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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泣歌狐女

    拓邦七鹤抱起小金毛猿,轻声道:“太可爱了,它还没睁眼。”小金毛猿闻言,一下睁开眼睛,道:“主人。”

    夏纯殊恒施法在小金毛身上打上印记,在他耳边一番密语,小金毛猿不住点头,一下从拓邦七鹤身上跃下,嗖的爬上院子里的大树,越墙而走。

    拓邦七鹤怅然若失,道:“这就走了。”

    夏纯殊恒道:“他自然要去找金毛猿同类,不过有事情的时候,他会回来的。”

    拓邦七鹤看着夏纯殊恒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姐夫,你还在想那隐身的高人?”

    “哎,竟无缘得见真颜,令人遗憾。”夏纯殊恒怅然长叹。

    异哲新绿倒不是有意躲避,她命雪球跟小老鼠来报信,一来是为了还书,想到夏纯殊恒家毁于一旦,唯一剩下的也就是自己偷走的书籍了,算力蜘蛛们一看完,她就给送回来,整整齐齐放在拓邦七鹤门口。除了绿仙异志,一本不差。那绿仙异志,她还没琢磨明白有何玄机,是而没还。本想跟夏纯殊恒聊几句,试探一下,还没得空,就被独眼大黄蜂给唤回去,美昭出事了。

    话说,小美昭母女跟异哲新绿分别后,就满心欢喜的回到家中,谁料一场残酷风暴才刚刚拉开帷幕。

    死里逃生的蒙楚早上才被仙兵拉走,下午归家就已经物是人非,夫主汤峪彦春竟又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为妻,他蓦然望见进门的蒙楚母女,不由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蒙楚抱着婴儿,牵着美昭,哭泣道:“彦春夫主,我们被拓邦西樵城主再次救下,请您留下我们吧。”蒙楚看见新人,心里明白自己处境,只求能将孩子抚养成人。

    “命可真大,这拓邦西樵老爷太有钱了。”汤峪彦春阴阳怪气的感叹,道:“想留下来也可以,但是······”汤峪彦春搂着少女,在她娇美的脸颊上嗅了一口,瞟了蒙楚一眼,道:“她是我的新妻子可柔,你知道该去哪里?该怎么做了?”

    蒙楚眼中泪流不止,哽咽道:“蒙楚拜见可柔夫人。”心中冰冷绝望如同深陷冰窟,数百年夫妻,在丈夫眼中,自己早已如同尘埃。

    “父亲,求您不要赶母亲走。美昭恳求您。”美昭跪地哀求,她心里很清楚,父亲令结新欢后,原配妻子会遭受怎样的待遇,毕竟这种事情在绿仙农户里比比皆是。

    “你过来,美昭。”汤峪彦春推开身边的新妇可柔,那少女忙起身退下,眼神中满是惊惶之色,她知道汤峪彦春是什么货色,被他卖掉或是杀死,并非蒙楚一个女子的命运。

    美昭爬起身来,跑到父亲身边,汤峪彦春一把抱起美昭,仔细打量着她,眼神冷酷如刀,抚摸一下她的小脸,赞道:“好皮肤。”然后就盯着美昭受宠若惊的眼睛,道:“看在你面子上,我不会赶蒙楚走,但她要去仓库里生活,不能在我房间里了。”

    “谢谢父亲。”美昭从下生就没被父亲抱在怀里过,既害怕又感觉温暖,眼中噙满泪水,哽咽道:“父亲仁慈。”只要不把母亲赶走,流落街头,被人欺凌。在美昭心里父亲就很慈悲了,她见过很多小姐妹的母亲被路上的流浪绿仙折磨至死的惨状。

    蒙楚盯着汤峪彦春,感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她不知汤峪彦春这反常的举动,对小美昭意味着什么?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女儿受到伤害,急声道:“夫主仁慈,您无论怎样处置蒙楚都可以,请放过美昭吧,她还是个孩子。”

    “混账!给我掌嘴。”汤峪彦春双眼暴怒,大声呵斥,被贱奴看穿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女人就像他肚子里蛔虫,他想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夫主息怒。”蒙楚将婴孩放在地上,左右开弓,猛扇自己耳光,美昭触电般从汤峪彦春膝头跳下去,扑到母亲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大哭道:“父亲,求求您放过母亲吧。”

    汤峪彦春怒视着蒙楚,阴森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他五官端正,模样并不丑陋,却让人犹见蛆虫般生厌,只见他“嚯”得站起身来,走到妻子身边,一把拎起小美昭转身就走。

    “夫主,求您放过美昭。”蒙楚不顾地上婴孩哇哇大哭,就跑上去夺美昭,汤峪彦春一脚穿心,将蒙楚踢飞,冷声道:“蒙楚,你再敢跟上来,别怨我让你生不如死。”

