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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孙全仁

    “勇乡”原名“孙家庄”,顾名思义,这是个同姓的亲戚们聚集而成的村落,像这样的村落大多有两个特点:一是规模有限,二是此处的居民们相互熟悉得很。所以街旁路边不时能看见几个人在聊着闲天,瞧见两张生面孔之后,闲聊的众人都露出些疑惑的神色,互相打了个眼色之后,便有一两个人停了话头,悄悄溜走了。

    对于这些动作,刘佩琼都能发现,就更不必说任舟了。不过任舟瞧着刘佩琼没什么反应,也就没多话。

    回了自己的姥姥家,刘佩琼当然是轻车熟路了。此时面上尽是悠闲的神色,一边走,一边还四处打量着,不时微笑一下,似乎被街边的景色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来。

    又走了几步,任舟发现先前谈兴正浓的几个人都息声了,转而以一副戒备的神色瞧着自己,便压低声音说:“佩琼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头了。”

    “啊?是吗?”刘佩琼假模假式地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啊,这不是正常得很?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任舟深深地看了刘佩琼一眼,不清楚她什么打算,也不再多说了。

    再往前走,任舟只觉得气氛愈加凝重,除了刚才闲聊的人以外,街上又多出了不少新面孔,似乎专为了他们二人而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

    任舟不禁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左右打量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刘佩琼,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个人的身手,大多数时候是藏不住的,尤其瞒不住内行人的眼睛。于武学一窍不通的人要分辨素不相识的两人功夫高低,只有等他们交手后、分出胜负时才能知道;而内行人只看他们的脚步和呼吸便可有判断了。

    看一个人的脚步,可看出其外功,也就是桩功怎样;而听呼吸,则可大概了解其内功如何。先前闲聊的人呼吸短促,可知他们内功修为不深;后来的这些人里,虽有几个呼吸悠长的,却又大多脚步虚浮。

    凭着任舟的眼力,可瞧得出这些人哪怕一拥而上也绝非他一人的对手,所以并不至于担忧,此时只是有些无奈而已:恐怕这位大小姐是要存心给自己找麻烦了。

    路边的人越聚越多,到了最后,连二人的前后都被堵住了。

    刘佩琼当然只好停下了脚步,不过仍是满脸的嬉笑,毫无紧张的意思。

    瞧见二人止步了,从人群里站出了一位青年人来,年纪约在二十六七,穿着一身黄褐色的麻布衣,脚上是平常的布鞋,腰间挎着一口刀,木质的刀鞘和刀柄都漆成了红色。

    青年人出来之后,先是冲着两人抱拳行了个礼,沉声问:“二位朋友,素未谋面,来敝村有何贵干?”

    刘佩琼眯着眼打量了青年人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是全仁哥还是全忠哥?”

    青年人一愣:“我是孙全仁,姑娘是哪位?怎么知道我和我弟弟的名字?”

    “我是佩琼呀。”刘佩琼满面的喜色,作势要飞奔过去与孙全仁相认,却不想孙全仁后撤了一步,脸上的戒备之意毫不减弱,刘佩琼见状,只好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全仁哥”。

    “你有什么证物可自证身份么?”

    刘佩琼想了想:“我出来得急,倒是没带着什么信物,不过我知道一个秘密……”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浮出一点坏笑来,“……锅下藏糖。”

    “锅下藏糖”说的是孙全仁年少时为了独吞得来的糖,便把糖藏在了锅和灶之间,留着想吃的时候再取。可惜,还没等他取出来,他的母亲便要用灶生火做饭了——之后的事情也就不难猜了。

    孙全仁的母亲除了为此事责打了他一番外,还把这事当做个趣闻讲给了亲戚们,其中也就包括了刘佩琼的母亲,也就是孙全仁的表姑。

    这事不算大,也不太光彩,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此时刘佩琼把这事讲出来了,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听了这四个字,孙全仁面露赧然,尴尬地笑了笑:“真是琼妹子,十多年没见,出落的越发伶俐了,一时不敢相认,别怪罪,别怪罪。”

    见孙全仁松了口,刘佩琼便上前几步,到了他身边,笑眯眯地说:“应该的,全仁哥真是越来越有家主的风范了。”

    “最近不算太平,所以格外小心些罢了。”说完,刘全仁又看了任舟一眼,问道:“这位是……”

    刘全仁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已和京城的徐家定下亲事,不过那位徐公子已过而立之年,眼前这位却与自己的妹妹看起来年龄相仿,应该不是一人;要说是下人,刚才两人又并肩而行,毫无主仆之分,看来也不像,所以有点疑惑。

    “他啊……”刘佩琼瞥了任舟一眼,附在孙全仁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此时任舟与他们的距离不近,刘佩琼又刻意地把声音压低了,所以具体说了什么,任舟也听不清楚,不过本能地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刘佩琼说完了之后,孙全仁看向任舟的眼神又与先前不同了——之前虽是怀疑,但仍带些尊重,此时则全变成了鄙夷和蔑视。

    “兄弟们,擒贼。”

    围观的人见没什么事,都已准备各自散去,却被孙全仁这一声喊给叫住了。

    任舟揉了揉下巴,尴尬地笑了笑。

    此时仅有自己一个外人,那这“贼”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来真的啊?”看在场的人多摆出了如临大敌的神色,任舟只好看向了刘佩琼。

    刘佩琼此时得意极了:“当然是真的。”

    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平日里骄纵惯了,向来是唯我独尊,怎么能忍受自己受制于人、还叫人绑住手呢?况且刚刚任舟的话,又令她觉得像是讽刺,更让她下决心要让任舟吃点苦头了。先前势必人强,自己不得不低头,此时任舟中了自己的“请君入瓮”之计,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一定要把任舟五花大绑地扔到柴房里睡上一晚。

    不,两晚。

    刘佩琼一想到那副场景,心中就止不住地觉得痛快。

    任舟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叹了口气,对孙全仁说道:“孙家主……”

    “我还不是家主。”

    “孙兄弟……”

    “你还不配跟我称兄道弟。”孙全仁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杠到底了,言词也很不客气,不留一点余地。

    “……孙全仁,你还是三思吧。你们的人数虽然不少,可功夫实在是有限。这些人里,外功好的,没修内功;内功有些水准的,外功又不济。就算是一拥而上,也是徒增伤亡罢了,弄到最后,也不好收场。”

    听了前半段话,孙全仁面露不屑,轻声地冷哼着;可到了最后,孙全仁的面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因为他知道,任舟对自己的这些乡亲们评价得十分准确,借此他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恐怕功夫不差。

    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之后,孙全仁一咬牙,喝道:“阁下眼力不差,可惜心术不正。今天既然来了‘勇乡’,姓孙的当然不能放你走。”话毕,又低声地吩咐身边随从:“一会儿我们交起手来,你就回去通禀我父亲,让他老人家尽快赶来。”

    任舟不由得苦笑一下,又看了刘佩琼一眼,心里有些疑惑。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称得上“心术不正”呢?

    不过他已无暇多问了。

    孙全仁吩咐完之后,便以一手压着刀柄,急速向任舟冲了过来,目瞬身至,近在眼前,令任舟不得不收束精神,全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