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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疑云

    令任舟颇感意外的是,徐成和朱贵并没有把自己押回河间县或是京城,而是带到了燕京山脚下的一座小城中。

    路途遥远,好在徐、朱二人对任舟还算照顾,买下来一辆堪称豪华的马车,配着两匹高头大马,从车厢到车轸都饰以各样的雕刻,连銮铃都是金光闪闪的。

    如果买这辆马车的钱,不是自己向“亨通钱庄”借的高利贷的话,任舟会更开心。

    可是现在,任舟的脸上尽是苦笑。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笔本银一百两、每月三分利的钱该怎么还上。

    “我当了这么久的捕快,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

    朱贵的脸上满是笑容,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半靠在车厢内的长椅上,显然是舒服极了。

    外面的天寒地冻,是坐在马车里的人感受不到的。

    因为车厢里不但有精致、华美的兽皮垫子,还有关外产的、手工织成的厚棉毯,在车厢的中央甚至还生起了火炉——周身以一种不知名的金属包围,只在中间斜出一个漏斗状的口子,用以添加燃料或者点火,上方和车厢顶部连接,开出一个口子来散放烟气,以免去烟熏的困扰,同时保证火苗不会窜出,在这样一个满是皮草的车厢里,也全无走水之虞。

    “我混了这么多年江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捕快去借高利贷。”任舟的语气中不无揶揄。

    “放屁,放臭狗屁!”朱贵忽然坐直了,瞪着任舟说道:“你去看看那借钱的银契上,按的不是你的手指?”

    “是了是了,是我骄奢成性。”任舟只能继续苦笑,“但是两位大哥到底想把我带到哪,能不能交个底,也省的我胡猜乱想。”

    “嘿嘿,任兄弟,就凭咱们三人的交情,如果是其他事情,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这件事,上命所差,我们也不好多说。”见任舟服软,朱贵又恢复了那种笑眯眯的模样。

    “放心,断头饭还没吃,死不了。”一直沉默的徐成开口了。

    任舟只能叹了口气,盯着手腕上的两条链子发起呆来。

    他并非不能逃跑,徐、朱二人的武功虽然不差,但比起他来还是逊色得多。

    挣脱这两条链子对他而言也并不比弄断两根稻草困难多少。

    他没有跑,只是因为他实在感到好奇:徐、朱二人穿公服来抓自己,却不是为了刘家的事情,还把自己带到燕京山,必定是得到了官府中人的授意。

    官面上的人物,能使唤得动徐、朱这两位六扇门甲科捕快的,不算少,但也不会太多。

    这些人中无论哪一个,别说要见任舟,就算是要杀了任舟也是易如反掌——一纸海捕文书,配上六扇门的大印,任他跑到天涯海角,也难有安寝之日。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深秋的夜晚,官道上连一个行人也见不到,只有一辆马车伴着马蹄声与轱辘声,从黑暗中驶来,又向黑暗中驶去。

    载着驱车人的哈欠,载着徐成、朱贵的呼噜,也载着任舟的满腹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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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山东二十里,靖县。

    这辆马车足足跑了四天,终于进了这座小城,又在朱贵的指挥下,在狭窄的街道里七拐八扭,才停在了一个小院的门口——对于这么狭窄的小路竟然能供马车通过,任舟颇为惊讶。

    这座小院的年岁看来不小,大门上的朱漆块块剥落,露出里面黑色的木头。门上的两个衔环兽首,一个丢了环,另一个完全不知所踪,只留下些许的残迹。

    门口两座镇宅的石狮子也在风吹雨淋下面目全非了,底座周围长满了杂草,足有半尺高,一直延绵到墙角,院墙上也爬满了枯藤。

    朱贵和赶车的伙计交谈了几句,愉快地把这辆车充作了赶车的费用。转过身,扬了扬系着锁链的那只手,对着任舟说道:“就是这里了,请吧。”说罢便走上前去推开了大门。

    车夫好像生怕朱贵反悔一样,连场面话都来不及说上两句,便匆匆地走了。

    任舟看着扬长而去的一百两银子,不禁叹了口气,但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默默地和徐成一起跟在朱贵的身后,走进了这座院子。

    与外观的破败不同,这间只有一进的小院内部倒是颇为整洁。

    虽值深秋,地面上却没有一片落叶,墙壁也没有圮败的痕迹。

    庭院里没有种树,只在北房前的两侧稀疏的种着几棵竹子。只可惜,或许是因为水分稀少,这些竹子显出了些委顿来。

    此外,三正两耳和倒座房的墙壁均是青灰色的,灰墙黑瓦,看来虽不算富丽,倒也称得上素雅。

    任舟三人走进来时,一位青衣人正站在北房门口,似乎是在赏竹,听见三人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这个人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到脑后,露出额头——与任舟的情况不同,青衣人的头发可谓是根根分明。眉毛几乎有一指宽,眼睛不大不小,其中的三分之二被黑眼球占了。颧骨不高,鼻似驼峰,人中不算太长,嘴唇略厚,但在与驼峰鼻的互相映衬下,并不显得难看,反而令他看起来格外的稳重、可靠。

    他看来已有三十多岁,却没有蓄须,露出了颇为圆润的下巴来。

    徐成和朱贵上前抱拳行礼,喊了一声“总捕头”。

    青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任舟。

    “蒋总捕头,你好。”

    任舟松了一口气。

    在之前,他一直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要见自己?

