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3）

    “梦漪，他并非良配，并不值得你这般对待。”

    银涟精神一阵恍惚，似乎看见了千年前的自己。

    与银涟有着相似面容的梦漪只是轻笑，“那有什么值不值得？只要是他，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救我一命，引我踏入仙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我的师父。”

    银涟闭了闭眼，一阵无力，“哪怕他只是为了利用你，获得你的神骨？甚至在获得神骨前压榨完你所有的利益？”

    “我愿意，我不后悔。”梦漪依旧是轻笑，温柔道：“银涟，你没有爱过人，你不懂，等等到你红线的另一端，你也会明白这种感觉，它是毒是瘾亦是药。”

    “那我宁愿永远也不懂。”银涟眉目清冷，对“爱”这一词有了厌恶、畏惧、逃避。

    梦漪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次要委屈你了，我湮灭后，你……”

    “你便下去看看这世间红尘，体味众生百态吧。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不用你说。”银涟嗤笑一声，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宫殿，竹色的衣袍翩跹，晃晃悠悠似一抹青烟。

    爱可真是一位毒药啊。

    梦漪看着银涟远去的背影，无奈一笑。

    “这下那帝君的小儿子可有得追了……”

    以银涟这么抵触来看，唔，作为好姐姐，还是要帮助一点那小子。

    ——

    银涟一见惊掠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惊掠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看见银涟并不是那么愉快的脸色，还是会疑惑，会伤心。

    父亲说，“烈女怕郎缠”，可他和银涟纠纠缠缠了几千年，甚至追到了小世界里面，就是一颗石头一捂化了吧。

    痛定思痛之下，他决定……继续缠。

    其实这不怪惊掠，银涟很清楚，梦漪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里阴影，让她迈不过去心中那道坎，对“爱”的释义产生逃避恐惧扭曲。

    她一方面对于着惊掠的靠近拒绝又默许，一方面将自己的心门重重封锁，形成最坚不可摧的囚牢，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贱。

    还有，她讨厌恋爱脑。

    梦漪和殷寻的事情就是前例，哪怕后来因为梦漪的逝去，殷寻产生了后悔心魔，但迟来的情深比草贱，迟来的悔过如粪坑。

    无论殷寻现在多么后悔多么深情，都逝者已矣。

    “惊掠，你怎么在小世界找到我的。”

    惊掠看着思过崖上衣裙飘渺，好似下一乘风欲起的银涟，心里没来由地惶恐，害怕银涟就此离去。

    惊掠小心翼翼抓住银涟裙袂，就像抓住她的手一样满足和高兴。

    “梦漪在你体内留下了精神烙印，我跟着它的气息找到的。”惊掠老老实实回答道。

    银涟叹了口气，转身面对惊掠，神色严肃。

    “惊掠，喜欢我这件事并没有意义，我不会给任何人答复，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或者。”银涟扯了扯嘴角，嘴里吐出犀利直白的话语，“用小世界的话说……”

    还未说完，惊掠绵软的唇堵住了银涟接下来的话语，这是惊掠做过最大胆的举动，虽然在心中构想了无数次，惊掠却仍然很激动欣喜。

    他知道，银涟心中有一座囚牢，他却没有钥匙……

    但他愿意一点点软化。

    “不，不要结果。”他弯起唇角，眸光柔静，“我只是希望，在你身边，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更远的未来。”

    “我不是殷寻，你也不是梦漪。”

    银涟看着面前清隽温柔的少年，缓缓勾起唇角，轻轻踮脚，在少年额间落下绵软一吻。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道。

    惊掠鸦睫微垂，抱紧了银涟。

    喜欢就是一切的意义。

    此刻，一晌贪欢。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