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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宜篇(三)

    萧府。

    楚晔熙就这么懵懵的进来了,周围目光让他极不自在。他瞟了瞟周围,萧府大堂装修紧密精致,但并不奢华,从大门到正厅都仅有一条红色绸丝地毯一路铺前。全楼有六根红木柱顶着,每两根柱子中间都有一个小柱桌,上面摆着小花篮,种着茉莉,虽还没开花,但也显得十分娇翠。左右站着八个家丁,手持棍棒侍奉在一旁。

    萧府主人萧文俞正坐大堂,一身红色官袍,胸口处山水图案色泽鲜明,服补一只云鹤振翅欲飞,四十有余气势确并不压人,反倒有一丝祥和,唯独一条银腰带分外惹眼。

    左边坐着萧夫人秦氏,一身素雅长裙端庄雅致,裙口缝的严实,在外又套着一层紫纱。令楚晔熙奇怪的是,秦氏一头长发乌黑配上一条赤金簪子,一张丰脸带着一丝担忧,温婉大方,气息柔和显得平易近人。

    座位左侧,两名名少年旁立。左边一位大约十五左右,神色坚毅,微微带上一丝骄傲,一身黄袍不带杂色,一头长发用赤金冠陇着,威严赫赫。

    右一位明显小些,一身玄色长袍,绣着满云图案,腰间一挂玉佩,身型高挑,透露着一丝活泼,没有左边那位所散发出的一丝疏远之气,长发也用赤金冠陇着,略显成熟。

    萧婉秋开心的叫了一声“:娘亲。”几步就跑了上去,铺在秦氏怀里。秦氏的神色这才由阴转晴,带上一丝笑容。

    楚晔熙连忙站到一旁,合手等待在一边。感受到萧文俞正用带着一丝试探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反而自在了不少。

    随军的将领名叫余书,此时作揖行礼。

    “:告萧府使大人,贵小姐以救回,抓获贼寇六人,静候发落。”萧文俞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挂赞了余书几句,让他退到一旁。转口又叫楚晔熙。

    “: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地。”

    楚晔熙微微抬起眼眸,瞟了一下四周,发觉就是在叫他,这才从旁走出,作揖行礼。

    “:草民姓楚,名晔熙,家住锦通黄烊。”回答不卑不亢,其他并不多嘴。

    萧文俞好似没听过这个地方,但也不好奇追问,见楚晔熙礼数周全,话语流利,不住满意的点点头。

    “:你说话挺好听的!位何刚刚在院子里有不怎么说话?”

    萧婉秋坐在秦氏的怀中,抬起透蓝的眼睛望着楚晔熙。

    秦氏忍不住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小脸,怜爱的说。

    “:还不是我家小婉秋太可爱了。”

    萧秋婉笑着拨开母亲的手指,对着秦氏撒娇道。

    “:娘亲,我的脸皮薄,您这么用力戳破了怎么办。”

    母女两顿时笑成一团。瞟到着一幕的楚晔熙也不住的向上扬了扬唇角,站在一旁的两兄弟更是投去羡慕的目光。只听见萧文俞轻轻咳嗽一声,他俩才收回眼神。

    萧文俞继续问道“:家母如何家父如何,可有任职?”

    “:家母在我生下来就死了,仅有家父,现不知所踪。”回答不卑不亢,言语流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萧文俞闻言一顿,细细品味楚晔熙话语中的感情,没有丝毫特殊变化,又不住面露愧色。

    “:本官失礼,提到了你的伤心事,还请晔熙小友莫怪。”话语中带着些许诚恳。

    楚晔熙一声苦笑“:无妨,往日之事不提也罢。”

    萧文俞用兴致的目光看了他半晌。

    “:你救我女儿有功,说说!要我如何报答你。”

    楚晔熙慢慢回话“:是我连累令君女儿受惊,人没事就好,实在不敢要什么赏赐。”

    萧夫人闻言也劝道“:小兄弟着说的是什么话,你保护他人之女,本就有功,什么都不要不是显的我们轻薄了?”

    楚晔熙连忙回答“:草民不敢。”

    萧文俞笑着看向发妻“:话也不应该这么说,这不是存心让小友下不来台嘛?”

    说完吩咐下人都出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和余书,气氛一下子舒缓开来。

    “:本官看你一副模样,可是要长期待在兰宜,今后有何打算。”

    楚晔熙嘴角一抹笑‘终于转入正题了’道“:草民想先送给萧府使大人一件礼物,可否先行呈上?”

