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忠仆亦难得
段温玉缓了缓劲，还是自己走了，单薄瘦弱的身子，在昏黄的余晖下，分外令人心酸，只是，无人为她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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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琳苑
段温玉脸色很是不好，她刚刚被段青云一脚踹在心口上，只觉呼吸困难，可要去万佛寺，必须做些准备才是。
但她瞧着院里的婢子们，一个个懒散无比，就觉着发晕：打她出了昨天之事，要去万佛寺长住之后，原本便不勤快的奴仆便更加懒怠了，她身边本就只一个孟嬷嬷得用，偏生昨儿被贺氏以教导不力的缘故打了板子，如今得好生休养才行。
段温玉有种挫败感，身边的大丫鬟画梅，画菊均是不忠于自己，昨天的事情，若说她们没有“出力”，她是决计不相信的：毕竟她们掌握着自己的日常起居，要动手脚是十分容易的。
无法，只有先试探一下了。
思及此处，段温玉清了清嗓子：“大家都过来罢。”很清甜软糯的嗓音，本应是像旁的闺秀那般撒着娇的，如今却是如大人一般的冷静沉稳……
纵然知道三姑娘失了势，大家都不再想跟从这位主子，可她们还算记得，她还是主子，不会有人敢刻意冒犯她。
她的话，多少还是要听一些的。
众人都站在了段温玉面前，以画梅、画菊为首，只是站得歪七歪八的，懒散得很，不成体统。
段温玉眉头微蹙，扫视了一圈，只有一个丫鬟低眉顺眼的站着，穿着四等粗使丫鬟的服饰，段温玉便朝她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受惊似的抬了头，又赶忙垂首，恭敬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婢子名叫阿竹。”
段温玉点头，“竹可有君子之风，倒是个好名字。”
她思索了一会儿，“但有些搭不上你往后的身份，今儿起，你便改名画竹罢，你可满意？”
众人皆是一惊，这难道是要提阿竹上去么！画梅画菊更是诧异，画字开头的都是一等丫鬟，姑娘要做什么？
阿竹……不，是画竹虽然亦觉得奇怪，却还是跪了下来：“婢子是姑娘的丫鬟，姑娘赐名是婢子的荣幸，画竹多谢姑娘。”段温玉很满意画竹的表现—懂得分寸便是第一条了。
画梅画菊是忍不住气的，画菊当先便跳了出来，大声道：“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要破除例制么？”
依照大夏法例，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嫡妻最多有两个一等丫鬟，段青云为正一品左相，则段温玉的配置便是一个管事嬷嬷，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两个粗使嬷嬷，以及六个粗使丫鬟。
段温玉瞧向画菊：“哦？是么？我可没说过，要三个大丫鬟。”这画菊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画菊被她盯得心下紧张：“那三姑娘的意思是？”
“贬你下去，让画竹代替你便是。”段温玉露出天真的笑颜。
画菊惊叫道：“这怎么可以！”
段温玉又笑起来，眨了眼，分外温婉可爱：“自然是吓你的。”画菊松了口气，果然是个孩子。
段温玉又说了句：“待嬷嬷好了，先让嬷嬷教导她罢，往后，可就不一样了。”
画菊脸色重新变得煞白，和画梅对视了一眼：姑娘知道了么？画菊讷讷地道：“三姑娘是嫌婢子们做的不好么？”
段温玉看着她，冷冷地：“只凭你这一声‘三姑娘’我就该重用你么？你这样不忠心的奴才，我恐怕是用不起。”
说罢，她便唤了画竹：“你跟我来一趟罢。”
“是。”
画竹跟在段温玉后头，进了里屋。段温玉不带任何笑意地瞧着画竹：“你可知我为何要提你上来？”
画竹跪在地上：“婢子不知，请姑娘示下。”
“因为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好生跟着孟嬷嬷学。”她停了一下，“你愿意跟我去万佛寺么？我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你。”
明明决定权在姑娘手里，自己不过是个丫鬟，姑娘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眼色，活得小心翼翼的……
画竹心生怜悯，坚定地回答道：“画竹是小姐的婢子，本该跟从姑娘，何况若不是先夫人，画竹便已是死在外头了。”
“阿娘救过你？”
“是，婢子是从前江南饥荒时逃难到京城的，本以为会饿死，不想夫人将我带回了段府。”一饭之恩，她尚且记得要衷心回报，而她对画菊画梅那样好……
轻轻摇摇头，她笑了笑：“如此你便去罢，以后的事多着呢。”画竹恭敬地告退了。
段温玉去看了孟嬷嬷。
孟嬷嬷躺在床上，老泪纵横：“是嬷嬷没用，护不住姑娘……”
段温玉噙着泪：“怪不得您，是我太大意，反倒累着嬷嬷受苦了。明日离开，又需颠簸，嬷嬷还带着伤……”
孟嬷嬷红着眼安慰道：“嬷嬷没有大碍的，姑娘莫要自责。”
主仆俩说了好一会子话，段温玉叫人收拾了行李，只待第二天一早离开。
段温玉闭眼：既是你们逼的我，往后便不要怪我。
