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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三 一场雨

    明湖的水面突然波动了一下,随后像是整座湖都煮沸了一样,湖里那些鱼儿跃出水面,随后又坠入湖里,于是,明湖上传来嘈杂的如同血肉撞击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谈不上任何美感,即便那些鱼尽是些五彩斑斓的颜色。

    所有人都是怔了怔,随后面色各异,但是这些复杂的表情下都有三分惊讶三分冷漠,惊讶于这位久居深宫的月公主竟有这般实力,冷漠于事不关己的旁观心态,剩下的那四分才是各自的心思。

    看到那位以冷漠著称的月公主竟然真的愿意为了江家那位大小姐出手这让很多人都觉得诧异,也在思索着那位看着很蠢的江合是不是也可以拉拢或者利用一下,毕竟那可是一位即便世家豪门的家主见了也要低头的人。

    江山月的出手很玄妙,至少没有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难道月公主也是一位念师?但是这个猜测只是片刻便被否决,因为她的身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光晕,那是一种很朦胧的光,看着恍惚而迷离,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月宗特有的术,念术也是术,可是术却不一定只是念术。

    湖泊像是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那些鱼儿,那些水花就像是一道道影子,一粒粒碎片,像是被人揉碎了之后又慢慢捏成了一柄剑,一柄柄剑,仿佛每一朵水花都是一把剑,每一条鱼也都变成了一把剑,然后这些剑慢慢升上了天。

    升了天的剑终究会往下落,

    往下落便成了雨,

    而人们没有办法避开一场雨,因为没有一把伞可以挡得住那凌厉的剑意。

    所有人都闪了开,于是场间只剩下了长安、冬至以及傻傻的陈三千,面纱之下江山月嘴角微微翘起,她并不觉得陈三千躲不开这场雨,她只是觉得陈三千进城才多少天就收了一个妓院的姑娘实在可恨。

    自打陈三千进京以来江山月并没有和陈三千见过一面,可是陈三千那些事情她都清楚,所以才觉得这个傻子实在招恨。

    陈三千没有动,就连李冬至也没有动,因为长安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举起了手,举手并不是投降,更何况还不是举双手,长安的右手缓缓举起,就像是在托住什么东西,面色谈不上如何吃力,配上那张温柔的脸更是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右手缓缓举过了头顶,随后猛然握成了拳头,与此同时,那场雨也刚刚落下,画面变得极为壮观,因为就像是漫天的烟花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那些剑,那些水花和鱼化作的剑都被隔绝在外,而那些凌厉的水花与那堵墙之间的撞击竟然生出了火花,像是一手水与火之歌,蔚为壮观。

    长安的脸上并没有半分吃力,又或者说那是一张并不怎么把表情写在脸上的人,所有人都是看着这个场面,显得极为动容。

    可出人意料的是一直站在长安身旁的李冬至却是动了,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他也不能出手,因为没有人可以对月公主主动攻击,哪怕月公主首先出手,只要不是生死之前没有人会撕破脸面。

    当看到李冬至一脸阴森的笑意慢悠悠伸出手时甚至已经有人准备英雄救美来获取月公主的好感了,可是下一秒发生的事却让人愕然,李冬至出手的目标并不是那位月公主而是长安,这是一个让人很不解的举动,李冬至没有理由向长安出手,因为他们本是同乡,来自于同一个村子的他们应该是最好的伙伴,只是为什么?

    在李冬至那个看着有些滑稽的小拳头就要触及长安时,长安也终于是察觉到了敌意,托举着的右手就像是撕扯下一片幕布,随后天上那些鱼那些雨便是全都被这块布牵引着落到了冬至与长安之间,于是那个瘦小的拳头不得不往回缩了缩。

    事实上,长安的反应要比所有人都来得快也来得狠,他没有用一种错愕或愤怒的语气来质问李冬至为什么要出手偷袭他,而是冷静且残酷的把拳头藏在了雨幕之后,李冬至并没有闪躲,也可能是他根本没有想过闪躲,一拳未中之后便又是一拳,于是一大一小两个拳头便在空中相遇。