    这个人有驱使六扇门甲科捕快的权力,却又出于某些顾虑不能直接安排自己去见他,而是派出人手去捉拿自己;他虽然派出的是六扇门的捕头,却没有出具相应的文书,说明他并不希望这件事情在官面上留下什么证据;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力求万无一失,可他仅派出两人,还是身手远不及自己、又与自己相熟的徐成、朱贵,说明他不希望以暴力手段威胁自己,当时徐成二人摆出“愿者上钩”的态势也证明了这一点;他既然派出了徐、朱二人,自然是笃定这两个人一定不负他所望,以任舟对二人的了解,他们恐怕只会用一些苦肉计,可当天二人却通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最终让自己乖乖就范,这恐怕也离不开他的算计。

    如此地大费周折,任舟当然不会相信那个人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如果一个人以一种非常麻烦的方式去托人办一件事,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一定更麻烦。

    任舟喜欢热闹,喜欢管闲事,可是不喜欢麻烦。

    这听起来很滑稽,因为热闹与闲事往往和麻烦密不可分。

    但任舟的想法就是如此。

    因为在他看来,主动找麻烦和被动卷入麻烦是十分不同的。

    你能主动找的麻烦,解决起来往往不难;但是你一旦被卷入麻烦里,那就意味着你失去了主动权,这些麻烦解决起来就很不容易了。

    可是这一次,无论这件事情再怎么困难,恐怕都容不得任舟拒绝了。

    一个心思缜密、富有权力又对你了若指掌的人,无论让你去做什么事情,你最好都要答应。

    因为你一旦拒绝,就意味着要付出巨大而惨痛的代价。

    所以,此前任舟一直在心里祈祷,此回要见的,千万不要是什么太大的人物。

    官当得越小,麻烦也就越少,解决起来也就更轻松一些。九品的县令只会让你去抓贼,一品的宰相却可能让你去刺驾。

    更何况,如非迫不得已,很少有江湖人愿意和当官的打交道。

    当他看到蒋涵洋的那一刻,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六扇门的总捕头当然是一个大人物,但是相比于尚书、宰相乃至于镇边的将军,无疑小了很多。

    而且六扇门统管江湖事宜,蒋涵洋找自己的目的八成也和江湖、绿林脱不了关系。不用和那些高品大员打交道,对任舟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任少侠,久仰了。”

    无论在哪里,但凡是能当上头头的人,大多不简单。

    蒋涵洋贵为六扇门的总捕头,在江湖中的地位可谓超然。

    可现在他与任舟说起话来,并无一毫盛气凌人之意。任舟周身上下的破洞,他也仿佛视而不见。

    就算是表面功夫,能做到这样已是不简单。

    更何况,他说话时正盯着任舟的双眼,久惯抓贼形成的锐利眼神也被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目光,脸上也满是和煦的笑意。

    种种神态,无一不显出他的真诚。

    “总捕头客气了,恕我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这种真诚,任舟当然感受的到,可惜现在他的双手还系着锁链,想要抱拳还礼都很麻烦。

    蒋涵洋愣了一下,不由失笑,摆了摆手,让徐、朱撤下了锁链,又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打发他们走了。

    然后,蒋涵洋回过头,把任舟邀进了北屋。

    与院子一样,这间屋子的装饰并不如何精美。

    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巨案,案后是一把略大的椅子,案上堆列满了各样的书简。

    六把小些的椅子相对着摆成两排,分列在巨案的下首。两排座位的前后以及巨案的两旁各立着几个灯架、烛台。

    进门的左手边隔开了一个小间,门口以青色的布帘遮挡,想必是蒋涵洋的休息之所了。

    “寒舍简陋,任少侠多担待。”

    蒋涵洋请任舟上座了,自己才坐到主位。

    任舟忽然觉得很滑稽。

    他见过许多高官大员乃至封疆大吏。

    只是以往他见到这些人时,要么是乔装改扮另有目的,要么就是绳捆索绑地被押到这些人面前。绝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样,坐到主人左手边的上座去。

    同时他也明白,蒋涵洋执礼越恭,那自己要办的事情也就越麻烦。

    所以他又恨不得让蒋涵洋立刻把自己绑起来、打一顿。

    “蒋总捕头,久闻大名了。这次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要见我,能不能透个底,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任舟不是个急性子的人,只是他明白,对付蒋涵洋这种人,装傻是没有用的,不如开门见山。

