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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梁思孝

    梁家军,令行禁止,纵死不悔。

    “是!”

    徐二虎闻言,没有丝毫迟疑,右腿带着绑着的木棍靠上左腿,两条腿猛地一并。腋下夹住拐杖,左拳狠狠砸在胸前,高声应道。那嗓门震地红袖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梁晨也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不由得皱了皱眉。

    梁思孝只说了那一句话后,便再无声音。

    徐二虎这回没有再拦,但那眼中的鄙视却是丝毫未淡。尤其是看见梁晨皱眉后,对这眼前的富家子更低看了几分。

    梁晨可不管这徐二虎如何看自己,这天下看不惯自己的大有人在,如果说这徐二虎对自己丝毫没有意见,梁晨肯定是不信的。就算是自己的爷爷梁德、姐姐梁慧,现在看上去是相信了自己,但梁晨不信!一个人的形象根深蒂固久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酒相信自己彻底改变了?

    昨日,看上去梁德是彻底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但梁晨敢保证,这老爷子肯定还在调查自己,那句血染大良估摸着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如果你真的是假扮的,我孙子真在你们手里,若你敢对他干什么,后果自己掂量掂量!

    甚至于,这小丫头估计也是梁慧派来监视自己的。

    当然,这小丫头肯定不知道。但按她的性子,梁慧只要稍微一骗,估计整日的行程都能和盘托出。

    但会怕吗?自己就是梁晨,随他查去呗。自己平常又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多个跟屁虫也挺好。

    梁晨一边想着,一边领着红袖径直往正房走去。

    这院里的下人照顾得还真到位,梁晨走进堂屋,就算所有的家具陈设几乎没有人使用,但依旧是摆放整齐,擦拭地一尘不染。

    久病在床,那气味是及其难闻的。尤其是这种高位截瘫的病人,大小便完全失禁,长期卧床,身上也难免起褥疮。可当梁晨真正走入正房,却发现一点异味都没有。只是不常通风,稍微有点闷得慌。

    正房里,只摆着一床、一桌、一椅,其余的家具都没有,床头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张七国的舆图。

    梁晨打量了一圈,才把视线放到了梁思孝身上。

    这曾经的六将军,此刻正坐在床上,背后枕头高高摞起,让梁思孝能够坐直身子。被子盖住了下半身,多年卧床,身体已经消瘦地不成样子了。还好时常带梁思孝出去见阳光,这脸并不像梁晨从前见过的不见阳光的卧床病人那般发青,只是透着一股子病态的白色。清秀的脸微微含笑,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头发仅用一根布条在脑后随意捆着。

    红袖轻轻拽着梁晨的衣摆,躲在梁晨身后,偷偷露出眼睛看着梁思孝。心里想着:这白衣军帅,好像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梁晨在打量梁思孝的同时,梁思孝也在打量着梁晨,好好看看自己这十年未见的侄儿。

    一老一小,谁也没有说话。

    好半天,梁思孝笑着先说了。

    “晨儿,十年未见,你长大了。六叔是不是老了很多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梁晨想过很多种对话,但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开头。

    梁思孝不等梁晨回话,接着说道:“晨儿,这些年你做的事。六叔也有所耳闻。晨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少年嘛!不做点糊涂事,那还能叫少年?我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做混账事。咱家对面的空地,这么多年,还在吗?”

    梁晨摇了摇头:“不在了,那么大一片地空着也是空着。边家用来修了几间商铺。”

    梁思孝眼里露出一丝落寞,马上一闪而过,笑道:“也是。这么多年了,没出过府,都不知道外面成什么样子了。晨儿,你知道吗?那块,原来是边府,应该都快三十年了吧!”

    梁晨愕然。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曾经跟边家做过邻居。

    梁思孝接着说道:“那时候,我跟你爹,你二叔。跟边家那三个老小子打架,打输了。气不过,带着兄弟们,我把边家的柴火烧了,兄弟们又放了六场火。那一场火可大啊,连带着烧了半座边府。回家后,每个兄弟都让爹打折了双腿。七兄弟贴着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都是躺着,那段日子可舒坦多了。晨儿,我跟你说。你爹那时候,被我们六兄弟按在床上掐他那两条断腿。给大哥疼得啊!嘴里骂着要找几个兔儿爷把我们兄弟几个给上了。”

    说道最后,梁思孝仰头大笑。

    梁晨也露出了笑脸。把宰相的老窝烧了,自己虽然荒唐,但好像这般胆大的事还没做过。

    红袖也捂着嘴笑开了,她从小只听梁家七子文武双全,日日勤学苦练。听起来都不像个活人了,还是这样的白衣军帅听起来有意思。

    梁思孝笑完,盯着梁晨的眼睛,道:“晨儿,那年你说要给六叔说门媳妇,让六叔给骂了。自那以后,你就再没来看过六叔了。六叔跟你道个歉,是六叔错了。今天六叔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人可以狂,可以糊涂;但不能一直狂、一直糊涂!你现在也快十八了,可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梁家枪,可还要你扛啊!”

    梁晨慢慢摇了摇头:“六叔,您恐怕要失望了。梁家枪,我可扛不起!”

    梁思孝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死死盯着梁晨,似乎要用眼神将梁晨给痛揍一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

    声音不大,却满是杀气。

    小丫头在后面使劲拽了拽梁晨的衣摆,小声说道:“少爷,你不能这么说!”

    梁晨却仿佛没有听见,甩开了红袖的手,走到了梁思孝的床边,看着梁思孝,笑开了:“六叔,您这还好端端的。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我可不觉得我能一下子学会梁家枪法,我就躲在六叔后面,给六叔摇旗助威!”

    梁思孝眼里杀气更甚:“晨儿,你在开六叔的玩笑吗?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梁晨不言,一把掀开了梁思孝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