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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后招

    所谓的“飞奔”,由始至终也不过是两步。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视线还为纷扬的尘土所挡、看不真切,而等他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便瞧清了外边的情况。

    所以他只好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面前同样站着三个人,穿着打扮与他身后的那三位一般无二。

    任舟叹了口气,将惊魂未定的唐象瑶放了下来。

    “看起来是盛情难却了。”他来回看了两眼,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地说道。

    宋飞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又走进了些。

    任舟接着问:“我还有几个问题没弄清楚——”

    “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些。”宋飞冷声打断。

    任舟耸了耸肩:“因为我实在不想跟你们动手,却又不想去得不明不白,所以只好问得清楚些再做决定。”

    “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任舟以右手夹着“午梦”,佯装无意地随便晃了晃,闪闪寒光映在一众捕快的眼里,令几个人面色未变。

    人的名树的影,他们虽然大多不曾跟任舟照面、更遑论交手,却都多少听说过有关任舟的传闻,尤其是那两柄神出鬼没的掌中刀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一时之间他们也不敢造次,只好等待着宋飞发号施令。

    而宋飞只是面色阴晴不定地盯着任舟,迟迟未有动作。

    见状,他悠然答道:“我或许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却总归是要活着回去见蒋涵洋,可是你们中间有几个人能一起活着回去,恐怕就说不准了。”

    宋飞面色一沉:“你在威胁?”

    “当然不是。”任舟面露微笑,“不过是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再提出一个建议。”

    宋飞握剑的手猛地一用力,过了片刻又徐徐松开了,然后他再次向几位同伴使了个眼色。

    “你还有什么问题,最好赶快问。”

    伴着他的话,其余五位捕快默不作声地向着旁边挪了几步,恰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将任舟二人围在了中间。

    任舟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我跟蒋涵洋的私交还算尚可,他要是真的想见我,不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而且这也并非他一贯的作风。”

    “事急从权。”宋飞言简意赅地答道。

    “事急?”任舟的眉毛一挑,“什么事?”

    “去了便知,现在问也无用。”

    这个答案显然并不能令任舟满意,但他也不想多做纠缠,点了点头之后,他又伸出了另一根手指:“第二个问题,我回京的一路上也不算声张,你们是怎样找上我的?”

    “事关机密,无可——”

    任舟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午梦”也随之回到了他的指间。

    “——昨日接驿报,刘家大小姐趁夜返回刘府,业已擒获……”

    “擒获?”任舟眉头紧锁,“她犯了什么事?”

    宋飞有些诧异地反问:“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当然不会知道。”

    “她爹,也就是刘家家主刘慎之,即是臭名昭著的巨匪‘南宫大盗’,现已押在牢中。他们既为父女,难免有什么勾连,所以也将刘佩琼一并带到六扇门审问。”

    任舟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那么是她将我供了出来?”

    宋飞答道:“也不算,只不过是问明了她是走的那条路,凭着蒋头儿的能耐,当然也就不难推知你们将从何处进京了。”

    “好得很。”任舟粲然一笑。

    话音未落,任舟忽然抄起八九枚铜钱、分别向六位捕快打去,迅如闪电、声挟风雷,显然毫不容情。

    “你——”

    宋飞眉头一皱,横剑崩开了打向自己的暗器,刚要叱骂,却不想任舟已然欺到面前,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拍向了他的胸膛和肩膀,指间寒芒吞吐、夺人心魄。

    大骇之下,宋飞硬生生把话吞进了肚子里,一抖长剑,格向了任舟的左手——两害相较取其轻,慌促之间,他唯有先行护住胸口要害。

    他的选择并没有错,只不过任舟的变招却比他更快。

    眼见剑光袭来,任舟左手攻势一顿、竟是虚晃一招,轻飘飘地侧身避开了,反而以右手凝集千钧之力、重重拍在了宋飞的肩头。

    受此沛然大力,宋飞连退了五六步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所幸任舟已将刀锋掉转,否则难免伤筋动骨。饶是如此,宋飞也失去了阻拦任舟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挟着唐象瑶扬长而去,仅在风中留下了一句话——

    “回禀蒋捕头,不劳他动问了,稍后若有闲暇,我自然会去找他。”

    “宋头儿——”

    为免激起任舟的敌意,一众捕快原本便隔开了一段距离,而后猝然受袭,又是一片混乱,直到此时才围到了宋飞的身旁。

    “怎么说?追上去?”其中一位远眺着任舟远遁的方向,试探着问道。

    “追个屁。”宋飞把眼睛一瞪,“你们有几个人能追得上的?又有谁敢夸口拿得下他?”

    沉默了半晌以后,另一人低声说:“枉他有这么大的名号了,说出口的话都不作数的。”

    宋飞哂然:“咱们这么多人攒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怎么好意思指摘人家?何况,人家明明白白地说是要‘考虑’,怪也只怪你们会错了意。”

    眼见宋飞把责任撇脱得一干二净,几个捕快也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受教。

    “行了,回去吧。”宋飞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自己虽然隐隐作痛、却还可算完好的左肩,“回去和蒋头儿说明经过,剩下的就听他定夺吧。”

    言讫,他也不理会别人的反应,便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当先走了,其余人也只好快步跟上。

    至于那座因他们而坍圮的茶馆,以及表情跟茶馆一般狼藉的刘老板,显然都不在他们的考虑当中。

    好在,还是有人考虑到了。

    正在刘老板欲哭无泪、彷徨无计时,一锭金子忽然抛到了他的脚下。

    “大侠,你——”刘老板并不急着弯腰去拾,而是战战兢兢地看着去而复返的任舟,一时无所适从。

    “这钱够不够买你这间小店?”任舟瞥了一眼那堆废墟。

    刘老板连连颔首,忙不迭地应道:“当然,当然,还有富余。”

    “那就好。”任舟微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富余的你也不必还给我了,就当是我提前付给你的酬劳了。”

    “工钱?”刘老板有些诧异。

    “不错。”任舟点头,“我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刘老板毫不犹豫地将金子拾起来、揣进了怀中:“您尽管说。”

    “进城去打听打听京中的情况,尤其是徐家和六扇门的,越详细越好。”一边说话,任舟一边从还未完全倾倒的房顶下找出了两条凳子,一条给了唐象瑶,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另一条上,“我就在这等你,早些回来。”

    正当刘老板应诺不跌之际,周遭忽而炸起了一连串的大笑声——这些笑声里,高低不同、情感亦殊,有的恣意狂妄,有的则饱含戏谑。

    笑声止息之后,两条人影几乎同时由废墟之后以及路边的林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操着喑哑干涩的声音说道:“要是任大侠想要知道的话,大可不必劳动别人,只管问我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