去万佛寺…你们可千万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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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琳苑
段温玉脸色很是不好，她刚刚被段青云一脚踹在心口上，只觉呼吸困难，可要去万佛寺，必须做些准备才是。
但她瞧着院里的婢子们，一个个懒散无比，就觉着发晕：打她出了昨天之事，要去万佛寺长住之后，原本便不勤快的奴仆便更加懒怠了，她身边本就只一个孟嬷嬷得用，偏生昨儿被贺氏以教导不力的缘故打了板子，如今得好生休养才行。
段温玉有种挫败感，身边的大丫鬟画梅，画菊均是不忠于自己，昨天的事情，若说她们没有“出力”，她是决计不相信的：毕竟她们掌握着自己的日常起居，要动手脚是十分容易的。
无法，只有先试探一下了。
思及此处，段温玉清了清嗓子：“大家都过来罢。”很清甜软糯的嗓音，本应是像旁的闺秀那般撒着娇的，如今却是如大人一般的冷静沉稳……
纵然知道三姑娘失了势，大家都不再想跟从这位主子，可她们还算记得，她还是主子，不会有人敢刻意冒犯她。
她的话，多少还是要听一些的。
众人都站在了段温玉面前，以画梅、画菊为首，只是站得歪七歪八的，懒散得很，不成体统。
段温玉眉头微蹙，扫视了一圈，只有一个丫鬟低眉顺眼的站着，穿着四等粗使丫鬟的服饰，段温玉便朝她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受惊似的抬了头，又赶忙垂首，恭敬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婢子名叫阿竹。”
段温玉点头，“竹可有君子之风，倒是个好名字。”
她思索了一会儿，“但有些搭不上你往后的身份，今儿起，你便改名画竹罢，你可满意？”
众人皆是一惊，这难道是要提阿竹上去么！画梅画菊更是诧异，画字开头的都是一等丫鬟，姑娘要做什么？
阿竹……不，是画竹虽然亦觉得奇怪，却还是跪了下来：“婢子是姑娘的丫鬟，姑娘赐名是婢子的荣幸，画竹多谢姑娘。”段温玉很满意画竹的表现—懂得分寸便是第一条了。
画梅画菊是忍不住气的，画菊当先便跳了出来，大声道：“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要破除例制么？”
依照大夏法例，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嫡妻最多有两个一等丫鬟，段青云为正一品左相，则段温玉的配置便是一个管事嬷嬷，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两个粗使嬷嬷，以及六个粗使丫鬟。
段温玉瞧向画菊：“哦？是么？我可没说过，要三个大丫鬟。”这画菊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画菊被她盯得心下紧张：“那三姑娘的意思是？”
“贬你下去，让画竹代替你便是。”段温玉露出天真的笑颜。
画菊惊叫道：“这怎么可以！”
段温玉又笑起来，眨了眼，分外温婉可爱：“自然是吓你的。”画菊松了口气，果然是个孩子。
段温玉又说了句：“待嬷嬷好了，先让嬷嬷教导她罢，往后，可就不一样了。”
画菊脸色重新变得煞白，和画梅对视了一眼：姑娘知道了么？画菊讷讷地道：“三姑娘是嫌婢子们做的不好么？”
段温玉看着她，冷冷地：“只凭你这一声‘三姑娘’我就该重用你么？你这样不忠心的奴才，我恐怕是用不起。”
说罢，她便唤了画竹：“你跟我来一趟罢。”
“是。”
画竹跟在段温玉后头，进了里屋。段温玉不带任何笑意地瞧着画竹：“你可知我为何要提你上来？”
画竹跪在地上：“婢子不知，请姑娘示下。”
“因为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好生跟着孟嬷嬷学。”她停了一下，“你愿意跟我去万佛寺么？我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你。”
明明决定权在姑娘手里，自己不过是个丫鬟，姑娘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眼色，活得小心翼翼的……
画竹心生怜悯，坚定地回答道：“画竹是小姐的婢子，本该跟从姑娘，何况若不是先夫人，画竹便已是死在外头了。”
“阿娘救过你？”
“是，婢子是从前江南饥荒时逃难到京城的，本以为会饿死，不想夫人将我带回了段府。”一饭之恩，她尚且记得要衷心回报，而她对画菊画梅那样好……
轻轻摇摇头，她笑了笑：“如此你便去罢，以后的事多着呢。”画竹恭敬地告退了。
段温玉去看了孟嬷嬷。
孟嬷嬷躺在床上，老泪纵横：“是嬷嬷没用，护不住姑娘……”
段温玉噙着泪：“怪不得您，是我太大意，反倒累着嬷嬷受苦了。明日离开，又需颠簸，嬷嬷还带着伤……”
孟嬷嬷红着眼安慰道：“嬷嬷没有大碍的，姑娘莫要自责。”
主仆俩说了好一会子话，段温玉叫人收拾了行李，只待第二天一早离开。
段温玉闭眼：既是你们逼的我，往后便不要怪我。
去万佛寺…你们可千万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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