    看着眼前着个十几岁的小孩,萧文俞来了兴致。

    “:那便先行呈上来看看。”

    楚晔熙抚过额头,一卷卷轴出现在手中,双手递上。

    一个心腹走上前接过卷轴,掂量了一下,好似有几分重量,另一个心腹搬来一张桌子摆在萧文俞面前。那名心腹走上前走上前将其平铺在桌案上。

    萧文俞也正好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送什么样的礼物,瞟见名字,不住的发笑,这是兵器图纸!

    他抚着图纸边看边说道“:小友唐突,这兵器图纸可不是随便就可以画好的。你连初级武将都还不是,怎么画的出......”

    萧文俞欲言又止,忽然捧着图纸低下头去细细察看。他虽是御史,但右同时担任辽西经略,算个半文半武官,自然看的懂兵器图纸,脸上浅浅的笑容逐渐加深,最后耐不住激动大叫一声。

    “:好!太好了!”

    楚晔熙听到这样一声,意料之中,脸上也就没有增添太多喜悦。

    秦氏被下了一跳,看到萧文俞这副模样,不禁痴笑一声道“:老爷,何物让您如此欣喜,衣服都乱了。”

    萧文俞也不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快步走下台阶,右手拉起余书走回原处,左手左手又拉起夫人秦氏,萧婉秋连忙从秦氏腿上站起,笑着退到一旁,似含秋水的蓝色眼眸又望了望还在做躬身行礼状的楚晔熙。

    秦氏是女流,自然看不懂,只是觉得眼前密密麻麻的图纸记载看的眼花缭乱。倒是余书,脸上晔带上了一丝激动之色。

    “:这种‘前斩后掩刀’制造成本不大,又包含了后面掩护的作用,如果大批量装备将大大加强我军步兵的机动行,辽西前线苦寒,连年战乱不断,这件军武可以大量减少士兵的死亡率,请主子即刻下令,大批装备。”

    萧文俞收不住激动神色,见楚晔熙还站着,连忙叫心腹搬椅子请他坐下。

    楚晔熙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谢萧府使大人。”恭敬坐下,仅坐了座椅的三分之一。

    萧文俞让余书收下卷轴,先在一旁静候,右打量了楚晔熙一遍。

    刚刚楚晔熙一直低着头,现在抬起头看道全貌,萧文俞不住的感叹一声“:将才也!”

    只见楚晔熙仅有十三岁,身高就将近六尺,一双凤眸炯炯有神,瞳孔呈现微红色,还带着几分杀意,一字眉及其浓密,高鼻梁,嘴角微微上扬倒显得格外威严,一头

    长发潇洒一陇,用一个镀金尖头冠一固,一簇高马尾赫然而立,两簇流鬓垂到脸颊。一身玄色袍上绣流云,身上气势冷凝,给人一阵压迫。乍一对比,气势竟然不输他那在战场上历练过的大儿子。

    萧文俞的大儿子萧汉墨感到了一丝压迫,感觉道自己在父亲心中英武的形象受到动摇,黑色的眼眸一动,周身的气息顿时冷冽下来了。两个人的冷冽气息交汇,大堂之中气氛逐渐又紧张起来。

    “:好了好了!都放的开一点,这么严肃干嘛吗!”

    萧文俞好似看透了儿子的心思,笑着瞟了他一眼,几句话结束了这场有点戏剧性的谈话。

    “:余书,你先带着晔熙小友入住南院东房吧。选一处好一点的,我与小友投缘,先是救我女儿有功,又送给我这样一份大礼,就先归到都督府,考虑到年龄,就先在府中做一个武书吧!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余书闻言一惊‘武书’这可是在府中掌理军队奏报和管理制造的职务啊,不仅如此,还能手握一部分兵权,虽然忙点,但也间接脱离了萧府且前途无量。如果是别人,余书还不会说什么,这但一切荣耀归与一个不满十五的少年......

    一切安排让武书有点懵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萧文俞,在他的眼中没有捕捉到一丝犹豫,这才确定。

    萧文墨没有上前劝阻,他虽然对楚晔熙暂时没有好感,但他并不讨厌楚晔熙,也就默认了他的位置。

    “:余书,你先吩咐下去,准备武书的几项交替,再按照图纸,先造十把实验,而后我会将结果转交给圣上。

    余书得令,带这楚晔熙归还椅子,待退出大堂,余书长舒一口气。

    “:刚才在哪儿我都要被吓死了,好在活着出来了。”

    楚晔熙快步敢上余书“:余将军,你说这一张图纸用的找你家老爷如此高兴吗?”

