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岂曰无衣

    吴言点点头，随后便问起西荒军，特别是平远镇的情况，陆大嘴尽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相告。

    原来，平远西荒军主将姓甄，名永，结丹中期，上京皇家外戚，负责统领凡人军士。甄永是一名忠勇之士，不仅自身连年守关，就连两个儿子也先后在平远战死。

    吴言他们这些修士到了平远，统一归神策营节制，神策营统领杜修正是他们的上司。

    而负责在幕后镇守的是一位元婴修士，莫家家祖，莫足道，莫大先生。

    莫家在西荒八家中较为低调，一向深居简出，家族中人丁也不旺，但每一代均有杰出人才。

    关于西荒八家，吴言抓住陆大嘴问了个详细。

    陆大嘴自从筑基之后，被宗门外放到抚远担任外门执事已有数十年，对抚远和西荒的情况相当熟悉。不过，以往他带修士队伍上前线，可从来没有人像吴言这样对这些事感兴趣。

    二人正说得起劲，就听陈臻惊喜叫道，“周大哥你醒了！”

    是刀疤脸不知何时醒了，一脸茫然，原来他姓周，名局。

    周局眼珠一转，挺身坐起，一下牵动伤口，不由“哼”了一声，痛苦地皱起眉头。

    “你的伤还没好，躺下好好歇息吧！”

    陈臻扶着他的后背，关切地劝道。

    周局坐在地上，看清楚周围环境，这才放松下来。朝陈臻看看，依言躺下去。

    “呀，周大哥你这身衣服都烂了。”原来周局不仅胸前衣物被抓烂，其他各处也被撕扯成一条条，好像破布披在身上。

    刚才那一场恶战，周局是以命相搏，杀红了眼。

    这是个拼命三郎，吴言暗想。

    “快取一件出来换上吧，夜里冷！”万雄瓮声瓮气提醒道。

    周局不吱声，隔一会儿从袖中摸出一件薄薄的批领出来，随手搭在胸前。

    围坐的几人不再说话，看起来，这位“拼命三郎”囊中相当羞涩，可能连一件替换衣服都没有。

    “我这里有多余的一件，就是有点大，周兄弟拿去将就着用。”万雄比较简单直接，从袖中掏出一件袍子，抬手就要丢向陈臻。

    “算了吧，你这衣服给周兄弟当被子都够了。”陆大嘴出声制止道，“用我的吧，虽然也是大了些，可也好过那张熊皮啊！”

    说着，隔空丢过一件灰袍给陈臻，示意他给周局先裹上。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起来，万雄不好意思地收回袍子，重新丢进袖中，嘿嘿笑着。

    死里逃生，吴言心中也很畅快，突然想起一首古风，倒跟当下情形很贴近，便轻轻哼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前世鼓捣一件铜戈时，他曾经在查阅过相关资料，当时还有人给这首古风谱了曲。吴言那几日沉浸其中，因此记得清楚。

    本来吴言觉得“王于兴师”与自己的理念不合，自己打生打死，跟“王”有什么关系，不过一想到这是异世界，这里的人认这个。

    凡人且不说，就是在修仙界，皇家一族也是除上清观、浩然宗以外，势力较为庞大的一支。

    因此也不加改动，照实唱了出来。

    一出口，吴言发现用这一世的语言谱唱出来，好像还更加带劲。

    曲调低沉，雄浑，很有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一下击中了刚刚携手逃生的这一群糙汉子的内心。

    场面一时极为安静，吴言唱完这几句，无声一笑，没再继续。

    万雄、陈臻等人有些呆。

    周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目光凝成了一团。

    这一去西荒前线，指不定还有多少生死存亡的时刻在等待着自己等人。原本各自内心也是凄惶的，但刚才经历的那个生死时刻，又让他们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都觉得，唯有携手同心，方能度过难关，死里逃生。

    篝火呼呼地燃烧，不断有火星追赶着向上飞腾。薪柴不时发出“啪嗒”声，有的已经被烧断了，仆倒在火堆里。

    陆大嘴低声复诵了一遍，奇道，“吴兄弟这一曲端的不凡，可惜，若是时机对了，庶几是可以上浩然柱的！”

    吴言检索回忆，原来在这一方世界，这首古风竟还是原创吗？

    关于浩然柱，他明白了陆大嘴所说的意思，不要脸地打了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