    “夫主,不要这样对我们,美昭、美云都是您的亲骨肉啊!”蒙楚挣扎着爬起来,汤峪彦春一出院子,怕蒙楚追上来纠缠,他双手抓着美昭胳膊,一拍翅膀飞走。

    蒙楚跑到门外望着天空嚎啕大哭,刚才退下去的新妇可柔抱着婴儿跑过来,扶起蒙楚,道:“夫人,请节哀。夫主可能是将美昭卖给拓邦贺梭了,以人易人。奴是拓邦贺梭的小婢,用以交换美昭小姐的。”

    “拓邦贺梭?她要美昭做什么?”蒙楚接过婴儿,望着可柔道:“还请夫人告知,贱奴永感大恩。”

    “夫人言重了,可柔身不由己,还请恕鸠占鹊巢之罪。”可柔躬身一拜,低声道:“拓邦贺梭主人买下美昭并非做小婢,而是为了讨好玉田稻大员的次子桑巴库伦。”

    “啊!桑巴库伦?”蒙楚一听这个名字,吓得瘫软在地,颤抖道:“听说桑巴库伦专买小仙奴用邪术制作狐皮玩偶,这白玉峰的雪狐都快被他抓绝了,我的美昭·····”蒙楚急忿悲痛,加之在白茅地里就受了伤,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忽的喷出来,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倒了下去,可柔扶住她,喊道:“蒙楚夫人,您挺住啊,美云还小·····”

    “求您快去找婆母大人,告诉她美昭的事情。”蒙楚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没有尽头的深谷,努力用她最后的意识挽救自己的孩子,耳边是小婴儿惊恐的啼哭声,蒙楚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晕厥过去。

    “夫人,恕难从命。”可柔哽咽着,她力气很大,一把抱起蒙楚母女走进草棚,将她们放在地上,小婴儿紧紧抓着母亲胳膊,小嘴允吸着蒙楚袖子,可柔眼中泪如泉涌,想到这情景多像自己的昨日,蒙楚夫人,多像自己的母亲,这小婴儿多像自己的妹妹,她不敢去通风报信告诉婆母美昭的事情,那样汤峪彦春会杀了她。

    可柔盯着小婴儿,眼神中充满不忍与痛苦,她不敢通风报信,却可以将早上拓邦贺梭赏赐给她的蜂蜜取来给婴孩吃,想到此处,转身出去将门锁上。从这一刻开始,蒙楚就必须在她管辖之内生存了,决不能让她跑出去闯下祸事牵累自己。

    美昭就像被老鹰叼走的小鸡,她从没如此恐惧过,被父亲大手紧紧抓住肩膀,飞翔在高空中,望着下面渺小的树林、房屋,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是她记得异哲新绿跟她的约定,一旦遭遇危险就将裙纱系在门口的扫把上,这次情况特殊,来不及求救,美昭小手使劲撕扯着衣裳,将裙子撕成碎布洒下去,她祈求着能有一片碎布被小姑姑发现,能够找到她。

    汤峪彦春带着美昭,并未留意美昭故意撕扯衣服,片片红纱随风飘逝,汤峪彦春盘旋在溪谷权舆城上空,降落在拓邦贺梭庭院之内。他按照约定将美昭送过来,拓邦贺梭与桑巴库伦却都不在,院子里放着一只黑色的箱子,箱子里发出阵阵哀鸣,地上一摊血迹,由箱子的缝隙渗出······

    汤峪彦春胳膊夹着小美昭,忐忑不安的走近箱子,伸手刚要打开,就见桑巴库伦狼狈不堪的跑回来,他一见汤峪彦春与美昭,就道:“赶紧进屋,贺梭兄回来了吗?”

    “库伦少爷,您这是······”汤峪彦春道:“我刚到,没见拓邦贺梭,出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桑巴库伦拉着汤峪彦春,道:“进屋再说吧。”

    落魄的拓邦贺梭家族虽然失去了稻园,可家宅依旧风光,成片的建筑无处不映射着曾经的辉煌,桑巴库伦与汤峪彦春穿过庭院里的火枫林,美不胜收的红叶下,一群绿衣侍女正携着竹篮收集枫叶,为制作枫糖糕做准备。

    她们见汤峪彦春怀里夹着雪白如瓷娃娃般的小美昭,纷纷停下来,驻足张望,聚在一处,窃窃私语,桑巴库伦听她们说道:“真是太残忍了,又带来一个,老夫人吃斋念佛,天天放生的功德,也抵不过这无休止的造业呀。”

    美昭听见议论,立即大声呼救,道:“救命!救救我······”

    绿仙女们见状,拔腿就跑了两个,前去老夫人蒲新珠房里报信。

    “住嘴。”汤峪彦春呵斥道:“我已将你卖给桑巴库伦少爷做狐奴,你要牢记本分规矩。不要像一只没有家教的狗般狂吠,那样只会令你母亲蒙羞,让她变得一文不值。”说着紧紧勒住美昭的脖子,美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桑巴库伦瞥了一眼晕厥过去的美昭,道:“峪家有女美若昭,真乃绝色小美人。彦春兄真想好了,别临时后悔,我桑巴库伦可从不强人所难。我有的是仙谷,货源向来不缺。”

    “您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后悔呢?这阵子手头紧,您出的价钱,这种小仙奴都能买三五个了。”汤峪彦春跟着桑巴库伦走进拓邦贺梭的茶室。

