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衣飞剑骆慕白
“骆慕白？这名字挺熟悉。”
少年口中衔着草根，倚靠在大石上，眼前是白云绵绵，耳畔是松涛阵阵。
少年身旁立着一位妙龄少女。淡粉色的短裙；满头细细结成络状的青丝，柔柔地披在女孩香肩上。一嗔一喜，便能见得柔肠萦逗。单只站着，呆呆望着溪旁长柳，更觉是“柳眉锁翠雾，檀口点丹砂”。这会儿听得少年的自言自语，娇嗔道：“你还不认识他？人家可厉害了，这届新人大典榜首、文武双全、才貌俱佳。比起你这‘叶大散人’来简直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少年名叫叶枫，是剑阁第二十三代弟子。平日无事可做、无事愿做，文亦平平、武亦平平，素爱插科打诨，获一雅号“叶大闲人”；又极爱鲜花美人，自言“世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间”，便又得一诨名“多情公子”；整日夸说自己“通古今，究天人，明事理，参聚散”，明明是三百年一出的千秋圣人，至情至性、至真至纯，不过生性淡泊懒散，不喜争名夺利罢了。其青梅竹马陆栖蝶便“去其繁、删其枝”，给他起了个“叶大散人”的闲名。
少年听了微恼，脸上便显出坏笑来。趁栖蝶不注意，便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口中却道：“你这妮子，偏要说破。”不等栖蝶反应过来，又径自躺回原处，任她陆栖蝶怎样薄怒，怎样轻怨，就是不理，大有“我今欲眠卿且去”之态。
栖蝶恨恨道：“从小到大你便只会玩我的头发，一日大似一日的，好说歹说偏就不改。你别装睡，我今天是真生气了！从今往后我可不理你了，你也别指望我会像小时候一样，枫哥哥长枫哥哥短地叫个不停了！”言罢轻哼一声，转身欲走。
哪知叶枫早已扭过头来，眯着眼欣赏着佳人微怒。其娇俏动人、轻浮可爱，非言可表也。趁着栖蝶转身时，便翻身起来，口中唤着“栖蝶”，心里早被勾起邪火。陆栖蝶应声转头，叶枫便急不可耐一口吻了上去。
陆栖蝶仍自茫然。佳人面颊渐渐酡红，似有醉态，叶枫眯眼看见，便放开红唇，一面轻笑道：“真是个傻狍子。”一面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栖蝶警醒，轻呼一声，转身跑开，羞道：“叶枫！我今后绝不想再见到你！”急匆匆向她的宅院跑去。
叶枫抹了一下嘴唇，整理了一下衣带，施施然站了起来，向相反的小径走去。一面走，一面暗笑道：“我们不是住在一个院子吗？真是个傻子。”
剑阁建成之时有大神通者将其最西边一片区域划成“春夏秋冬”四景区，以神通维持固化季节时令，意在让弟子们观景格物悟道。然而一代代下来，这四片景区竟变成了年轻道侣游山玩水的地方，一年年也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在此花前月下、伤春悲秋，全然忘了老祖宗的本意。
少年独自在“由春通秋”的小径上走着。剑阁的秋天，霜叶覆陇，小径上应景的便是红叶。少年记得师父曾告诉他，古有佳人题诗红叶，因此成就一段姻缘。这红叶也就又叫做相思叶。叶枫名字里也有个“枫”字，平日里若惹栖蝶恼了，他便爱在这条小径上漫步。叶枫就如这相思叶般多情，但他并不因此薄情；相反，他更痴情。
“情最难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
师父如是说。但少年说，你说的那是一般人，我可不会。想到这里，叶枫停下了脚步。相思叶落身前，头顶飞过一只孤雁。少年喃喃道：“白衣飞剑骆慕白……”
翠竹林，是剑阁风景绝佳的修行之所。有记为证：
若入竹林，即见小道。翠杆直，绿风迟。曛日见影，醉烟迷途。雨洗筠筠，摇落嫩竹光；风疏微微，跌破淡竹香。环珮琅琅，美人带酒；貂蝉摇摇，粉郎吟诗。入则见新叶帘幕，枝枝低垂；出则闻老竹绿绮，漾漾深情。携壶觞，带玉局。山翠扑帘，卷不起青葱一片；竹阴流径，扫不开静影几层。良朋三四人，益友四五人，相伴而往，兴至访竹，兴散还家。陶陶然，欣欣然，杳不知何乐可及斯欤！
