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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现身

    任舟最后也没吃上那碗阳春面,堂堂的徐文昭徐大公子当然也不可能真的为他而“屈己辱身”。

    可他仍然愉快极了。

    因为他总算不虚此行,更因此而看到一丝希望——能将事情圆满解决的希望。

    “说说吧,任兄费尽周折想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徐文昭一边说话,一边提起茶壶、为任舟倒满了一杯。

    他虽然不会为任舟下厨,可做些这种事情却无伤大雅——谁也不能否认,任舟有这样的资格享受他的招待。

    “你不明白?”

    任舟看了看眼前的杯子,却不忙着去拿。

    见状,徐文昭微笑着举起任舟的杯子、当着他的面轻啜了一口,又将杯子放了回去:“不嫌弃吧?”

    “恐怕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嫌弃徐大公子。”任舟摸了摸鼻子,“这也怨不得我,实在是谭大爷的毒术已臻化境,要是不谨慎些,恐怕这次真要一命呜呼了——毕竟我们已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任兄又何必拿话来试我呢?”徐文昭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那只杯子。

    “那你又何必拿话试我呢?”任舟毫不客气地反问,“我为何来拜访你,徐公子想必也该心知肚明吧?”

    “确实如此。”

    徐文昭叹了口气,忽然坐直了身子,目视着任舟说道:“我确实知道,但我那么问,只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也同你一样无能为力。”

    “哦?”任舟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对方,“恐怕不尽然吧?”

    “如果你只想要知道唐姑娘等人的下落,那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你把我打得筋断骨折,我也只有这一种答案。”徐文昭凝视着茶杯中上下起伏飘荡的茶叶,眼神亦随之而显得深邃悠远,“如果你想要制住我,再用我的命去跟张一尘交换,那我只能奉劝你不要白白费力了。”

    “你也认为张一尘不在乎你的生死?”

    徐文昭面露苦笑:“我不需要认为,因为我本来就清楚地知道。”

    “那你——”

    “那我何苦还要为他卖命,对不对?”徐文昭瞥了任舟一眼,像是已洞悉了对方的心思。

    任舟只好点了点头。

    徐文昭又把头垂了下去:“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面色也无悲无喜,像是已全然将自己的生死命运置之度外,不会因之而生起丝毫波澜。

    任舟并非没有见过那些已了无生趣的人,他们或是因某种难以承受的打击而一蹶不振,或是因勘破世事而心灰意冷。

    但他却从未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徐文昭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沉默了半晌,见任舟迟迟不开口,徐文昭忽然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要打听一些有关唐姑娘的事情。”

    “打听什么?”任舟一怔。

    “例如有关她的生死安危之类的事情。”

    “我不需要问。”

    任舟悠然地抿了一口茶水,十分轻松地答道:“只要我还活着,那么她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徐文昭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任舟半晌以后,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

    “怎么?莫非我说的不对?”任舟挑了挑眉毛。

    “不,你说得很有道理。张一尘要拿她来要挟你,又怎么肯动她半根毫毛呢?”徐文昭摇了摇头,“我只不过觉得,你们天道谷的人都奇怪极了。”

    “都?”任舟目光一闪。

    徐文昭却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地解释道:“所谓‘关心则乱’,可你却好像全不受此影响,甚至还能坐在这里面不改色地跟我喝茶论道。我该说你是信心太盛了呢,还是该说你不近人情呢?”

    “或许兼而有之吧。”任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或许是因为我知道慌张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落入你们的彀中,还不如装出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其实,我现在理该说些恫吓的话,以求扰乱你的心神。”徐文昭忽然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因为我刚刚才知道,负责把唐小姐劫走的人是谁——疯乞丐。”徐文昭凝视着任舟,“所以,我要说的话就不是恫吓,而是极有可能成真的预言。”

    “什么样的预言?”

    任舟偏了偏脑袋,并没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

    这一点,早在他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时便已猜到了。

    所以他在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疯乞丐是个疯子,却也是个男人。而一个男人对付起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有很多法子,并非是一定要杀掉她不可的。”

    徐文昭一字一顿地说道:“尤其是在无人掣肘的情形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任舟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勉强:“无论是张一尘还是许沉,应当都不会允许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他们或许不会。”

    徐文昭顿了顿,就在任舟面色稍稍松弛的时候,他偏偏又接着说道:“可苏夫人会。你该明白她有多么恨你,也就能想见她对付起你来会有多么不顾一切。而疯乞丐正是她的心腹,也只听从她一个人的调遣。”

    任舟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忽然想起了花清——在夜枭的地牢中最后一次见到的花清。

    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呼吸也跟着变得有些粗重。

    而徐文昭却像是没有发现任舟的异状一样,仍是面无表情地喃喃说道:“为仇恨所驱使的男人会变成傻子,而女人则会变成疯子。她或许已成了一个疯子,正期望着你也变成一个傻子——无论如何,一个傻子总归要好对付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任舟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了,仿佛在暗示着他正多么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如果只是想要扰乱我,那么直接让我见到她受尽折磨后的惨状,岂非更好?”

    “我已说过,这不过是我的‘预言’,还远未成真。”徐文昭淡淡地答道,“在它成真以前,你还有很多补救的机会。”

    “比如?”

    “比如,据我所知,疯乞丐会把唐小姐他们带到北高峰半山腰的马明王庙中。”

    “什么时候?”

    “三天后。”

    徐文昭的表情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因为其上满是一种名为“狡黠”的笑容:“就在薛中平的赏鉴会开始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