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拦路之虎
京城寸土寸金，即使是秦王府，也只能说是秀丽精致，远没有合渊宫的富丽堂皇。然而秦王妃是风雅之人，当年改建秦王府时，专门从苏州请来了造园的匠人，所以王府的后院空间虽然不大，但是主景的莲池旁廊、轩、亭、榭，巧妙地把院子切割开来，变幻无穷、不拘一格。漫步园中时移步异景，没有一处能窥以全貌。
姜毓彤跟着那两个侍女，在园中还没走两步就已经到了一个偏僻寂静的小茶轩。侍女们轻轻作揖，随即离开，留下姜毓彤在茶轩中”更衣“。
刚跨进门，就听得一串仓促的脚步声。姜毓彤转头，只见小王爷跟着她进了茶轩。
”小。。小王爷。“姜毓彤略显为难。
“仙女姐姐，你不要听他们的。”小王爷不等姜毓彤说话，只想着安慰刚刚被羞辱的她。
“那等凡夫俗子，根本不配议论仙女姐姐你的容貌，连看你都不配。还有你那妹妹，分明就是故意给你难堪。不如你到我王府来，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噗，”姜毓彤忍俊不禁，没想到那天狼狈逃窜小王爷也有这么正义凛然的时候。看到这只见过一面的小公子如此为自己不平，心情好了不少，便逗起他来：“小王爷，我借贵府更衣，你尾随我，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这。。。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出去等仙女姐姐。”说完就要走。
“哎。。。“姜毓彤招呼他回来，”回来，坐下歇会儿。我只是不想呆在那席上而已，并不是真要更衣。“
姜毓彤见屋里的茶桌上还温着热水，便顺手沏了两杯茶。
”小王爷，那天追杀你的，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小王爷元晟见朝思暮想的仙女姐姐关心起自己来，喜不自胜，一下子来了兴致：“那人只怕就是个打手。”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仙女姐姐，你救过我的命，我不瞒你。秦王府就我一个独子，而我父王如今在朝中权势正盛，怕是有些人不乐意了。要是秦王独子死了，那秦王府再坐大，也威胁不了任何人了。”
“可我听天香茶楼的人说，秦王世子玩物丧志，世子之位早晚也要拱手让人。既是这样，杀了你，也会有别人来当世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宗室之中，随便过继来一个孩子，就能取代我这个世子。怕是他们等不及了吧。”
“所以，想杀你的人，就是宗室。。。”姜毓彤突然意识到自己越界了，立即起身行礼，“小王爷赎罪，臣女不该妄议朝事。”
“仙女姐姐无碍。”小王爷也连忙起身，“我跟你说这些凡尘俗事，只怕是脏了你的耳朵。你在我心里，就是九天上的仙人。”
“小王爷说笑了。“姜毓彤见小王爷耳根通红，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小王爷离席已久，还是赶紧回去吧，王妃娘娘该担心了。“
小王爷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作揖告辞，离开了小茶轩。姜毓彤见小王爷走远，起身跟侍女说自己不适先回府了，让她们给王妃带个话，便也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
福安堂。
“你说，这小王爷追着你姐姐而去？还是在你掀了她头上的华胜之后？“
姜毓秀回府后把乞巧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夫人，母女俩都觉得这事情不仅是蹊跷，简直是不可思议。本来把姜毓彤带去乞巧宴，一来是打算给姜毓秀做个陪衬，二来也是想坐实姜毓彤姜家丑女的名声，出出这些年打她不得的恶气，没想到，这丫头和从前不一样了。
“母亲，那丫头根本不理会那些公子们，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了。从前只要谁一提及她那胎记，她就恨不得要哭，今日她却根本不在意似的。”
“是啊，看来咱们以后得对这丫头上点儿心了。对了女儿，小王爷看样子是对她上了心了，你且先别招惹她，别恼了小王爷。等娘想出个完全之策，断了她攀龙附凤的念想。“
”母亲，她现在定是恨我恨极了，您赶紧想个办法，让她永远离开姜家就最好了。留着她，以后定要对付咱们的。“
”没错。“姜夫人欣慰地看着女儿，”毓秀，你长大了，做事也周全了。她这拦路之虎，留在身边是要咬人的。“
———
姜毓彤早早回了府，让采薇去给她准备了点饭菜。白天在秦王府，根本也没吃什么菜，可惜了那盘虾，要不是在那位恶心人的彭公子脸上拍过，她早就吃个精光了。
说起那盘虾，她倒是想起来那团人影。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秦王府呢？姜毓彤百思不得其解，却隐隐觉得那人的出现跟自己有关。
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来。
入夜，姜毓彤见那人始终没有出现，想来今天是不会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觉得今日要是没有那人在自己身边，自己怕是没那个勇气体面地从宴席上离开。她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懦弱。
胡思乱想中，姜毓彤昏昏沉沉地入睡了，隐约中，她听到耳边有人轻轻说话的声音。
”做得不错。“
姜毓彤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夜色中，人影静静看着姜毓彤安睡的脸庞，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四百多年了，自己一直没有想明白，凡人如此的丑恶、懦弱，有什么值得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守护？
他永远记得她化作紫焰的那天，站在天门崖边对他说：“少荼，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所以我只能选择这一条路。记住，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至此之后的四百多年，他却没有一刻觉得她的死与自己无关，是他逼死了他珍爱的后焰。直到后焰最后一世的这个表面软弱无能的小姑娘告诉他，她不是因他而死，是为守护人间而死，她不怨他。
真的不怨他吗？
他不知道，也许只有后焰能告诉他答案。
他悄悄走近小姑娘身边，伸出手，手心出现了一只紫铜做成的神钟。
神钟靠近姜毓彤的那一刻，他却犹豫了。后焰化入人间道后他曾暗自发誓，从此不伤凡人一毫。如今，在这个小姑娘的性命和后焰之间，他曾以为他可以为了后焰不顾誓言，但他犹豫了。
