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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虚幻

    吕嫒仙放肆。吕玉仙很想撕开她的裂缝看看她如何收敛。吕玉仙:

    “姓贾的,我警告你,你不要在这里搞挑拨离间那一套鬼把戏?”

    又说:“我‘待’不得,只有你‘待’得行了吧?你‘待’得你都‘待’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说着,她“呵、呵……!”两声阴阳怪气的讥讽冷笑。

    吕国珍:“尽是些不堪入流不着边际的怪话。你多说一句,你胖了吗?”

    目光穿透门外的光泽。吕嫒仙仿佛就像钉子一样被钉在门前。

    沉默在陈旧的板壁堂屋里蔓延。屋里再没有话声。四人都是一副

    心事重重的样子。吕国珍再次上前去拽吕嫒仙坐下。却还是被甩开胳膊。吕玉仙:

    “我妈也是的,她愿意钉在门框里就让她钉在门框里。我家门框里凭空多出一尊守门神,可是还不好么!”

    吕嫒仙黑眼。吕嫒仙:

    “我给你当守门神?!”说着,脚尖钩过一个木凳一屁股坐下。

    吕玉仙:“要说,我妈,今天这事搅黄了,还真怪您!”

    吕国珍:“你妈呢坟呢!怪去怪来还是又怪到老祖公头上来了。”

    吕嫒仙“嘿、嘿……!”干笑。吕嫒仙:

    “我妈,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怪逼的芽豆不长毛么?!”

    贾中华挤出笑意。吕玉仙黑脸。吕国珍讥笑打量吕嫒仙一眼又刻意严肃转视吕玉仙。吕国珍:

    “嘴里不要无流似水的。”

    无论怎么说,吕嫒仙阴转多云见晴就是一个好信号。吕国珍轻轻拍向自己的脸颊。吕国珍:

    “还真怪我这张贱嘴。”

    又说:“可是少说一句不行?但若真少操一心便也不会有现在的争吵了。”

    贾中华忙安慰吕国珍不要再自责。又说今后让吕玉仙多留意,嫒仙嫁出来是早晚的事。

    吕玉仙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

    相亲宣告失败。吕玉仙让二人多住些日子再返回。贾中华也说这样好让玉仙再接着去张罗。吕玉仙以眼角扫视。

    吕嫒仙不哼气。吕国珍只好住下。

    家中的娱乐好不容易从唇腔口战转移到象棋、陆战棋。晚饭过后,贾中华、吕玉仙走起了象棋。贾中华聚精会神思考下一步该落的棋子。吕玉仙手抬烟筒催促。贾中华望着棋子出神。还有一个車守卫在老将边,吕玉仙棋盘上只见炮与老将坐在一线上。如果此时将她军便可抽炮吃。贾中华看好便一步拉下将了吕玉仙的军。贾中华得意地观察对方。

    吕玉仙将马忽然拉下,一马踢了贾中华的車。吕玉仙一把剃掉那颗棋子握在手里。贾中华一看傻了眼。贾中华根本就没留意到吕玉仙有一马守在一旁。贾中华:

    “我不走这步,等一下,我不将军?”贾中华说着便去吕玉仙手中夺棋子。

    吕玉仙:“不行,不准悔棋!你输了。”

    贾中华:“我没输,我还有个马呢!”

    又说:“快放下,咋你可以悔棋子重走,我就不行?”

    吕玉仙:“这盘棋你输定了。现在就剩一马还想胜?”

    贾中华又拉着妻子的手剥棋子。贾中华:

    “谁说我输了,放下我的車?”

    吕玉仙:“車已经被吃掉了。快走,到你了!”

    贾中华眼睛红红地瞪着吕玉仙。忽然,一把将棋子扫在地面上。贾中华:

    “老子不玩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吕国珍做一旁火炉边冷眼望着。吕国珍:

    “你俩啊,这么大的人了,玩个棋都要闹出这局面?”

    吕嫒仙:“就是,只许你悔棋,不许姐夫悔。”

    吕玉仙瞥眼。吕玉仙:

    “吕某人,你的手指到底是咋长的?”

