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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荒野留与去

    “菅师弟莫非在关注某之面目?”

    太子丹见菅清看着自己,出言问道。

    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王又以我为太子,吾尝以此为傲,自以为得。”

    “燕以公爵封国,爵尊位贵,然而吾身为太子,先至天都,后至临淄,颠沛流离,惶惶不安,宠辱若惊。又不得发乎深省。只恨国民积弱,上不可使君免辱,下不能安居乐业,长此以往必被他国吞并。”

    “吾愿发奋图强,安邦兴民,久闻菅氏言常人所不能言,行能常人所不能行,货殖四海,年取千金;又闻菅氏子年少智慧,有陶公再世之美誉,有兴民安帮之贤达。”

    “只恨齐如皓月,星星无以藏身,吾又身为太子,言行多有不随,不敢轻去菅地相晤,只能远远一见。”

    “此次菅师弟得无居观师兄相助,脱离囹圄,某苦随至此,只愿菅师弟怜我子民,助我燕国重兴,不求恢复旧日荣光成为诸候之伯,只愿免流离之苦,国破之恶厄,从此国泰民安,祖先烟火得以永传。”

    太子丹慷慨陈词,仿佛就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阴阳顿挫、声情并茂,还有肢体动作配合,惭愧不已,时而大声高歌,昂首挺胸。

    最后他对着菅清鞠躬行礼,几乎把腰折到了九十度,道:

    “若如此,先民得以安息,百姓得以乐业,永怀师弟之恩德,永久不朽。

    “他日,吾愿以相帮之位奉送贤达,永怀菅氏与菅师弟之功德。”

    “快快请起!”

    菅清并没有接受太子丹的行礼,虽然他被对方的演说似乎感动的五体投地,只是他清晰地记得眼前此人的下场,脑海里非常清晰,感动只是一时,冷静才是必要的。

    他清楚地记得太子丹最终没有成为燕国国君,而是国破人亡,反而被自己的父亲杀害,拿去讨好秦国。太子丹根本没有机会实现心里的和抱负和承诺。

    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没有发现赢政就会出现改变。就算会改变,菅清也始终相信只是细节会变,时代的潮流肯定不会变,燕国最终会成为更大的国家的一份子,刚才太子丹所说的一切都是空谈,最终只能成为梦想。

    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太子丹先前的所作所为更给了菅清很深的负面印象,想一想身体还发寒。

    他艰难走到一旁,避开对方的礼仪,伸手扶起太子丹,道:

    “太子使不得。”

    “吾不过乡野之人,从未见过世面,不识礼仪不知谋略,更别说什么兴国安邦之能。

    “菅地能有今日,更多的是我仲父他们的功劳,还有菅氏族人同心协力,我不过有时候喜欢磨磨嘴皮子,可能独中一二,略有一些微功,不足挂齿,更当不得您的赞誉。”

    “吾等就此别去,他日再会。”

    菅清拱拱手,弯腰驼背对着太子丹还礼,然后慢慢向赵贤满靠过去。

    “且慢!”

    太子丹再一次伸手拦住了他,走到菅清说道:

    “菅师弟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近人情?莫非还在恼怒某先前无礼乎?”

    “彼不过是心切之时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菅师弟又何必耿耿于怀?

    “若如此,某愿再次行礼,一悔前过,还请菅师弟不记前怨,不计前失……”

    “慢!”菅清叫道。

    这有些失礼,但是他根本不想继续听下去,于是伸手阻止对方行礼和继续往下说,说道:

    “人各有志,太子何必强人所难?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无才干二无强能,此生心愿已了,上不负父母下不负族人,菅氏已能安居乐业,燕国子民与我何干?

    “我如今只是想修行,然后再活几年,传宗接代,快活逍遥。”菅清举步再走。

    只是太子丹一番苦心,又岂会轻易放弃,站在原地急声追问道:“菅师弟若想活命,何不至长生宫?

    “燕国上下愿举汝为长生殿弟子,保汝身体无虞!”

    “不用,我已经决定去无居观,拜重阳子为师,天子之都,那才是适合我的地方。”

    菅清再次拒绝,摇头说道:“长生宫太冷,巫神殿我又不喜欢,稷下没有一个喜欢我的人,无居观就好,我太喜欢了。”

    菅清只想离开太子丹,不胜其烦,一番解释听得太子丹张口无言,本想再留,劝说一番,只是抬头就见赵贤满阴冷的目光,只盯得人心里发慌,从头一直凉到脚,就如一头洪荒野兽在盯着。

    太子丹怒意难平,然而却又不好撕破脸,只身涉险。只能假以颜色,与赵贤满和菅清一一道别,然后告辞离去。

    菅清目送着太子丹离去,狠狠松一口气。“呼……”

    赵贤满诧异地打量着菅清,对太子丹的离去没有正眼瞧过一眼,更不曾说一句话,只待对方走远,这才提起菅清,抓着他的衣襟纵气狂奔,直往西去。

    “赵师兄,放我下来,我喝一口酒,我要冻僵了,刚才的时间拖得太久!”

    “快放我下来!”

    菅清浑身发抖,只是又不敢挣扎,担心破坏赵贤满飞行,只能不停的嚷嚷

    只是赵贤满罔如未闻,直接他就是不停脚步。

    太子丹离开赵贤满和菅清之后,不久就有人前来接应,对方行礼之后尾随在他身后。

    太子丹默默地看着赵贤满和菅清离去,失落之情显示浅表,失声说道:

    “若莒父萼在此,吾何必如此求全?唉……”

    一声悲叹,仿佛有无数的悲伤。

    过后,太子丹就像悲伤的诗人,伤怀之后再也不想重临故地,收回目光缓缓转身,然后决然离去。

    然而他和赵贤满、菅清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这里默默观察这一切。只是双方都没有出手,让这位戴着漆器面具的男子只能一直在等待,始终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