竹林间有一片空地，空地偏西处是一间茅屋。茅屋前，是一名白衣少年，那便是骆慕白了。骆慕白年未弱冠，淮阴人氏。入剑阁不过两年，修为便到了筑基境。正如栖蝶所言，他文武双全，才貌俱佳，正是剑阁第二十四代弟子里所有女弟子的梦中情人。
此时他正在练剑。白衣飞剑，人白衣剑飞仙，一手剑法精妙无比。他正使着“神雷紫霄剑法”的第二式，剑风卷处竹叶簌簌落下，端是不负了剑法之名。
忽然，只听得茅屋中一声断喝：“飞雪霁月式！”便见骆慕白剑势一变，剑风呼啸处如暮雨清野。长剑剑尖处正似飞雪连天，剑花挽起时恰如玉莲满塘，果然是白衣飞剑！
却听得茅屋中连喝数声：“白鹿探溪！”“青鸾望镜！”“撒地红心！”“湔衣水上！”再看骆慕白，时而如老猿抱月，时而似蛟龙出涧，时而若伤春惜别，时而又迷花盼月，于无情处见得深情来，自无意处探出有意来。一柄银霜如龙，一袭白袍似云，正像那云羁苍龙、龙戏云间，一人一剑，融洽无比，那剑也兴奋地嗡鸣起来。
随着骆慕白剑招变化，自茅屋里便走出一位玄袍鹤发的老者，其身后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站在一旁啃着手指，呆呆地看着骆慕白练剑。看见骆慕白收势垂手而立，女娃娃便抢着老者的先，脆生生道：“慕白哥哥！婉儿见你的剑法又有进步呢！慕白哥哥何时能教婉儿啊！”
老者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骆慕白却不苟言笑，沉声道：“全凭师父教导，慕白才有今日。”
老者却摇了摇头，道：“慕白啊！你将本阁‘神雷紫霄剑法’短短两年内练至第二式，为师可并无出力，本就是你天赋和努力使然。可这第二式剑法恐怕短时内你是学不会了。情生剑转动情剑，关键在一‘动’字上，但慕白你分明并未动情，本身是个无情人，又怎么学得会动情剑呢？你把第一式口诀背与我听。”
骆慕白垂首道：“谨遵师父教诲。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人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老者叹道：“这便对了。‘神雷紫霄剑法’，每一式又可拆分成若干招，如你刚背的第一式，内里共四招，四招又分别有两种变化，这些你都做到了。至于第二式‘动情剑式’，则共有六招分别八种变化，接下来的每一招每一式，难度都以一念千幻的方式增加，所以仅有第一式有口诀，其他的都只有剑谱罢了。若只求练会剑式剑诀，又怎么能练完情剑呢！慕白，你要记住，‘善记者聪，善学者明’，求剑者不囿于一招一式，当令剑通心通感，不以眼阅剑，而以心阅剑。”
见骆慕白依然垂首立着，老者又道：“情之一字，其意蕴之深，非床笫之私可一概而全也。动情一式，于万物，情发若春心萌，若葇荑，若芽蘖；于人，情发则一泄万里，不能自制，深情若滔滔江水，永无宁时；于天，则有云霞明灭，倦鸟思返，暮雨缠绵。你手中之剑，心中之人，眼中之景，合而为一；情愈发萌动，若春起之苗，袅袅婷婷，自有一番娇软不胜举之态时，方能发挥出此式最高威力。”言罢，便牵着婉儿的小手转身没入竹影中。
忽然，骆慕白动了，他抖动长剑，三尺青锋便散作繁星万点，正是神雷紫霄剑法第一式，情生剑式幽恨变中的四个剑招。
叶落无风，长剑舞动，一派清秋气象。骆慕白使此招时，不再双足根立于地，而是随手中剑的动作游动起来，本来平平淡淡地一通乱舞，竟被他使出了灵气。一时间，风过处，乱竹拂动；离空地最近的竹叶，竟随剑尖所指，转眼间由青翠变为枯黄。一招之力，竟至于斯！
只见骆慕白脚下如连轴转动，接连使出了“阴云不雨”、“苍天亦老”、“风月如梦”三招，空地之内，愁云惨淡，枯叶簌簌作响，便觉骆慕白一身修为境界全化一湾逝湘，湘之所至，薄雾暝暝，于虎狼悲啸之中显出情生而未发之态，伤心而摧折之形。
但听空地内步履声慢，剑鸣声突然变得凝涩。骆慕白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竟是松手弃剑，面色灰败，喃喃道：“怎么会，还是少了点什么……”连带着眼神也呆滞起来。
竹林中，老者正侧耳听着。他发觉骆慕白一念枯叶，正要称赞，此时却听得剑风忽断，过了一会儿，“哐当”一声，老者心下明白，不再驻足，长叹一声，狠下心来牵着婉儿离开，任凭婉儿小丫头再怎么想回身跑去寻她的慕白哥哥，就是不许！
