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拍即合
一来二去，被折腾半宿，四周再度归于平静时，两人都有些疲倦了。
看着蜡烛一点点短下去，烛光一寸寸黯淡，两人就地躺在这满地狼藉与废墟中，孟清颜肿着双眼哈欠连连，郁瑾则是感觉心绪前所未有的平静。
天明时，来紫竹苑伺候梳洗的侍女见到眼前的场景时，吓了一跳。
房门半敞，满地衣衫凌乱，床榻地陷，桌椅翻倒，她们那个往日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高贵品性的侯爷和昨天才来的乡野丫头衣衫不整地横躺在一个被褥里，睡得正沉。
侍女们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开口叫醒两人，最后默默退到了院子里。
“你们不进去伺候侯爷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天边的云层多了一条金边时，莲姬带着侍女风风火火走进了紫竹苑。
侍女们低着头面露难色。
“雪影，你去，大家都等着侯爷用早膳呢。”莲姬吩咐了近旁身穿湖绿的贴身侍女。
雪影应是，快步过去，只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向莲姬。
莲姬皱了皱秀眉，提裙上了台阶，扒开了雪影。
“侯......”见着屋中场景，莲姬脸色不佳，正欲进去叫醒郁瑾。
“嘘，小声些，把换洗的衣物拿来给我。”郁瑾突然掀开被子，起身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打断了莲姬的话。
莲姬只得强行压下恼意，朝雪影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气冲冲走到了凉亭中。
“衣服给我，这里不用你伺候。”郁瑾接过雪影递来的衣物，吩咐道。
雪影也不敢再多看多说，点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们走，你们几个留下来伺候。”莲姬看了一眼屋子，想发火却又不敢，声音不大不小，叫走了雪影。
只剩下其余的侍女各自面面相觑，掩袖暗笑。
谁能想到，在侯府中最受宠的夫人竟然败给了一个粗笨平庸的野丫头呢。
况且莲姬平日里对下人们态度刻薄，行事嚣张跋扈，得亏是遇上蓝家千金这样知书达礼心胸豁达的正室，不然还不知道府中每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呢。
不多时，郁瑾换了衣衫走出门。
迎着熹微晨光，他还是那个华贵不凡的侯爷姿态。
“你们几个留下来，待紫烟姑娘醒了，她需要什么，你们只管拿给她。”郁瑾吩咐道：“对了，一会儿请乐先生来府中。”
说罢揉了揉自己的腰，潇洒悠闲地离开了紫竹苑。
昨夜孟清颜踢他的那一脚，力道还真是足。
“原来侯爷竟然这样狂野~”几个侍女等在院中左右无事，开始窃窃私语。
“难怪遣散了紫竹苑伺候的人，想必是怕动静太大......”
“床都塌了，这还是第一次吧......”
“难怪侯爷都不去蓝夫人的院子......”
