大船到海洲去，也算了却他几个长辈的心愿。”
“如此甚好，这么一来这三个少年也要离开招贤里，跟随我去往河东别处，如果朝廷又有调令调我去往其他地方，也可以一边修行一边成长，届时山上再相逢，也是一桩美事。”
李清把手放在鲁百万的脑袋上点头。
“明日之后，陆淮的爷爷就要劳烦监水郎大人多多看顾。老人年迈，如若有甚变故而监水郎得知了消息，还请劳烦李大人传书一封到海洲霜柏山，告知陆淮。”
柳长生端正了神色，朝着李清拱手作揖，良久不曾起身。
李清站在原地看着柳长生，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是啊，那个老人已经很老了。
“是正常的，练气士的山上格局在一万年前分为炼精、炼气、炼神、炼虚四个大境界，又依照不同阶段细细分出十二重楼。
每个大境界该有三个小境界，譬如周天境、启窍境和分疆境，是炼精境的三个不同阶段，气行周天感知何为人身天，血流经脉感知何为人身地，气血奔流知晓何为内里乾坤，划定人身山川格局，就是这个道理。
古人认为，人乃万物灵长，天生主宰，窍门窍门，啥是窍门？
穴窍为门，打开门，才能沟通天地，以达先天之境，火蛇游弋穴位关隘搜集的东西，就是后续冲开一处处气府脉门的依仗，这个时候它吃的越多越有好处。
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其中这人身三宝精气神，便是山上所说要达到三花聚顶境界的基础。”
柳长生摸着陆淮的脑袋解释道，就好比你这娃娃吃饭一般，吃的多吃的好就能长壮，不容易生病哩。
陆淮听懂了。
少年眼前一亮，盘算着是否要小火蛇先不急着从左手劳宫穴往回溯游，在左臂多停留一阵子，细细搜刮那些被柳长生称为“先天之精”的东西，好补充营养。
“憨娃子，你想的倒美，火蛇吃的东西又不是面条，咋个可能要多少有多少？
要真是这样，那就不用有什么强弱之分，天才和废物的区别了，为啥说有些人上山修道是命里注定，老天爷赏饭吃？
因为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注定走的路要比别人短，老天爷在他们脉络之中留下来的东西，足够他们的‘小火蛇’吃的比其他人的壮，懂了吧。”柳长生笑道。
所谓登山修道第一大境界炼精阶段，又叫做炼精化气，除了要修行呼吸法通畅体内关隘、开辟气府脉门、分定体内山河格局外，还要搜刮经脉和穴位中的先天之精，当然越细致越好。
前人早已发现，当练气士进入第二大境界，传说中的炼气化神阶段时，散落在人体各处的先天之精就会消失，再也无法壮大体内那股先天之气，所以在山上修炼一途，宜缓不宜快，宜迟不宜早，徐徐图之胜过万册上乘功法秘籍。
“也就是说，有些人哪怕再努力，也抵不上人家命好？”
陆淮低声说道。
柳长生眉头一挑：“说啥瞎胡话，叔只是告诉你先天之精多寡不可强求，哪里说你命没人家好？
小小伢儿莫要多想，你爹的根骨和悟性还不如你呢，不也闯出了名堂？只可惜，啧啧。”
他没往下说，陆淮也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若是陆青山没有死，那他未来成就一定要更加惊艳，更叫同道之人绝望。
“好好修行，不要去想别的事，还记得你爹留给你的那副对联吗？”
柳长生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安慰差些意思，干脆蹲了下来。
陆淮点点头。
井中日月毋庸人晓，炉里冷暖唯我自知，横批是两个字，克己。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克己守心永远是一路向上的不二法门，太多所谓的天才倒在了自己的心魔前，大道断绝，此生无望登顶。
你爹最开始应当是不愿让你修行的，可不修行会如何，人人皆可欺，始终不自由，命嘛，总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柳长生感慨道。
“柳叔也有心魔吗？”
陆淮看着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男人，有些好奇如果男人有心魔，那心魔该是什么样子的。
有，当然有，而且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斩杀自己的心中贼。男人低声笑着，若非如此，地仙的数量不会如此稀少，斩三尸虫是一种合理避开心魔以求升仙行之有效的捷径。
可这样的路柳长生一直认为是不对的，他更认可那些驻守人间百年、千年、万年也不飞升的地仙，与天争，与地争，与己争，争出个万年盛世，争出个人人安居乐业的朗朗乾坤。
“那岂不是柳叔也会像他们一样，走不到尽头？”
陆淮有些莫名的担忧，似乎人人都会对一眼能望得到头的脚下路心生不安。
柳长生轻轻拍打着陆淮的肩膀，还是那句话，叔也不是一般人，当然另有办法，而且很简单。
“那柳叔以后也会成为李清叔叔和齐叔口中长生不老的地仙吗？”