少年口中衔着草根，倚靠在大石上，眼前是白云绵绵，耳畔是松涛阵阵。
少年身旁立着一位妙龄少女。淡粉色的短裙；满头细细结成络状的青丝，柔柔地披在女孩香肩上。一嗔一喜，便能见得柔肠萦逗。单只站着，呆呆望着溪旁长柳，更觉是“柳眉锁翠雾，檀口点丹砂”。这会儿听得少年的自言自语，娇嗔道：“你还不认识他？人家可厉害了，这届新人大典榜首、文武双全、才貌俱佳。比起你这‘叶大散人’来简直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少年名叫叶枫，是剑阁第二十三代弟子。平日无事可做、无事愿做，文亦平平、武亦平平，素爱插科打诨，获一雅号“叶大闲人”；又极爱鲜花美人，自言“世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间”，便又得一诨名“多情公子”；整日夸说自己“通古今，究天人，明事理，参聚散”，明明是三百年一出的千秋圣人，至情至性、至真至纯，不过生性淡泊懒散，不喜争名夺利罢了。其青梅竹马陆栖蝶便“去其繁、删其枝”，给他起了个“叶大散人”的闲名。
少年听了微恼，脸上便显出坏笑来。趁栖蝶不注意，便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口中却道：“你这妮子，偏要说破。”不等栖蝶反应过来，又径自躺回原处，任她陆栖蝶怎样薄怒，怎样轻怨，就是不理，大有“我今欲眠卿且去”之态。
栖蝶恨恨道：“从小到大你便只会玩我的头发，一日大似一日的，好说歹说偏就不改。你别装睡，我今天是真生气了！从今往后我可不理你了，你也别指望我会像小时候一样，枫哥哥长枫哥哥短地叫个不停了！”言罢轻哼一声，转身欲走。
哪知叶枫早已扭过头来，眯着眼欣赏着佳人微怒。其娇俏动人、轻浮可爱，非言可表也。趁着栖蝶转身时，便翻身起来，口中唤着“栖蝶”，心里早被勾起邪火。陆栖蝶应声转头，叶枫便急不可耐一口吻了上去。
陆栖蝶仍自茫然。佳人面颊渐渐酡红，似有醉态，叶枫眯眼看见，便放开红唇，一面轻笑道：“真是个傻狍子。”一面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栖蝶警醒，轻呼一声，转身跑开，羞道：“叶枫！我今后绝不想再见到你！”急匆匆向她的宅院跑去。
叶枫抹了一下嘴唇，整理了一下衣带，施施然站了起来，向相反的小径走去。一面走，一面暗笑道：“我们不是住在一个院子吗？真是个傻子。”
剑阁建成之时有大神通者将其最西边一片区域划成“春夏秋冬”四景区，以神通维持固化季节时令，意在让弟子们观景格物悟道。然而一代代下来，这四片景区竟变成了年轻道侣游山玩水的地方，一年年也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在此花前月下、伤春悲秋，全然忘了老祖宗的本意。
少年独自在“由春通秋”的小径上走着。剑阁的秋天，霜叶覆陇，小径上应景的便是红叶。少年记得师父曾告诉他，古有佳人题诗红叶，因此成就一段姻缘。这红叶也就又叫做相思叶。叶枫名字里也有个“枫”字，平日里若惹栖蝶恼了，他便爱在这条小径上漫步。叶枫就如这相思叶般多情，但他并不因此薄情；相反，他更痴情。
“情最难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
师父如是说。但少年说，你说的那是一般人，我可不会。想到这里，叶枫停下了脚步。相思叶落身前，头顶飞过一只孤雁。少年喃喃道：“白衣飞剑骆慕白……”
翠竹林，是剑阁风景绝佳的修行之所。有记为证：
若入竹林，即见小道。翠杆直，绿风迟。曛日见影，醉烟迷途。雨洗筠筠，摇落嫩竹光；风疏微微，跌破淡竹香。环珮琅琅，美人带酒；貂蝉摇摇，粉郎吟诗。入则见新叶帘幕，枝枝低垂；出则闻老竹绿绮，漾漾深情。携壶觞，带玉局。山翠扑帘，卷不起青葱一片；竹阴流径，扫不开静影几层。良朋三四人，益友四五人，相伴而往，兴至访竹，兴散还家。陶陶然，欣欣然，杳不知何乐可及斯欤！
竹林间有一片空地，空地偏西处是一间茅屋。茅屋前，是一名白衣少年，那便是骆慕白了。骆慕白年未弱冠，淮阴人氏。入剑阁不过两年，修为便到了筑基境。正如栖蝶所言，他文武双全，才貌俱佳，正是剑阁第二十四代弟子里所有女弟子的梦中情人。