“蓝夫人那般温和有礼的人，怎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
孟清颜醒来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嘀嘀咕咕。
她从半塌的床上爬起来，才伸了个懒腰，就感觉到自己又饿了。
明明昨晚吃的不少，可能是半夜打了几个贼人，耗费了不少体力。
太阳温热的光从屋顶的窟窿照了进来，带着些燥热，看来今天这屋子不收拾是没法住了。
她推开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几个侍女立马止住了说笑，像木桩一样笔直地立在眼前。
“大家，早啊！”孟清颜看着几个面容陌生的女子，笑呵呵地朝她们打招呼。
“紫烟姑娘早。”几人齐声恭敬道。
这样恭敬的语气，她实在是不习惯，于是又探头道：“今天早上，咱们吃什么？”
侍女们看着蓬头垢面的孟清颜，相视一笑，答道：“姑娘先梳洗吧。”
孟清颜低头看了看带了些脏迹的衣衫，嘿嘿一笑，退回了房间。
早膳过后，蓝潇带着一批工匠来了紫竹苑，给孟清颜另安置了一处院子，除了院中的石榴树变做了桂花树，别的倒是无甚大区别。
本来毁坏了人家一处院子，孟清颜还有些过意不去，想留在紫竹苑尽些微薄之力，但在蓝潇面前，她却毫无反抗的机会。
说来也奇怪，蓝潇明明看着温婉柔和，既不会武功也不会盛气凌人，但却意外地坚持与执着，孟清颜也只得妥协。
待新的住处安置妥当，无人在旁，孟清颜开始四处溜达。
这处院子叫闲云居，四周假山林立，廊桥相连，一汪荷花池平铺几里，池中荷叶还有些许绿意，清风拂过水面，淡淡的荷香扑面而来，清澈的水下，一尾尾鱼儿在晃动的水草中穿梭游动，鱼尾曳过水面散出一圈圈涟漪，自在极了。
穿过池上的九曲桥，越走越安静，府中的人声似乎也渐渐远了，尽头一道拱门掩映在垂柳之下，幽静凉爽。
孟清颜好奇地往前走，拂过柳条，跨过拱门，视线所及处是另一片荷花池，再远些，池中央有座高台水榭，四周树影摇曳，只能隐约见着水榭里似乎有个人影，不细看，竹青色的衣衫似乎要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原来是在钓鱼。”孟清颜走近，才看清那人端坐着，手持一根钓竿，盯着水面。
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些吃的与一壶酒。
“钓了几条了？”孟清颜忍不住凑近去看地方放着的竹篓，小声问。
“你不用这么小声说话，反正也没有鱼上钩。”钓者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孟清颜一愣，一张白皙的年轻男人的脸落在眼底，他的头上插着支碧色的竹簪，衣衫简单朴素，没有任何花纹样式，一双眼如清晨的湖水般，清澈又略带些凉意，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好似不是这凡尘的食物养出来的，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你就是三弟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男子见孟清颜没说话，又转脸去看他的鱼竿。
孟清颜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我是误入这里，打扰你了，你知道我？”
男子笑道：“府中都传遍了，说三弟带回来了个叫紫烟的姑娘，这府中许久没有陌生的面孔了，敢这样四处走动，随意找男子搭话的女子必然也不是府中侍女。”
孟清颜略略一思索，反应过来，“原来你是二公子。”
之前花影说过二公子喜清静，也在侯府中，他称呼郁瑾三弟，想是没错了。
“我叫郁苍，字由之，你可以叫我由之。”
孟清颜疑道：“郁晖，郁瑾，郁苍，你的名字似乎与他们不同。”
郁晖是郁瑾的大哥，字照之，有阳光普照，光明灿烂之寓，郁瑾则更是不用说，怀瑾握瑜，父母的期许一目了然，唯独郁苍，似乎少了点什么。
郁苍收起鱼竿，笑道：“我的名字是母亲所取，她只希望我能过得自由自在，能在浩瀚苍穹之下，看满山苍翠。”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飘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孟清颜看着他的眼中充满的愁绪，脱口而出道：“这还不简单吗？”