    “我以为你信我。”李冬至的脸有些白,显然这一次对拳他并没有占便宜,反而是落尽下风。

    “你们这些人想什么我最清楚,所以你出手我并没有多少意外。”长安一拳将李冬至震退,冷冰冰的说道。

    “我比你小。”李冬至的手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一拳太过霸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黝黑的小脸上满是愤怒,我比你小的意思是因为我比你小所以你才能打赢我,等到过些年你就不一定能够打赢我。

    长安呵呵一笑,“这句话也是我想对王爵说的。”

    自从王爵入了京便再也没有主动和长安见过面,有过一次相遇却也是并没有言语,可是实际上两个人曾经见过面,而且还打了一架,只是那一架长安并没有赢。

    王爵的行踪和身手都变得极为诡异,长安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修炼速度能够快到那种程度,他不知道那群与他一起来自半村的孩子究竟被送到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那些人无论性情还是实力都变了好多。

    李冬至的脸上终于多了一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老气横秋,“他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懂。”

    长安沉默了一阵之后却是说道:“还要出手吗?”

    这话是对李冬至说的也是说给江山月的,江山月的声音极为清冷悦耳,“你好自为之。”这句话是对着江合说的,而这话一说出口自然就表明她不会再出手,更表示着她不愿意再呆在这里参加这个没什么意思的集会。

    李冬至耸耸肩,显得很无所谓,但是很明显他也不会再出手,至少今天不会再出手。

    江山月说完那句话之后竟然是真的举步就走,留下江合满脸无措以及颜面尽失之后的羞恼,江合比江山月要大几岁,可是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说出这般话有这种情绪其实也正常。

    没有人去劝月公主留下来,因为没有人敢与这位公主有过多的交集,很多时候江山月就像是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抛出来的诱饵,什么人胆敢与月公主过多接触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打压和死亡。

    没有人发现在江山月与陈三千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位月公主狠狠瞪了一眼陈三千,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眼神,可惜的是陈三千只是傻傻的嘿嘿笑,他似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和江山月说话,又或者他根本忘记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是谁。

    江山月走后长安看了一眼李冬至依旧在颤抖的拳头随后说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李冬至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多少沮丧,“王爵觉得我最近太懒散了,所以让我出来转转。”

    这是一个很有问题的表述,太懒散了难道不是应该多勤奋一些吗为什么还要他出来转转?长安沉眉略微思索之后便是眉头更深,“这样活着,太累了些。”

    李冬至似乎并没有听到长安这一句低语,而是仰着头,看着天空,微风习习,阳光温暖,小小年纪就像是个疯子一般,他保持着那个仰头的动作就像是一个正在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沐浴在阳光下,自由生长。

    场间的人似乎对同样来自半村却又大打出手的少年们那些往事十分感兴趣,只是并没有人开口询问,而是喝酒的继续喝酒,聊天的继续聊天,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事实上在过后的一个时辰里有将近十个人端着酒杯好似无意的来到了长安身边,聊了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本以为长安那张冷冰冰的脸并不会如何理睬他们,可实际上他们得到的是一个处事滴水不漏,无论是谈风还是说月他总能说上两句,那张如同冰封的脸上也多了许多温度,让人如沐春风。

    相比之下陈三千的身边则是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石勿,石勿是财神之子,想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即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差钱的贵公子,可是与眼前这个掌心有一个铜钱胎记的人相比都是十足的贫农,所以一个人有钱和一个人超级无敌有钱是不同的,有些是有本质差别的。

    当一个人特别有钱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他只是一个土大款,假如一个人被认为是土大款的时候那么一定是那个人的钱还不够多。

    这个世界上能比石勿的家族还有钱的屈指可数,事实上只需要屈三个手指,算上石勿家在内的,这个世界上有四大财神家族,分布于四个方位,而石勿则是南方财神的儿子,而且是最得宠的儿子,其地位不言而喻。

    可是石勿并不理睬那些试图和他搭讪的人们,此时的他和陈三千两个人皆是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石勿笑着说道:“你也是一只蘑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