    蒋涵洋道:“任少侠果然快人快语,我也不卖关子了。前几日,绿林北七路总扛把子陆振豪身死家中,任少侠应该是知道的。”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任舟被“抓”到的时候,刚听说了这件事情,“只不过个中缘由,我就不太了解了。蒋总捕头久涉江湖,想必也了解,江湖绿林虽然常常混为一谈,可实际上却各行其是。我一个江湖道上的无名小卒,跟绿林道的大豪也没那么好的交情。”

    蒋涵洋听出任舟话里的推诿之意,微微一笑:“江湖道确实是江湖道,无名小卒则未必吧?能破了刘家的剑阵,夺走明珠玉笏,单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任少侠名震江湖了。更不必提三败少林慧真神僧、斗杀严景松,连徐家的大公子徐文昭在你手上也走不过三招。这一桩桩、一件件,恐怕不是一个无名小卒能做出来的。”

    “呃……嘿嘿……嗯……”任舟只能打着哈哈。

    无论是夺宝还是杀人,这些江湖人眼中的桩桩功绩,到了蒋涵洋眼里当然就成了条条罪状。

    此时,蒋涵洋把这些拿出来作为谈资,虽然语气轻松,却也不乏威胁之意。

    “哈哈,少侠不用紧张。我知道,刘家的那两颗珠子怕是已经被兑成白银,发往江浙救灾去了,而那板玉笏想来少侠也会不日归还,这也是我压着这桩案子的缘由所在了。至于严景松,私通番邦,借贩糖之便,传递消息,罪无可恕,杀之无妨。不过……”蒋涵洋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一边看向任舟,只是这次的眼神一改先前的柔和,变得凌厉起来,令人难以忤视,“我不明白的是,任少侠不过二十余岁,正在好勇斗狠、争名逐利的年纪,为什么却处处隐声匿迹,不露行藏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俗话往往是真理。

    在这世上奔忙,谁也逃不脱名缰利锁。

    虽然也有巢父、严光这样的隐士,但任舟显然不属于此类,否则他就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能力超卓却又不求名利,像这样的人,要么是一个风光霁月、心底无私的伟君子,要么是一个包藏祸心、所图非小的阴谋家。

    蒋涵洋敲打桌子的声音渐渐急促起来。

    因为他实在想知道任舟的答案,想知道他究竟是哪一种人,所以有意地用这种方式给他压力。

    任舟知道,这个问题一旦回答得不能让蒋涵洋满意,自己可能就要交代了。

    他不认为蒋涵洋能稳胜自己,但是他知道此刻无数的捕快已经埋伏在这小院的内外。

    这也是蒋涵洋之前吩咐徐、朱去做的——他虽然无意偷听,但是也做不到充耳不闻。

    沉默了半晌,任舟忽然笑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这个人懒散得很,不太想常常被蒋总捕头这样的人用各种手段请到自己家里去,让我去办一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的事情。”

    这答案有些出乎蒋涵洋的意料。

    他以为任舟会辩白、会反问、甚至会恼羞成怒。

    对每一种可能的情况他都做出了充足的准备,可是现在这些准备却全无用武之地。

    他当然明白了任舟的意思,所以也不由哑然失笑。

    蒋涵洋相信任舟的回答是出自本心的。

    之所以产生这种感觉,依靠的不仅是多年办案养成的直觉,还有任舟在说话时的语调和神态。

    他相信任舟一定听见了自己对徐成、朱贵的安排,可是在这种压力和自己的干扰下,任舟还能以略带挖苦的玩笑来作答,足见其人如何。

    “好得很,那我就直说了吧。这件事情,正与陆振豪的死有关。”言归正传,蒋涵洋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和煦的面色,“你知道陆振豪身死,当然也应该知道我六扇门的仵作去验过尸了,对么?”

    看任舟点了点头,蒋涵洋继续说道:“李仵作当时断出的死因是‘隐疾突发,暴病而亡’,说的是陆振豪周身无伤,也无中毒的迹象。”

    “唔,这件事我也有耳闻。”

    任舟点了点头,还是不太明白蒋涵洋提这件事情是什么用意。

    “你应该也了解,但凡是江湖名宿、绿林大豪,多少都有些相识的郎中和仵作。可是与陆振豪交好的,并非此次前去验尸的李仵作,而是另一位陈仵作。此前,李仵作与陆振豪没有一点交情,这次由他去验尸,只因为陆振豪死前三日,陈仵作已经先病故了。非但如此,为陈仵作验尸的也正是李仵作,断出的死因也是‘隐疾突发,暴病而亡’,与陆振豪别无二致。”