郁苍转过头，脸上浮出一丝讶异，“喔？如何简单？”
孟清颜道：“我游历江湖时，曾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连绵起伏数千里的青山，有一望无垠的天空，彩云流动，天空之下是蜿蜒的河流，永不停歇，春日时，春风一吹，四野遍铺绿意，冬日山巅覆着白雪，是我见过最壮阔的景色。”
“是吗？有那样的地方？”
“我可以把地图画给你，有朝一日你去了，就会发现我说的绝不夸张，只不过那里人烟稀少，居住的话倒是有些不便，我曾与羊群同宿了一夜，那可算不上美好的回忆。”孟清颜说着似乎又想起一些难堪的经历，皱了皱眉。
郁苍眸中似乎也亮起一些向往，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孟清颜一本正经道：“虽然远是远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去的地方。”
“姑娘说得是。”郁苍道：“难得有个说得上话的人，要一同喝一杯吗？”
孟清颜在桌前坐下，爽快道：“好呀！正合我意。”
行走江湖，为了时时保持清醒，她都好久没找人饮酒了。
看着蜡烛一点点短下去，烛光一寸寸黯淡，两人就地躺在这满地狼藉与废墟中，孟清颜肿着双眼哈欠连连，郁瑾则是感觉心绪前所未有的平静。
天明时，来紫竹苑伺候梳洗的侍女见到眼前的场景时，吓了一跳。
房门半敞，满地衣衫凌乱，床榻地陷，桌椅翻倒，她们那个往日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高贵品性的侯爷和昨天才来的乡野丫头衣衫不整地横躺在一个被褥里，睡得正沉。
侍女们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开口叫醒两人，最后默默退到了院子里。
“你们不进去伺候侯爷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天边的云层多了一条金边时，莲姬带着侍女风风火火走进了紫竹苑。
侍女们低着头面露难色。
“雪影，你去，大家都等着侯爷用早膳呢。”莲姬吩咐了近旁身穿湖绿的贴身侍女。
雪影应是，快步过去，只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向莲姬。
莲姬皱了皱秀眉，提裙上了台阶，扒开了雪影。
“侯......”见着屋中场景，莲姬脸色不佳，正欲进去叫醒郁瑾。
“嘘，小声些，把换洗的衣物拿来给我。”郁瑾突然掀开被子，起身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打断了莲姬的话。
莲姬只得强行压下恼意，朝雪影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气冲冲走到了凉亭中。
“衣服给我，这里不用你伺候。”郁瑾接过雪影递来的衣物，吩咐道。
雪影也不敢再多看多说，点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们走，你们几个留下来伺候。”莲姬看了一眼屋子，想发火却又不敢，声音不大不小，叫走了雪影。
只剩下其余的侍女各自面面相觑，掩袖暗笑。
谁能想到，在侯府中最受宠的夫人竟然败给了一个粗笨平庸的野丫头呢。
况且莲姬平日里对下人们态度刻薄，行事嚣张跋扈，得亏是遇上蓝家千金这样知书达礼心胸豁达的正室，不然还不知道府中每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呢。
不多时，郁瑾换了衣衫走出门。
迎着熹微晨光，他还是那个华贵不凡的侯爷姿态。
“你们几个留下来，待紫烟姑娘醒了，她需要什么，你们只管拿给她。”郁瑾吩咐道：“对了，一会儿请乐先生来府中。”
说罢揉了揉自己的腰，潇洒悠闲地离开了紫竹苑。
昨夜孟清颜踢他的那一脚，力道还真是足。
“原来侯爷竟然这样狂野~”几个侍女等在院中左右无事，开始窃窃私语。
“难怪遣散了紫竹苑伺候的人，想必是怕动静太大......”
“床都塌了，这还是第一次吧......”
“难怪侯爷都不去蓝夫人的院子......”