    吕嫒仙:“甭管我是咋长的,我是帮理不帮亲。你能悔,咋姐夫就不可以悔?”

    吕玉仙:“别开口一个姐夫、闭口一个姐夫地叫?你以为他那里摸着蜜呢!”

    一听到“蜜”字眼上。贾杰敏即刻接上话问:

    “妈妈,哪里有蜜?”

    吕玉仙眼露恶意瞥向贾杰敏。满眼的怨恶。

    贾杰敏坐在火炉边正学习象棋。又蹲地一枚枚捡起。吕国珍:

    “越发的不想话了,还当着孩子的面。嘴里就没有一把把门的锁?无流似水。”

    贾中华:“就是,妈,您看看,这就是您的好女儿!”

    吕嫒仙:“妈,您听听她说的话可还是从一个当三姐的口里说出来的话?难怪她安着孬心眼,相亲总是弄些鬼头鬼脑的东西进门。”

    吕玉仙:“人家许文瑞咋啦?只是人家眼高,我有啥子法子?”

    又说:“我这般撮合你不领情便罢,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恨恨向贾杰敏投过去一眼。吕玉仙恶着嗓子命:

    “还死不进去睡觉,还杵在这里干么?难不成你还真想添‘蜜’吃?毒不死你!”

    吕国珍到来。贾杰敏依恋。贾杰婞、贾杰刚都已经进屋躺下。吕玉仙再次发出指令。贾杰敏这才恋恋不舍进里屋。

    厨房里没了孩子。吕嫒仙无所顾忌。

    吕嫒仙:“你还‘好人心’?到底安的啥心眼老天爷可是睁着眼睛看着呢!”

    又说:“还说我姐夫夹着‘蜜’,夹不夹的你问我们干嘛?夹不夹的你不是要问问你自己吗?!”

    吕玉仙:“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吕国珍:“又打‘莲花闹’呢?!”

    又说:“我们明天就回去!”

    贾中华白眼吕玉仙。贾中华:

    “没看见吗,妈都要让你气走了?”

    又说:“妈,你们这趟过来,怎么说都要在这里过了春节再回去。”

    吕嫒仙:“你看我三姐哪像过春节的态度?!”

    吕玉仙:“要我低声下气迎合着你便有态度了?哼,爱过不过!”

    这一晚大家不欢而散,心中各自憋着懊恼睡去。

    屋后是一个占地三亩地大的养鱼塘,养鱼塘南方二十米便是“口”字形院子。南北两栋分别十户,东西两栋则分别是职工食堂和机关食堂。冬天,雾起,这一区域特别稠密。

    清晨,迷蒙蒙的雾气笼罩在食堂上空,仿佛预示着这片房屋里人心驱散不退的阴霾。在娱乐的方格中,于似乎贾中华夫妻一点都不明白,当娱乐变为了一种争强好胜,娱乐早已经不再是娱乐了。明智者做出的决定是有意识戛然停止;愚钝者往往在愚钝中争持。无疑,贾中华夫妻属于后者。随即,争持变成了一种习惯。没有生活的导向,仿佛生活在生活的诠释中唯有闹腾出一点动静出来支配才叫生活。

    生活。吕玉仙屌东。贾中华屌西。厨房空间不透气。

    吕玉仙又从带锯车间调整至食堂工作。今天早班。吕玉仙谁也没搭理便出门。吕国珍早餐过后出门。贾中华没能挽留下。

    一次次地相亲,一次次地无望。吕嫒仙好不烦闷。动心者冷酷;热眼者不屑,仿佛恋爱就像一架天平上失控失重的砝码。无疑,吕嫒仙往往不是主控者。返回白大村。吕嫒仙能主控的便是将郁闷的情感投入到女友的独处中。相比两情相悦的情感,同性间的回报似乎更能慰藉心灵。