男人似乎走神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搂着少年说，自己还没想好，总觉得走出那一步自己会后悔，一犹豫就是好多年，耽搁了娶妻，耽搁了生子，到现在老大不小了还没个一儿半女，气死个人。
陆淮觉得柳长生如果真的想要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的话是没什么做不成的，柳长生晃了晃少年的肩膀，看着奔流向远方的永乐河，嘴角有笑意。
“爷爷说你要去做件大事，估摸着我们以后要有很久很久都见不到面了，那件事很重要吗？”
陆淮挠了挠头。
“是很重要，柳叔这次回来，说实在的其实并不是为了来看你，是要去一件曾经答应你父亲的事情。
我们俩年轻时候闯江湖，有些个江湖旧怨还没了结，江湖嘛，就是你砍我我砍你，腰间挎刀，负剑策马过山河，多风光！
诶呀一晃过去那么多年，始终是有桩子旧事在心里成了疙瘩，不去做吧，睡不安稳，做了吧，怕没做成，丢人丢到姥姥家。”
柳长生掏出两个煮饼，分给陆淮，一大一小捧着甜食细细咀嚼，柳长生比齐衡更不喜吃陈醋，经常给陆淮看到自己偷偷吃点心，大抵是饭桌上没吃饱。
用柳长生的话说，陈老头做饭的本事可比打仗的本事还臭，本身打仗就是个笨货，可想而知做饭该有多难吃了。
陆淮反而觉得柳长生这句话说的没道理，自己吃了这么多年，好不好吃自己还能不知道嘛？
没见识的可怜娃儿，柳长生唉了一声，嘱咐少年以后上了山不要天天猫在刘金灹的炼丹房和锻造房里，要到山下的海洲去多走走看看，修行乍听是个极让人羡慕的事情，其实甚是无聊，就像个永不饱足的饿死鬼吃吃吃，男人多少是有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算算日子，黄龙快到了。”
柳长生霍然起身，面带笑意看向远方愈发汹涌的大河，一条黄龙蜿蜒着向东游，水位一天高过一天。
按照他的话说，这次黄龙出游将会是万年以来最为壮观的景象，也将会是万年以来最为凶狠的一次撞海，这次它带着必死的决心杀奔大海，势要染黄东海，或者就此溃败死亡。
“柳叔想带你去神柏峪看看，去看看那黄龙究竟是如何一种态势，少年不见黄龙游，实在可惜。”
柳长生抬手指着南边的大河放声大笑，笑声清朗，惹得李清魏杰和三个娃娃侧目，随后男人抚手微笑：“我掐指一算，明日是个黄道吉日，适合离家远游！”
陆淮抬头看着柳长生，知道他说的远游是什么意思，离乡的时候到了。
“陆淮陆淮，你们在说啥？”
鲁百万听到柳长生的笑声跑了过来，随后李清等人随后跟来。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陆淮站起来，正了正挂在腰间的小竹篓。
鲁百万瞪大了眼睛看看柳长生再看看陆淮，啥子嘛，明天就走，这么突然？
“已经耽搁了几天，本来早些日子就要走的。”
柳长生两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的看着鲁百万：“这次一走估摸着要到几年后才回来，你好好修行，要是真个给你登山修炼出了个结果，想要啥礼物我柳某人就送你啥礼物。”
“屁吧，看你这穷酸样，估计全身家当都比不上我师父身上的法袍，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等以后我混出个名堂来，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高低有你一口吃的，我也说话算话，到时候你落魄了我要装不认识你，我就是你养的。”
小萝卜头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李清笑着摇头，伸出右手提溜着他后颈给往后拽了拽。
“看来此行柳兄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陈老那边也跟你们一起走？”
魏杰眉毛一挑，似乎心里又有了计较。
“他不走，在这呆惯了，说是受不得大风大浪路途艰险，就只好劳累我这当干爹的了。”
柳长生将脑袋搁在陆淮头顶，眯着眼笑道：“先带我儿子去神柏峪看看风光，然后一路往东，走上个把月河上风浪也差不多平定了，到时候乘坐跨河大船到海洲去，也算了却他几个长辈的心愿。”
“如此甚好，这么一来这三个少年也要离开招贤里，跟随我去往河东别处，如果朝廷又有调令调我去往其他地方，也可以一边修行一边成长，届时山上再相逢，也是一桩美事。”
李清把手放在鲁百万的脑袋上点头。
“明日之后，陆淮的爷爷就要劳烦监水郎大人多多看顾。老人年迈，如若有甚变故而监水郎得知了消息，还请劳烦李大人传书一封到海洲霜柏山，告知陆淮。”
柳长生端正了神色，朝着李清拱手作揖，良久不曾起身。
李清站在原地看着柳长生，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是啊，那个老人已经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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