“蓝夫人那般温和有礼的人，怎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
孟清颜醒来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嘀嘀咕咕。
她从半塌的床上爬起来，才伸了个懒腰，就感觉到自己又饿了。
明明昨晚吃的不少，可能是半夜打了几个贼人，耗费了不少体力。
太阳温热的光从屋顶的窟窿照了进来，带着些燥热，看来今天这屋子不收拾是没法住了。
她推开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几个侍女立马止住了说笑，像木桩一样笔直地立在眼前。
“大家，早啊！”孟清颜看着几个面容陌生的女子，笑呵呵地朝她们打招呼。
“紫烟姑娘早。”几人齐声恭敬道。
这样恭敬的语气，她实在是不习惯，于是又探头道：“今天早上，咱们吃什么？”
侍女们看着蓬头垢面的孟清颜，相视一笑，答道：“姑娘先梳洗吧。”
孟清颜低头看了看带了些脏迹的衣衫，嘿嘿一笑，退回了房间。
早膳过后，蓝潇带着一批工匠来了紫竹苑，给孟清颜另安置了一处院子，除了院中的石榴树变做了桂花树，别的倒是无甚大区别。
本来毁坏了人家一处院子，孟清颜还有些过意不去，想留在紫竹苑尽些微薄之力，但在蓝潇面前，她却毫无反抗的机会。
说来也奇怪，蓝潇明明看着温婉柔和，既不会武功也不会盛气凌人，但却意外地坚持与执着，孟清颜也只得妥协。
待新的住处安置妥当，无人在旁，孟清颜开始四处溜达。
这处院子叫闲云居，四周假山林立，廊桥相连，一汪荷花池平铺几里，池中荷叶还有些许绿意，清风拂过水面，淡淡的荷香扑面而来，清澈的水下，一尾尾鱼儿在晃动的水草中穿梭游动，鱼尾曳过水面散出一圈圈涟漪，自在极了。
穿过池上的九曲桥，越走越安静，府中的人声似乎也渐渐远了，尽头一道拱门掩映在垂柳之下，幽静凉爽。
孟清颜好奇地往前走，拂过柳条，跨过拱门，视线所及处是另一片荷花池，再远些，池中央有座高台水榭，四周树影摇曳，只能隐约见着水榭里似乎有个人影，不细看，竹青色的衣衫似乎要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原来是在钓鱼。”孟清颜走近，才看清那人端坐着，手持一根钓竿，盯着水面。
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些吃的与一壶酒。
“钓了几条了？”孟清颜忍不住凑近去看地方放着的竹篓，小声问。
“你不用这么小声说话，反正也没有鱼上钩。”钓者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孟清颜一愣，一张白皙的年轻男人的脸落在眼底，他的头上插着支碧色的竹簪，衣衫简单朴素，没有任何花纹样式，一双眼如清晨的湖水般，清澈又略带些凉意，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好似不是这凡尘的食物养出来的，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你就是三弟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男子见孟清颜没说话，又转脸去看他的鱼竿。
孟清颜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我是误入这里，打扰你了，你知道我？”
男子笑道：“府中都传遍了，说三弟带回来了个叫紫烟的姑娘，这府中许久没有陌生的面孔了，敢这样四处走动，随意找男子搭话的女子必然也不是府中侍女。”
孟清颜略略一思索，反应过来，“原来你是二公子。”
之前花影说过二公子喜清静，也在侯府中，他称呼郁瑾三弟，想是没错了。
“我叫郁苍，字由之，你可以叫我由之。”
孟清颜疑道：“郁晖，郁瑾，郁苍，你的名字似乎与他们不同。”
郁晖是郁瑾的大哥，字照之，有阳光普照，光明灿烂之寓，郁瑾则更是不用说，怀瑾握瑜，父母的期许一目了然，唯独郁苍，似乎少了点什么。
郁苍收起鱼竿，笑道：“我的名字是母亲所取，她只希望我能过得自由自在，能在浩瀚苍穹之下，看满山苍翠。”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飘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孟清颜看着他的眼中充满的愁绪，脱口而出道：“这还不简单吗？”
郁苍转过头，脸上浮出一丝讶异，“喔？如何简单？”
孟清颜道：“我游历江湖时，曾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连绵起伏数千里的青山，有一望无垠的天空，彩云流动，天空之下是蜿蜒的河流，永不停歇，春日时，春风一吹，四野遍铺绿意，冬日山巅覆着白雪，是我见过最壮阔的景色。”
“是吗？有那样的地方？”
“我可以把地图画给你，有朝一日你去了，就会发现我说的绝不夸张，只不过那里人烟稀少，居住的话倒是有些不便，我曾与羊群同宿了一夜，那可算不上美好的回忆。”孟清颜说着似乎又想起一些难堪的经历，皱了皱眉。
郁苍眸中似乎也亮起一些向往，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孟清颜一本正经道：“虽然远是远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去的地方。”
“姑娘说得是。”郁苍道：“难得有个说得上话的人，要一同喝一杯吗？”
孟清颜在桌前坐下，爽快道：“好呀！正合我意。”
行走江湖，为了时时保持清醒，她都好久没找人饮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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