    任舟皱了皱眉头。

    “陈仵作在我手底下干了十多年,与我可谓知根知底、交情深厚。他生前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所以在他死后,是我主持为他下葬。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听闻陆振豪的死讯,发现他的死因竟然与陈仵作一样,才觉得有些蹊跷。于是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发现了这蹊跷是在何处。我当时去陈仵作家时,也到过他死时所处的房间,里边仅有一张圆木桌、三把圆木凳,桌上还摆着他死前喝剩下的酒。当时我只觉得伤情,可是如今……”

    或许是谈及已故的旧友,蒋涵洋语带悲怆,言谈反复,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任舟只能报以安慰的目光。

    自觉失态,蒋涵洋深呼吸了几下,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如今回忆起来,我觉得陈仵作一定不是因病猝死。”

    “哦?”

    “我十三岁就在衙门里做事,当了六年的捕快,又当了十三年的捕头,见过无数死尸,其中病死的不在少数。病因当然各不相同,但绝没有哪一种病可以在一瞬间要人性命。就算是所谓的‘暴病而亡’,死前也一定经历过一番挣扎,不可能像陈仵作那样,连酒杯和酒壶都没有碰倒。”

    “那陈仵作的尸体……”

    “我想到这一点之后,当然去开棺检查过。可惜,经过验尸,又在土里埋了六七天,虫咬水注下,尸体已经破败不堪,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所以你希望我这次能替你去检查一下陆振豪的尸体?”任舟有些明白了。

    “不错。为了让尸体看来体面些、不至于‘死无全尸’,仵作们在验完尸后还会把尸体缝好。陈仵作是个老鳏夫,家里没人递钱,李仵作也就省下这道麻烦了。可陆振豪毕竟是绿林大豪,死后自然有一帮朋友代为照应,李仵作不可能省去这道工序。而且,虽然陆振豪死去的时间不短,但一直没有入葬,现在正值深秋,最近几天也没有下雨。天气干冷,尸体想必也不会太过腐坏。你去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痕迹。”

    “可是还有两个问题。第一,我对仵作行一窍不通,到时候只怕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怀疑,如果两人真的是被人杀害,且李仵作没有受贿作假的话,那凶手一定是用了一把薄而利的快剑,一剑刺入心脏,不等血液喷出就又快速拔出来。这样不会有什么血迹,伤口也不会太明显,等到尸体放了一夜再被人发现时,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就算是再经仵作之手,开膛验尸,皮肤也可能早就粘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早有预料,仵作也很难注意如此细微的伤口。所以你如果真的见到了陆振豪的尸体,就试着扯一扯他心脏位置附近的皮肤,应该就能看出来端倪。”

    任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要我去?”

    他当然知道蒋涵洋不能去的原因。身为六扇门的总捕头,一言一行都颇受关注,实在不太好与绿林道的一帮土匪交从过密。

    更何况,在那么多眼睛的注视下,他恐怕也很难有机会接近陆振豪的尸体。

    可蒋涵洋的手下捕快无数,为什么偏偏要任舟去做这件事情呢?

    “如果我的推测属实,那么六扇门的吏员和绿林的总扛把子先后遇害,可能牵扯出很多问题。首先,他们敢出手杀人,就说明他们并不忌惮死者的势力——无论是绿林还是六扇门。其次,六扇门由朝廷统领,背后牵涉颇广,一言一行都要被无数人监视着,实在很难主动出头,更何况现在的这些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

    蒋涵洋面露凝重之色。

    任舟的表情也同样凝重。

    因为无论对谁来说,接近陆振豪的尸体都是一道难题,至少他现在想不出来任何办法。

    “至于你,身在江湖,又没有声名之累。如果我推断错了,他们确是暴病而死,那你最多也就是对死者不敬。以你的能耐,全身而退不成问题,这把火烧不到我六扇门的头上;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那正好给了六扇门插手此事的借口,到时候我自然会尽力给你帮助。”

    “你说的很好。可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去?”

    任舟当然不想去。

    哪怕在他心里知道,拒绝的代价会是惨痛的,可他仍不愿意随便就惹上一个可能存在的、连六扇门也不放在眼中的神秘势力。

    “唔,我还以为你会按捺不住好奇心的。”

    蒋涵洋冲任舟眨了眨眼,这正是他把任舟引过来的办法。

    “实不相瞒,在我发觉上套了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对任何事情感到好奇了。”任舟不为所动。

    “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去的话,我也确实没有办法,”蒋涵洋顿了顿,露出一抹笑容,继续说道:“不过嘛,我听说你在刘府不但盗走了玉笏明珠,还轻薄了刘家的大小姐,如果我为此签发海捕文书的话……”

    “胡说,我没有!”

    任舟一下子跳起来。

    “可是,你又怎么证明你没有呢?”

    任舟觉得蒋涵洋的笑容里,充满了奸诈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