是不舍，还是不敢，他自己也看不明白了。
姜毓彤跟着那两个侍女，在园中还没走两步就已经到了一个偏僻寂静的小茶轩。侍女们轻轻作揖，随即离开，留下姜毓彤在茶轩中”更衣“。
刚跨进门，就听得一串仓促的脚步声。姜毓彤转头，只见小王爷跟着她进了茶轩。
”小。。小王爷。“姜毓彤略显为难。
“仙女姐姐，你不要听他们的。”小王爷不等姜毓彤说话，只想着安慰刚刚被羞辱的她。
“那等凡夫俗子，根本不配议论仙女姐姐你的容貌，连看你都不配。还有你那妹妹，分明就是故意给你难堪。不如你到我王府来，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噗，”姜毓彤忍俊不禁，没想到那天狼狈逃窜小王爷也有这么正义凛然的时候。看到这只见过一面的小公子如此为自己不平，心情好了不少，便逗起他来：“小王爷，我借贵府更衣，你尾随我，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这。。。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出去等仙女姐姐。”说完就要走。
“哎。。。“姜毓彤招呼他回来，”回来，坐下歇会儿。我只是不想呆在那席上而已，并不是真要更衣。“
姜毓彤见屋里的茶桌上还温着热水，便顺手沏了两杯茶。
”小王爷，那天追杀你的，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小王爷元晟见朝思暮想的仙女姐姐关心起自己来，喜不自胜，一下子来了兴致：“那人只怕就是个打手。”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仙女姐姐，你救过我的命，我不瞒你。秦王府就我一个独子，而我父王如今在朝中权势正盛，怕是有些人不乐意了。要是秦王独子死了，那秦王府再坐大，也威胁不了任何人了。”
“可我听天香茶楼的人说，秦王世子玩物丧志，世子之位早晚也要拱手让人。既是这样，杀了你，也会有别人来当世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宗室之中，随便过继来一个孩子，就能取代我这个世子。怕是他们等不及了吧。”
“所以，想杀你的人，就是宗室。。。”姜毓彤突然意识到自己越界了，立即起身行礼，“小王爷赎罪，臣女不该妄议朝事。”
“仙女姐姐无碍。”小王爷也连忙起身，“我跟你说这些凡尘俗事，只怕是脏了你的耳朵。你在我心里，就是九天上的仙人。”
“小王爷说笑了。“姜毓彤见小王爷耳根通红，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小王爷离席已久，还是赶紧回去吧，王妃娘娘该担心了。“
小王爷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作揖告辞，离开了小茶轩。姜毓彤见小王爷走远，起身跟侍女说自己不适先回府了，让她们给王妃带个话，便也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
福安堂。
“你说，这小王爷追着你姐姐而去？还是在你掀了她头上的华胜之后？“
姜毓秀回府后把乞巧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夫人，母女俩都觉得这事情不仅是蹊跷，简直是不可思议。本来把姜毓彤带去乞巧宴，一来是打算给姜毓秀做个陪衬，二来也是想坐实姜毓彤姜家丑女的名声，出出这些年打她不得的恶气，没想到，这丫头和从前不一样了。
“母亲，那丫头根本不理会那些公子们，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了。从前只要谁一提及她那胎记，她就恨不得要哭，今日她却根本不在意似的。”
“是啊，看来咱们以后得对这丫头上点儿心了。对了女儿，小王爷看样子是对她上了心了，你且先别招惹她，别恼了小王爷。等娘想出个完全之策，断了她攀龙附凤的念想。“
”母亲，她现在定是恨我恨极了，您赶紧想个办法，让她永远离开姜家就最好了。留着她，以后定要对付咱们的。“
”没错。“姜夫人欣慰地看着女儿，”毓秀，你长大了，做事也周全了。她这拦路之虎，留在身边是要咬人的。“
———
姜毓彤早早回了府，让采薇去给她准备了点饭菜。白天在秦王府，根本也没吃什么菜，可惜了那盘虾，要不是在那位恶心人的彭公子脸上拍过，她早就吃个精光了。
说起那盘虾，她倒是想起来那团人影。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秦王府呢？姜毓彤百思不得其解，却隐隐觉得那人的出现跟自己有关。
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来。
入夜，姜毓彤见那人始终没有出现，想来今天是不会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觉得今日要是没有那人在自己身边，自己怕是没那个勇气体面地从宴席上离开。她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懦弱。
胡思乱想中，姜毓彤昏昏沉沉地入睡了，隐约中，她听到耳边有人轻轻说话的声音。
”做得不错。“
姜毓彤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夜色中，人影静静看着姜毓彤安睡的脸庞，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四百多年了，自己一直没有想明白，凡人如此的丑恶、懦弱，有什么值得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守护？
他永远记得她化作紫焰的那天，站在天门崖边对他说：“少荼，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所以我只能选择这一条路。记住，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至此之后的四百多年，他却没有一刻觉得她的死与自己无关，是他逼死了他珍爱的后焰。直到后焰最后一世的这个表面软弱无能的小姑娘告诉他，她不是因他而死，是为守护人间而死，她不怨他。
真的不怨他吗？
他不知道，也许只有后焰能告诉他答案。
他悄悄走近小姑娘身边，伸出手，手心出现了一只紫铜做成的神钟。
神钟靠近姜毓彤的那一刻，他却犹豫了。后焰化入人间道后他曾暗自发誓，从此不伤凡人一毫。如今，在这个小姑娘的性命和后焰之间，他曾以为他可以为了后焰不顾誓言，但他犹豫了。
是不舍，还是不敢，他自己也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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