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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樊山有变

    参将府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败难闻的气息,墙角的地洞间,老鼠鬼鬼祟祟地跑进跑出。

    墙角的一处杂草堆上,张大奎趴在上面。

    他头发凌乱,身上衣物血迹斑斑,稍微一动,手脚上携带的铁链,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咣当”,牢门一开,两名衙役上前,拽住他的手,将他往外拖。

    张大奎被惊醒,又开始大吼大叫,“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参将府大堂上,张大奎被扔在地上,两旁是威严赫赫的兵士把守。

    最前端,曹然端坐案台之后,一拍惊堂木,呵斥道:“大胆张大奎,到底如何与土匪联系,密谋何事,如实交代。”

    张大奎跪趴在地,连连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我确实没有与土匪勾结。”

    他痛苦流涕,匆忙解释:“是我屋里的婆子,想讹诈旁人的钱财,才伪造了事实。我是良民,那晚我在江城,与酒友喝醉了,便睡在春月楼,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啊!”

    “你还嘴硬。”

    两名兵士抬过来一袋子东西,往他跟前一扔。

    大麻袋口子一松开,倒出一堆咸鱼干来。

    张大奎一愣,神色纠结一番,又解释道:“大人,我们福安村的人,除过种地便是打渔,我不擅长打渔,平日里便倒卖一些咸鱼干过活,难不成这些犯法不成?”

    “倒卖鱼干不犯法,可倒卖私盐却是死罪。”

    曹然语气冰寒,一名兵士上前,抄起几条咸鱼干,手起刀落,剖开鱼肚,从里面流出一些白色的粉末。

    曹然冷笑,“你作何解释?”

    张大奎大惊失色,不迭呼喊,“参将大人,这是渔民们腌制的鱼干,我只是倒卖给江城的商户,若是卖不出,便直接还给渔民。”

    “这是腌制鱼干的粗盐,草民真的不知情。”

    “哼!不知情!”曹然一声令下,“将人带过来。”

    几名兵士押来二名男子,一脚将他们踹跪在地上。

    张大奎一见,脸色大变,“李大苟,吴辽你们怎么也……”剩下的话,他噎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李大苟长着一双三角眼,一见张大奎,便哭丧着脸,“老大,不是我们对你不仁义,而是参将大人在此,我们不得不说实话。”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张大奎的表情有些绝望。

    李大苟与吴辽跪在地上,深深磕头,抬头时,如实回答:“老大……不,是张大奎每次去江城回来,卖不出的鱼干会送到江边的小船。由我们两人带到江中心,放入密封的木桶,沉入水中。”

    他偷偷瞥一眼张大奎,声音逐渐变小,“依照水流的方向,木桶落水之后,势必会顺水而下,落入樊山对岸。”

    “你放屁,我张大奎绝对没有让你那么做。你血口喷人。”张大奎跳起来,叫骂道:“李大苟,你诬陷我。”

    “啪!”

    一兵士脚踹过来,直接将张大奎踹翻在地,将他死死按在地面上。

    曹然盯着张大奎,眼中冒火,“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严刑逼供,势必问出,这些私盐到底从何处而来。”

    “是。”

    “大人,我冤枉,冤枉啊!”

    张大奎被拖着,一路挣扎呼喊,不一会,大堂恢复安静。

    曹然起身,缓步来到一座屏风前,拱手行礼,尊称道:“殿下。”

    屏风后,姬子墨手指轻敲在椅背上,冷冷道:“曹然,你在江城镇守几年了?”

    曹然面色一凛,沉声道:“整整八年。”

    “八年时间,樊山土匪蜗居在此,可曾缺少过食盐?”

    “不曾。”

    曹然神色严肃,笃定道:“樊山地质特殊,山中可挖盐井。樊山一面临水。福安江水乃海水入口处,江中之水属于海江水混合水,通过晾晒蒸煮江水,亦可产出海盐。”

    聊起关于樊山的一切,曹然侃侃而谈,“所以樊山不会缺食盐,除非……”

    他语气一顿,“除非盐井干涸,无人可从江水中提炼出海盐……”

    这个可能性很小。

    毕竟樊山土匪盘踞在那里十八年之久,若是缺食盐,只要守好江城,那些人早就因缺少食盐而死。

    收手,姬子墨蓦然起身,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樊山因人口骤增,食盐的需求量增加。”

    人口增加?

    莫非他们还在召集人手,伺机谋反不成?

    曹然一听急了,“殿下请放心,我定会镇守住江城,让他们无机可乘。”

    屏风后衣角一闪,一袭月白色锦服的少年迈步而出。

    他面色清冷,一双黑眸望过来,仅仅一眼,让几经战场洗礼的曹然心中一颤。

    “曹然,我需要的不是镇守,”姬子墨沉声说道:“而是主动出击。”

    “殿下是要……”曹然一听,顿时热血沸腾。

    攻打下樊山,是他十八年来,心中唯一的执念。

    可望着眼前仙姿飘飘的少年,他拱手行礼道:“臣恳请殿下,即刻返回燕山别院。”

    三年前的剿匪恶战,败得一塌糊涂。

    一把箭矢从姬子墨的胸口穿透而过,几经生死,一直在燕山别院修养生机。

    而赫老将军府的小公子赫鸿飞,不但身受重伤,还被土匪生擒,至今生死未名。

    大乾国,近几年里,国运动荡,新帝乃八岁小孩。

    先帝临终托孤,将国家重任托付在眼前人手中,而他却不知责任重大,一人悄悄来到偏远的江城。

    与樊山土匪隔江相望。

    那樊山之人,何曾是土匪,其实是当年的叛军。

    那些人若是知晓贤王殿下在此,杀手或许会如马蜂般飞窜而来。

    “连你也如此!”

    姬子墨不理他,兀自往外走,边走边说,“曹然,这次是我离成功剿匪最近的一次。”

    “殿下,您的安危比起剿匪来,更为重要。”

    “那小公子呢?”

    姬子墨忽然转身,一双黑眸中酝酿着暴风雨,“何老将军怕不行了,他想见儿子最后一面,本殿下难道连这最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

    他语气沉重,一字一句中,掩藏着难以言表的情愫。

    赫老将军乃三朝元老,是曹然的恩师。

    他的儿子赫鸿飞更是曹然看着长大的。

    曹然一听此言,心底一番酸楚,“小公子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