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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性命相胁

    “张一尘呢?”

    “走了。”

    “走了?”

    “嗯。”

    “他去哪了?”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回来了,又没有跟着他,怎么会知道他要去哪?”

    “……你把他放走了?”

    “算是吧。”

    “算是?什么叫算是?”

    “算是的意思就是说,他走的时候我确实没有阻拦,所以你说我‘放走’了他也不算有错。”

    “你不是他的对手?”

    “先前在厅中时,如非有施当家插手,他早已败在我手上;后来追逐时他气势一蹶不振,就更非我的对手了。”

    “那么,他是否有什么不肯轻易示人的杀招,你一时不察才吃了亏、只好放任他离开了?”

    “你瞧我周身上下像是吃过亏的样子么?”

    “不像,确实不像。”瞧着任舟那副悠游自在的样子,刘慎之终于忍不住把眼睛一瞪,“就因为不像,所以我才问你这么多——你既然并未在他手上吃亏,为什么肯放他离开?”

    任舟耸了耸肩,略带无奈地答道:“因为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什么叫没有办法?”刘慎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任舟思忖了片刻,环顾一圈以后,忽然大踏步走到了一位庄丁的跟前,蓦地将两根并拢的手指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感受到了脖颈间传来的丝丝凉意,庄丁的面色立刻变得有些尴尬而紧张,勉强挤出来了一丝微笑:“爷,您这是……”

    “没什么,只不过想问你一件事:你信不信我可以在顷刻间取你的命?”

    “信,当然信。”庄丁的脖子梗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笑容更为勉强。

    “那就好。”任舟微笑着以另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必紧张,接下来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管你平安无虞。”

    “这……”

    庄丁略一迟疑,偷眼觑着罗贤,却发现罗贤毫无阻止的意思,反而是任舟又将指头贴得近了些,只好连忙应道:“成,成,您尽管吩咐。”

    任舟瞟了刘慎之一眼,嘴里问道:“你瞧见了刘家主没有?”

    庄丁不明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当然看见了。”

    “好,跟我过去。”

    庄丁只好照办。

    “你要做什么?”

    刘慎之的四肢都为张一尘所伤,此时虽已止住了血,却也用不上力气,只能瘫坐在椅子上,样貌颇为委顿。所以,他即使因任舟那种突兀的要求而心生警觉,却也做不出任何防备,只好努力挺了挺上半身、略微乔出些严阵以待的模样。

    “没什么。”

    任舟冲刘慎之笑了笑。

    就在刘慎之因那种微笑而稍稍安心的时候,任舟又转过头对庄丁命令道:“去从刘家主的脸上揪三根胡子下来。”

    “你敢?!”

    还不等庄丁反应,刘慎之便急不可耐地嚷了起来,如非是受了重伤,此时他恐怕早已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但他跳不起来,甚至连挥一挥手、挡开庄丁的力气也欠奉,那一声看似底气十足的叫嚷,实则也不过是一种虚张声势的恫吓。

    这样空洞的威胁当然不足以令任舟犹豫,但对付起庄丁来却已绰绰有余了。

    “这……不大好吧?”庄丁不敢转过头,只好拼命向后转着眼珠、以冀看清任舟的神色,“大爷,我不过是个下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吧?”

    “不必害怕,你只管去做就是了。”任舟好整以暇地温言鼓励着,“刘家主雅量恢弘,想必不会因你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着恼。何况,他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就算是要等到秋后算账,我也可为你挡下来——他远非我的对手,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你别听他说这种混账话——不对,是放这种混账屁。你要真敢听他的话,等到我恢复之后,你哪根指头揪的我胡子,我就剁哪根指头,一根手指头揪的,我就剁一根,两根揪的,我就剁两根,非要把这笔账算清楚不可,我看他到时候能否保得下你。”

    哪怕刘慎之心知任舟所说是实、自己确非他的对手,可到了这样颜面攸关的时候,他只好豁出去了,半步不让。

    闻言,庄丁的面色更苦,先前因任舟的话而生出的一点意动也随着刘慎之这番慷慨激昂的威胁而抛到九霄云外了,仍是踌躇不决,既不敢上前、更不敢退后。

    任舟见状,好像是耐心尽失了那样,收起了先前的温和之意,转而换上一副冰冷的语气:“那就看你怎样选了。你要是听他的,人头立时落地;但你要是听我的,至多只是丢几根指头,还能保住一条命。其中利害,你不妨斟酌一下——不过,我的耐心有限得很,所以只有三声数的时间,过了时间如果你还不肯听话嘛……”

    任舟不不动声色地又将刀锋抵得更近了些,庄丁的面色亦随之而苍白了几分。

    “那就抱歉得很了。”

    “三!”