    余书年龄并不大,他转过身来倒着走,对楚晔熙说道。

    “:应该是看在你救小姐的份上,再说了,你还没看出来?老爷给你武书的职务,又让你住在他的府上,摆明了不是把你当作未来靠山来培养了。”

    楚晔熙忽然停下脚步,对着余书作揖行礼。

    “:多谢余将军指点。”

    余书吓了一跳“:哎!你着是干嘛呀!”

    说完赶忙将齐扶起,又补充道“:咱们以后就是同僚,军中随意,管不上那么多规据,以后你叫我‘余哥’就好,说不定以后还得沾楚武书的光呐!”

    楚晔熙一笑“:将军嘴上说了要以兄弟相称,转口又敬我一声武书,此等尊荣小弟铭记在心。”

    余书一顿,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在刚刚还又一丝不服之意,现在全然烟消云散,仅有满满的确信。

    大堂内,众人散去,只留下萧文余俞秦氏。

    秦氏轻柔的给萧文俞锤着背,面上带笑问道

    “:老爷就这么相信楚姓小友啊?”

    萧文俞长长的舒了一口起,说道“:我这是在为国家选才啊!随便一出手就是一份完整的图纸,想必对军务十分了解,看他的神色应该不会错了。”

    “:老爷试探下都不用吗,毕竟他的年龄......”

    “:从他身上我能感觉到一丝武将的风采,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天赋的,再说了,虽说灵力出现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但可一获得一星的就是万分之一了。一击击倒六个体格健壮的兵丁,说明他至少有两星的实力,国家制度是三星以上的修者可以直接选择委派武官。我不过是早些启用贤才罢了。”

    “:可是......我还是不甚放心。”

    萧文俞转头看向这个女人,这个协助他搭理萧府十九年的女人,心中不住为之一动。

    他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夫人说的都对,明天辽西前线战报大概就送到了,试探他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再作打算,如果得当,也算在军中立足了,如果不妥,那就历练几年再录用。

    秦氏点点头,靠在萧文俞的怀中悄声问道“:婉秋的生父生母还没有消息吗?”

    萧文俞闻言一僵,随即长叹一声,摇摇头。

    “:什嘛!小余,我没听错吧,萧府使大人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做了武书,还要管到我们头上!”一个像是将军模样的人对着余书吼道。

    余书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推了他一把“:喂,老陈,别以为你比我大几岁你就可以吼我,我们两个可是平级的。”

    余书转过头来“:呐,着就是你要接管,噢!发配到手下的军衙。这是陈役,是这军衙的领将。”

    楚晔熙两步上前,作揖行礼“:陈前辈好。”

    陈役瞟了楚晔熙一眼,对他的行为表示不屑。楚晔熙也不在意。

    “:就是新来的武书?”

    陈役居高临下,藐视的问道。

    “:我便是。”

    陈役冷哼了一身,转身就走“:别让我失望!”

    余书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着楚晔熙“:你别看他讲的凶,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不拿他开刷,还是挺好管的。”

    说完,引着楚晔熙走进面前的房子。

    “:这就是你的住处,离经略府也就几百米,来往十分方便。”

    见楚晔熙又要谢,赶忙扶住。

    “:你总是这么客气干啥呀!以后就以兄弟相称了,你这样弄的我好不自在。”

    楚晔熙一笑。

    余书拿出一枚黑色虎符递给楚晔熙“:凭借这个,可以调动辽西随处兵马,可别丢了。”

    楚晔熙微笑着点头。余书转身告辞。

    送走了余书,楚晔熙长舒一气“:郭忠南他们应该也进入军衙了。”

    他自语一声,转身打量一圈新住处。比预想的结果好多了,一下子兵有了,房子有了也不缺啥了。

    房子一共有九间,还有一处不小的庭院,全以红木装修,显得格外静谧。园子里有不少杂草,一条流水从中流过,有几棵树木,看样子似都是是桂树,秋日里叶片落,满目苍琅天色一晚就显得格外凄凉......

    楚晔熙作在床边,正在翻看一卷奏报,身后琉璃灯照的敞亮,新入住的武书府虽然不大,但一个人收拾起来也挺费劲,幸好余书又送来了守门的两个兵丁,两个下人才得以收拾妥当。

    楚晔熙忽然听见窗口有动静,放下奏报,转头看去,一个蓝眼蓝发的小姑娘向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