    邻村的张云仙晃眼加入到老姑娘行列。同病相怜。两人交往,双方大有相聚恨晚的意念。一段时间后,二人不是同时上张家便是一道进吕家。同床共枕。二人穿一条裤子还嫌宽了。

    郑家屯。郑美凤忽然离世,郑洪涛瞎眼的老母心里备受煎熬。时间不长,便也下世。

    郑美凤新坟旁又添了新坟。埋葬。郑洪涛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双膝跪地。仿佛已不再是自己的小腿。似乎这多少能减轻郑洪涛负重的心理?仿佛在一瞬之间,郑洪涛就把他的生活弄的得一团糟。郑洪涛忽然领悟了,人生犹如棋子,走错一步则满盘皆输。龙占权左拥右抱无关痛痒。郑洪涛呢?车厢示众似乃小儿科,最致命的是打回原籍劳动。

    泪痕在眼眶被一次次风干。小草在郑美凤坟头突突跳跃。郑洪涛的心仿佛被抽空一般疼痛……

    ——不!抽空也就无所谓疼痛了。郑洪涛的疼痛是犹如空心一般却还要被剜空沿壁血流模糊的疼痛。这种疼痛让他记下了对佐国强的仇恨。

    面对面的仇恨可能会剑拔弩张,或是暗波汹涌。间隔距离的仇恨却仅仅是内心煎熬的过程。特别是随着距离的拉距。此际的郑洪涛对佐国强,仿佛就像蚂蚁对大象。郑洪涛唯有忍耐再忍耐,憋屈再憋屈。他将所有仇恨都压到等待儿子长大成人的一天,等待再次到靖城狭路相逢的一天。

    郑洪涛不敢往深处思考。即使是有狭路相逢的一天,他到底又具有怎样的杀手锏?无疑,这是一个空洞的念头。空洞也只能让空洞在心灵深处呼啸。犹如一阵忽起的山风,虽然无痕迹但郑洪涛还是感受到了瞬间足够的凉意。郑洪涛凝神野地里齐腰高的山草。风儿呼呼。山草点头。

    郑洪涛在心底暗暗发誓,等终有一日,他总归有一天要让佐国强就像这野地里的山草一样对他折腰。他攥紧拳头牙巴骨咬得咯咯响。再憋屈下去,郑洪涛想他可能会爆炸。坟地南侧高大的松树摇晃着树枝,郑洪涛恍然感觉那就是佐国强。对方正虚张着参错的身姿对他蔑视嘲笑。迅速起身膝盖头的麻木也不在话下,上前一脚狠狠地揣了上去。随即,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拳头上有粘液淤出……

    深度的喘息中,郑洪涛想着自己落魄的命运犹如水牛般负重。郑洪涛本以为他痛恨的复仇心将被这沉重的生活重担所淹没。可是,只要他来到坟地前,他的心就告诉他说,她的自杀,孩子无娘,全盘都是拜佐国强所赐。特别回想起母亲临终前含恨的眼神,郑洪涛更加认定这一切都是佐国强欠下的血债。

    太阳高高挂在天宇,天空没有一片白云。高原的天空蔚蓝而悠远。坐在空旷的草地。喘息。风萧萧惯响两耳。郑洪涛凌乱的头发随风飞扬。阳光投照在他一侧的面孔上,他那挺直的鼻梁仿佛就像刀削一般陡峭。曾经白面书生文静的面庞早已变得紫黑而油腻,仿佛就像一樽被沉积岁月浸泡得忒久的青铜像,无需正视,从阳光斜照的投影便足够能在脑海里逼真出另半边面孔的冷厉。

    冷厉。眼底隐藏笑意。郑洪涛脑海里虚幻出王秋莲那玉兔的踹动……

    他一想起她,他的心便会融进一缕温暖。还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冰凌天,可是,他的心一点不觉寒冷。心门打开。炉火熊熊。火焰炎炎。暖意融融……

    随即,记忆中那销魂时刻像胶片滑动……

    随即,他的嘴角裂开灿烂……

    随即;他的脸由黑沉变得红润起来……

    随即;他清晰听到了他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随即;他如狼似虎喘息……

    青铜器调色。青铜器被岁月侵蚀得忒久了。青铜器眼底点亮。青铜器面色却越调越凝重。青铜器心底汇入潮海。青铜器眼底盈润……

    王秋莲近来过得怎样呢?郑洪涛恍然发觉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他心底那个温暖点越来越小。由一个人到一个面,再由一个面到一个点。点逐渐风化沙粒。任由他心底顽强的引力于似乎沙粒还是向着灰尘遁消。