此时他正在练剑。白衣飞剑，人白衣剑飞仙，一手剑法精妙无比。他正使着“神雷紫霄剑法”的第二式，剑风卷处竹叶簌簌落下，端是不负了剑法之名。
忽然，只听得茅屋中一声断喝：“飞雪霁月式！”便见骆慕白剑势一变，剑风呼啸处如暮雨清野。长剑剑尖处正似飞雪连天，剑花挽起时恰如玉莲满塘，果然是白衣飞剑！
却听得茅屋中连喝数声：“白鹿探溪！”“青鸾望镜！”“撒地红心！”“湔衣水上！”再看骆慕白，时而如老猿抱月，时而似蛟龙出涧，时而若伤春惜别，时而又迷花盼月，于无情处见得深情来，自无意处探出有意来。一柄银霜如龙，一袭白袍似云，正像那云羁苍龙、龙戏云间，一人一剑，融洽无比，那剑也兴奋地嗡鸣起来。
随着骆慕白剑招变化，自茅屋里便走出一位玄袍鹤发的老者，其身后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站在一旁啃着手指，呆呆地看着骆慕白练剑。看见骆慕白收势垂手而立，女娃娃便抢着老者的先，脆生生道：“慕白哥哥！婉儿见你的剑法又有进步呢！慕白哥哥何时能教婉儿啊！”
老者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骆慕白却不苟言笑，沉声道：“全凭师父教导，慕白才有今日。”
老者却摇了摇头，道：“慕白啊！你将本阁‘神雷紫霄剑法’短短两年内练至第二式，为师可并无出力，本就是你天赋和努力使然。可这第二式剑法恐怕短时内你是学不会了。情生剑转动情剑，关键在一‘动’字上，但慕白你分明并未动情，本身是个无情人，又怎么学得会动情剑呢？你把第一式口诀背与我听。”
骆慕白垂首道：“谨遵师父教诲。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人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老者叹道：“这便对了。‘神雷紫霄剑法’，每一式又可拆分成若干招，如你刚背的第一式，内里共四招，四招又分别有两种变化，这些你都做到了。至于第二式‘动情剑式’，则共有六招分别八种变化，接下来的每一招每一式，难度都以一念千幻的方式增加，所以仅有第一式有口诀，其他的都只有剑谱罢了。若只求练会剑式剑诀，又怎么能练完情剑呢！慕白，你要记住，‘善记者聪，善学者明’，求剑者不囿于一招一式，当令剑通心通感，不以眼阅剑，而以心阅剑。”
见骆慕白依然垂首立着，老者又道：“情之一字，其意蕴之深，非床笫之私可一概而全也。动情一式，于万物，情发若春心萌，若葇荑，若芽蘖；于人，情发则一泄万里，不能自制，深情若滔滔江水，永无宁时；于天，则有云霞明灭，倦鸟思返，暮雨缠绵。你手中之剑，心中之人，眼中之景，合而为一；情愈发萌动，若春起之苗，袅袅婷婷，自有一番娇软不胜举之态时，方能发挥出此式最高威力。”言罢，便牵着婉儿的小手转身没入竹影中。
忽然，骆慕白动了，他抖动长剑，三尺青锋便散作繁星万点，正是神雷紫霄剑法第一式，情生剑式幽恨变中的四个剑招。
叶落无风，长剑舞动，一派清秋气象。骆慕白使此招时，不再双足根立于地，而是随手中剑的动作游动起来，本来平平淡淡地一通乱舞，竟被他使出了灵气。一时间，风过处，乱竹拂动；离空地最近的竹叶，竟随剑尖所指，转眼间由青翠变为枯黄。一招之力，竟至于斯！
只见骆慕白脚下如连轴转动，接连使出了“阴云不雨”、“苍天亦老”、“风月如梦”三招，空地之内，愁云惨淡，枯叶簌簌作响，便觉骆慕白一身修为境界全化一湾逝湘，湘之所至，薄雾暝暝，于虎狼悲啸之中显出情生而未发之态，伤心而摧折之形。
但听空地内步履声慢，剑鸣声突然变得凝涩。骆慕白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竟是松手弃剑，面色灰败，喃喃道：“怎么会，还是少了点什么……”连带着眼神也呆滞起来。
竹林中，老者正侧耳听着。他发觉骆慕白一念枯叶，正要称赞，此时却听得剑风忽断，过了一会儿，“哐当”一声，老者心下明白，不再驻足，长叹一声，狠下心来牵着婉儿离开，任凭婉儿小丫头再怎么想回身跑去寻她的慕白哥哥，就是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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