    庄丁再度看向了罗贤——在他的眼中,自己的这位庄主或许是此时唯一能将他超拔出苦海的救星。

    可惜,他再度失望了,罗贤只是对着他露出了一抹宽和的笑容,就像是一个饶有兴致的观众一样,却不肯多说一句话。

    “二!”

    庄丁紧紧地抿住了嘴唇,改而看向了刘慎之,却因对方的嗔容怒目而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一!”

    任舟的计数已到了末尾,庄丁仍是一动不动,目光却坚定了许多。

    罗贤素有仁名,自己虽然不过是一介下人,可庄主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这是他此时因罗贤的那抹笑容而生出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对是错,但他决心赌一赌。

    万幸,他的运气实在不错。

    就在任舟冷笑一声,作势手上用力、将要割断庄丁的喉咙时,罗贤终于忍不住高喊了一声“且慢。”

    “哦?”任舟虽是依言而停下了动作,可“千山”实在太过锋利、他的动作也太快了些,以至于庄丁的脖子上还是出现了一道不算太深的伤口,“罗庄主还有什么话说?”

    瞧着因那道伤口而面如土色、战栗不止的庄丁,罗贤微微皱了皱眉毛:“他不过是一个下人,少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不妨卖给在下一个面子,放他一马吧。”

    他先前只以为任舟是耍笑玩闹,所以迟迟不肯发话。可此时见任舟出手伤人,他也就无法再作壁上观了,语气也相应强硬了许多。

    “罗庄主的面子当然不小,但我的面子也同样要紧。”任舟看了看罗贤,又看了看颤抖如筛糠的庄丁,“虽然不能就此作罢,但我却可以看在罗庄主的面子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同样是三声数,三声数以后、你再不从命,那就谁也救不了你了。”

    见任舟主意坚决,罗贤只好冲庄丁使了个眼色,就连刘慎之也微微颔首。

    事关性命,又有罗贤默许以及刘慎之首肯,庄丁再不犹豫,就在任舟喊出“三”的同时,庄丁猛地向前跨了一步、探手向着刘慎之的脸上抓去。

    刘慎之虽然面露苦笑,却是不躲不避,摆明了任由庄丁施为。

    但是,就在庄丁的手指距刘慎之的胡须仅有三寸远的时候,任舟忽然出手如电、猛地攥住了庄丁的腕子。

    “任大爷……”庄丁眼巴巴地看着任舟。

    “没事了。”

    任舟说着话,手上一松,放开了庄丁的手腕,另一只手也从庄丁的脖子旁挪开了,手腕一翻,“千山”已隐藏在了袖子里。

    然后,他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由其中取出了一个小纸包递给了庄丁。对方茫然地接过以后,他才重新将锦囊放回怀中,手再出来的时候就变为了攥着一小锭银子,约莫有三四两。

    “纸包里是伤药,拿水调匀之后抹在伤口上,明天应该就好了。至于这锭银子,就权当是我赔礼了。”

    任舟的语气又换回了先前的那种平和,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轻拍着庄丁的肩膀。

    庄丁的表情疑惑与感激参半,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以眼神请示罗贤。

    罗贤含笑道:“长者有赐,却之不恭。任少侠既然说了给你,那你收着便是了。”

    “多谢任爷,多谢庄主!”

    得此横财,庄丁好像已忘却了先前的为难和不快,满面笑意地用两手捧着银子和药包,分别冲任舟和罗贤作了两个揖。

    “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能用一道口子换三两银子,你不妨找我。”刘慎之胡子轻轻抖了抖,“但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是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肯放走张一尘而已。”任舟耸了耸肩,“我担心红口白牙地说出来你不肯尽信,所以只好为你演示一下当时的情境。”

    刘慎之面露疑惑:“你的意思是说,当时也有那么一个人,像你现在这样挟持着你?”

    这话虽然有些拗口,却不太难理解。

    任舟轻轻点头。

    “是谁?”

    “不知道。”

    “你不认识?”

    “当然——就算先前认识,当时也认不出来了。因为他的浑身上下都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带着个巨大的斗笠,四周垂下的纱幔已足够掩住他的面容,更不必提他还戴着黑色的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