    想她作个甚?青铜器如是掩埋自己。但是,记忆是个魔法。他在强迫着它放大的同时,它却又在不断收缩;但是,记忆是个魔法。他妄想沉浸在幻想里试图陶醉的同时,它却又猛然摇晃摇篮将他逼回现实。

    郑洪涛以食指涂抹眼角。此时此刻,郑洪涛的心是热切的。这样的热切却只能在没人的野地里暗自流淌。唯有从密不透风的心底流淌出来,郑洪涛似乎才感受到他算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然而,正是他对温情的向往给他带来无可挽回的灭顶之灾。

    郑洪涛开始思考生活。他觉得生活是穿不透的陷阱。他不能享有温情的同时又享有生活的优越性。但是,龙占权正是双向诠释。他忽然痛恨起震荡强加给他的命运。他忽然觉得他配制的面具不够虚伪。他忽然觉得龙占权为总站人打造出一座丰碑,一座道貌岸然一座自由驾驭一座自由抵达三合体的丰碑。

    不满。刻恨。愤慨。山风哀嚎。青草交杂茅草。柳条悖逆又合抱。郑洪涛躺了下去。阳光刺痛眼睛。郑洪涛总结: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收敛一切锋芒,保全实力,唯有等待着命运的逆转。

    山风呼啸。缕缕松枝仿佛琴弦一样被拔响摇晃。随风舞起。如扇如形。相形自得。眼皮闭合。郑洪涛不想去打量松枝惬意显摆。忽然,他脑海里遁化出佐国强的影像。刺痛眼睛。猛然起坐。郑洪涛越发觉得“这”小人的得意张狂。他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将之连根拔起。否则,他不会幸福。

    “幸福”?这个词语从脑海里冒出。郑洪涛只想他何曾有过的幸福。尚若幸福和男人的自尊心、认可感、温暖度紧密相关的话,郑洪涛确定王秋莲。可是,那仿佛已是上辈子遥不可及的事了。冲动而出。郑洪涛忽然很想给王秋莲写封信。他对她产生了新一轮的悬念。但是,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脸朝黄土背朝天被监督劳动改造的命运遥遥对视百余里外的工人阶级早已是间隔开来的银河系。

    瞬间彩霞漫天;瞬间乌云笼罩……

    瞬间艳阳笑脸;瞬间倾盆暴雨……

    瞬间真切体验;瞬间间隔世界……

    残酷的现实落笔:

    郑洪涛,你回不去了!

    理智判定。心却游离。正可谓是:

    惦念着,畏怯着;

    畏怯着,仇视着;

    仇视着,低调着;

    低调着,怀恨着;

    怀恨着,扭曲着;

    扭曲着,平复着;

    平复着,躁动着;

    躁动中,惦念着……

    压抑。人的心肝肺腑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压抑。郑洪涛只有来到这遍野地仿佛才能卸下沉重。郑洪涛唯有抗衡这颗青松才能得到宣泄。

    王秋莲一直忍受着心底的不适屈从于佐国强。汪文冰踏进工厂大门,王秋莲多少心生感激。可是,佐国强仿佛“强奸犯”的主气场继续。佐国强推倒上阵,完事拍拍屁股责令“滚蛋”。仿佛卷缩在黑暗中磨蹭的女人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王秋莲不时调节说上两句话。佐国强偶尔也会聊上几句。可是,他的生硬还是会令她想起他的钢铁冷面。她因此更希望在黑暗中行事。她可以忽略不计。即便他强硬的钢铁冷面她也可以遁化抵达他敏感鼎立的海绵体。以柔和盾化。王秋莲虚化出她想要的幸福体。

    寂静的夜空一遍幽蓝。漫天荧亮的星星层层铺开,眨眼的交流窥探揣测大地上人们的心思意念。

    总站。老三栋宿舍。小木床。王秋莲手指迂回在佐国强毛茸茸的胸前。游蛇出动。钢筋铁骨。佐国强猛然一把推开。佐国强可不想让王秋莲来控制主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