    “放下她吧,等拓邦贺梭回来一起耍,昨晚的失败了。”桑巴库伦撇撇嘴道:“一塌糊涂,都在箱子里呢?我估摸着是拓邦贺梭嫌蒲新珠夫人唠叨他,故意放在院子里吓唬老太太。”

    “库伦兄实验了这么久,还不是次次成功么?听说,这雪狐奴并非特别厉害的法术,早在大祭司的家乡“泣歌”就已存在,传说,狐王之子,泣歌爱上了绿仙女,被绿仙女的父母发现,用离魂箭射死在泣歌山上,绿仙女日日守护在泣歌的身体旁,无论严寒酷暑寸步不离,在一个飞雪的冬季,绿仙女被掩埋在冰雪之下,泣歌之魂,脱下浑身皮毛,盖在绿仙女身上,绿仙女死而复生,人面狐身,被泣歌家族接纳,带领泣歌狐族发动对绿仙族的复仇,亲手射死其父,被列为最凶狠的蛮兽之一,绿仙王率军剿灭泣歌,但其凄美的爱情故事却令每个绿仙神往。”

    “彦春兄居然知道“泣歌”的故事,真是不简单,想来定是乐巴凝萌夫人给你讲的吧,这故事只有王庭贵胄才能接触到,大祭司交给我实验的都是合成仙女,故而失败率非常高,我身边被拓邦七鹤扣留的狐奴是绿仙女,你懂得,不是我技术的缘故。”

    “库伦兄,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大祭司赏识,接触到合成仙女的实验,真是令人羡慕,彦春苦研多年尚不能窥其门径,以后还要库伦兄多多提携指教。”汤峪彦春崇拜道。

    “合成女仙的实验,耗费非常高,器皿工具都非民间可得,加之法术密咒,只有大祭司与白仙三王控制,我们何谈窥其门径。一个家里的礼仪师就够受得了,这些鬼玩意,其实比绿仙女可恶多了。”桑巴库伦想起挂耳礼仪师心里就有气,像西樵府龘盦礼仪师这样的合成女仙,绿仙宫每个家族都会配备三五个,以教育仙民,遵循礼仪。

    二人正在谈论,就听门外有窸窣的脚步声,就见两位身穿紫衣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外,轻轻叩门。

    桑巴库伦、汤峪彦春俱是一惊,忙起身道:“蒲新珠夫人,龘曦师父请进。”

    蒲新珠与府里的礼仪师龘曦进门,叉手行礼,道:“库伦少爷,彦春少爷金安。”蒲新珠打量放在茶台上昏迷的小美昭。

    “夫人金安!龘曦师父金安!”桑巴库伦、汤峪彦春还礼,道:“我们与贺梭少爷有约,他临时出去办事,故而再此等候。”

    “贺梭之事,龘曦原不该过问,毕竟他以成年,但他既然将箱子放在院子里,用一堆烂肉来示警,我若在沉默,便是玩忽职守,愧对白仙三王的教诲与信任。”龘曦一摆手,门外绿仙女将黑箱子抬进茶室。

    桑巴库伦赔笑道:“龘曦师父莫要生气,贺梭兄就是跟您开玩笑呢?”

    “真的?”龘曦盯着茶台上的美昭道:“既然是开玩笑,就不能当真,这个小绿仙女我们就带走了。”

    汤峪彦春急道:“这是我闺女,卖给库伦少爷,凭什么你带走。”

    龘曦冷哼一声道:“彦春少爷是忘了规矩么?您进府投拜贴了么?或是拓邦贺梭给你下了请柬,拿出来给我瞧一下也行。”

    “这、这个·····”汤峪彦春张口结舌,正此时,就见拓邦贺梭鼻青脸肿的从外面回来,一见蒲新珠与龘曦,怒气冲天道:“怎么啦?老子的家朋友不能来了是吗?龘曦你这老妖婆子,那一箱子碎肉就是你的下场,合成女仙说到底就是个屁,一个让老子随心所欲的物件,你他娘的跟我作威作福,整日拿些破规矩压我。”拓邦贺梭扑上去就想打龘曦。

    汤峪彦春、桑巴库伦赶紧拉住他,道:“别呀,贺梭,这礼仪师可打不得。”

    龘曦冷笑着一伸手,手里便握住一条鞭子,指着拓邦贺梭道:“我可以原谅你的不敬,但无法宽恕你的粗暴无礼,这是蔑视白仙三王的教诲,跪下忏悔。”

    “大人不记小人过,龘曦师父何必太认真,我们错了,就饶恕这一回。”桑巴库伦打躬作揖。

    “就是,就是。只此一回,我保证拓邦贺梭再也不犯了。”汤峪彦春也围着龘曦求饶。

    “要他忏悔才······”龘曦还未说完,人就倒了下去,只见拓邦贺梭从她后颈拔出匕首,发疯的推到龘曦身体,坐在她身上,举刀狂风暴雨般砍下去,边砍边骂道:“我叫你啰嗦,叫你拿规矩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