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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水母不会做梦

    虞泽细细看着这只憨憨蝴蝶,看她异色蝶翅上美丽而繁复的花纹。

    直到莫思宁蝶打出一个黑色问号。他才叹了口气,从塑料袋中掏出杂志。再靠着墙面坐下,在盘着的腿上上摊开杂志,说道:“好吧。”

    莫思宁蝶飞到虞泽下方,杂志上方,处于不阻挡虞泽看书视线的地方。“我看书很快,你按自己节奏翻书就好。”

    “好的好的。”虞泽无奈的说道。杂志中都是诺克斯语,那些比较口语化的句子大概是在讲海洋中的水母是种没有脑子也没有心的生物。

    它们有大有小,大的水母有几十米,小的可能只有一个手指头那么大。在海里随波逐流,吃掉沿途的生物。蓬蓬松松又很漂亮,看起来就很解压,是一种活着无忧无虑又很懒洋洋的生物。

    杂志再在一旁附上一些水母的插图和简介。

    大同小异的水母们看多了,虞泽倒是觉得有些无聊了。但莫思宁看的很专注的样子,连翅膀都不扇动了。就像是一幅被静止的动图。他也就按照先前的节奏帮她翻书。自己苦着脸看向那些爬到自己身上来的膨胀食腐者幼体。

    圆球状的膨胀食腐者幼体吃完饭后就朝着虞泽好奇的滚过来,围着他,再尝试跳到虞泽身上。

    直径一米以上的大只膨胀食腐者好像也很无奈,飘过来驱散了一遍,过一会那些小圆球又滚过来了。

    反复了几次后,大只的膨胀食腐者像是放弃了,它也凑到虞泽的身旁看书,顺便吹走书上和打算扑到虞泽脸上的小毛球。

    虽然小毛球就像成团状的蒲公英一样被吹走了,但虞泽的发型也被吹得飘逸而凌乱。特别是虞泽出于个人原因留了差不多能遮眼的刘海。现在狂风吹着头发丝刺着他眼睛好疼。

    虞泽心里苦,他感觉自己旁边就是坐着一个呼呼啦啦的大型风箱。但也不好拒绝这只膨胀食腐者的一片美意。

    毕竟语言不通,万一对方误解了自己就不好了。而且那些膨胀食腐者幼体也逐渐安分了,他就再让自己的头发飘一会好了,就当被免费吹发型了。

    “看完了。”莫思宁蝶对虞泽说道。虞泽就把杂志收了起来。虞泽发现有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这本杂志并没有消耗他们多久时间。倒不如说很快就翻完了。那接下来的时间不就得发呆了吗?

    虞泽看着莫思宁蝶,莫思宁蝶看着虞泽。一人一蝶相对无言,然后不约而同的选择去观察膨胀食腐者幼体打发时间。

    虞泽轻轻掐住一只杨梅大小的膨胀食腐者幼体,发现身旁的大毛球很是紧张,毛毛都在抖,还发出了威吓的喷气声。

    虞泽赶紧松手,换了一只排球大小的膨胀食腐者。这下大毛球倒是不紧张可,甚至像是允许一般的轻轻吹气。

    虞泽摸了摸手中这只膨胀食腐者的皮毛,还挺柔顺的。就跟摸他自己的头发一样。虞泽把它翻了个身,想寻找膨胀食腐者用来进食的嘴巴。

    然后这只排球大小的膨胀食腐者,突然用力的朝虞泽吹了口气。借助柔顺的皮毛整个球像是漏气气球一样从虞泽手上挣脱飞走了。

    膨胀食腐者幼体发现不了莫思宁蝶,莫思宁蝶似乎也奈何不了膨胀食腐者幼体。她观察了一会,就飞回了虞泽身旁,正好看到这一幕。

    “如果它是会吐毒针的种类,你应该也会死哦。”莫思宁看着被吹得发型散乱的虞泽说道,从她的口气中虞泽能听出揶揄。

    虞泽知道莫思宁意在借自己的轻率好奇反讽自己刚才的抱怨。虞泽摸摸头,切了一声。他当然是在确认自身相对安全的情况下会这么做。

    虞泽的举动说明了他的焦躁和不安。如果现在的处境让他感到安全,他断不会做出冒进的举动。

    他的不安反应在他的急切上。

    毕竟还是位十六岁的少年人,即使在教养院摸爬滚打多年,在贫民窟和夜市间多次往返交涉,即使与他人互相伤害,为了活下去拼命挣扎过。他也还没有那么的成熟有城府,也无法做到完全的冷漠无情。

    虽然嘴上嫌弃,但他其实非常担忧那个紫眼老头。特别是,要是莫思宁不同意他用吊坠的力量去救老头子该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手上没有一张牌是能奈何得了莫思宁的。无论是以死相逼还是直言对她的仇恨,或者是用自己以后会努力救世当作筹码,她都不会在乎的。她的眼睛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自己对她的利用价值近乎于零。她只是出于责任感来帮助他的。

    这让虞泽不安到近乎疯狂·,他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在用言语和行动告诉他,没有利用价值的量产人不配活着。而只能依靠他人帮助活着的量产人定会尊严尽失,受人欺辱。

    想到那些人的下场,虞泽就忍不住感到恐慌和愤怒,一时间对整个诺克斯都充满了憎恶之情。

    不过多年的经验教训,让他懂得要藏起自己最不安的那一部分。何况,他讨厌悲哀,绝望和自暴自弃的情绪。

    每次想到自己心里会产生这种情绪,就越发的让他觉得自己软弱无能。愤怒,仇恨什么的他也不喜欢,和悲哀绝望比起来是好一些啦。但那也就是腐烂的肉和蔬菜的区别。

    对,都是烂掉的杂碎。虞泽的面色如常,但恶意却在他的心中翻腾。

    毕竟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咬牙忍耐和苦中作乐了。过去的记忆浮上脑海,虞泽忍不住笑了。那是一种用倔强的自尊心压抑住心底阴暗与暴虐的笑容。

    就像藏着芥末的整人饼干,在咬下去前从来不会知道平凡甚至是友善的外表下压抑的恶意。

    ‘我可是想活的很开心的。’虞泽自知这是个任性的想法,但他不打算改。‘不过就算看出了也没什么吧。毕竟是互相适应嘛。’虞泽尝试安慰自己。

    何况他对莫思宁并不能说是信任。毕竟看不透,而且朋友这个词。虞泽严重怀疑莫思宁是故意刺-激他的。

    ‘性格恶劣的家伙。’虞泽腹诽道。那就不怪他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