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折：歇了傅家的心思
按国礼，段温玉该是上座的，不钟氏并未等她，先一步入了正厅。
她率先坐了上座，一脸亲热地对着段温玉半开玩笑：“既是在家中，老身便斗胆做主，按家礼随和罢?”
段温玉的眸子闪了闪，算是明白了这钟氏的意思，神色自若地坐了钟氏的下首：“钟老夫人是长辈，是临清德高望重的长者，理应坐在上首。”
她愿意坐在她下首，不过是因为她比她早生了几十年罢了，而不是因为家礼——她几时同她是一家人了?
钟氏听了这话，该觉得尴尬才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好意思，而是颔首而笑。
段温玉也不指望这老人精会心甘情愿在她一个小辈跟前服软，不过刺一刺她罢了，转一转眼便捧了手边的杯子喝茶。
自家祖母是个什么个性，傅雪茹还是知道的，怕段温玉会不高兴，因此赶忙笑道：“这花蜜茶娘娘可还喜欢?”
段温玉才抿一口呢，便觉出这茶不仅清香，还甜丝丝的，与往日喝的任何一种茶都不一样：“我说为什么喝着这样特别呢，原是花蜜茶，倒是很新鲜。”
“娘娘不嫌意便好，我们还怕娘娘喝不惯这样的粗茶呢。”傅雪茹笑容清浅，端庄秀雅。
“那自然不会，我尝着不错。”段温玉说着，又啜了一口。
钟氏见她这样喜欢，也插嘴解释道：“娘娘不知道，这花蜜茶还是我们家茹姐儿自个儿做的，旁人想尝，倒是尝不着呢。”
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对她这孙女的满意。
段温玉不由睁大眼看了傅雪茹，笑道：“这我倒是没想到，七姑娘可真是心灵手巧之人，不知往后哪家有福娶了去呢。”
傅雪茹微微低了头，像是有着作为一个小娘子该有的害羞，声音却并没有什么起伏：“娘娘说笑了。”
“不知定了哪家呢？”段温玉佯作不知情的样子，“热心”问道。
段温玉是刻意把话题引到这事上来的，傅家打的主意，趁早歇了罢，反正是白想。
论到这种事，未婚的小娘子们都该回避了，因此傅雪茹带头寻了个由头，领着傅家其他的小娘子走了。
“回娘娘的话，倒是还不曾定下哪家呢。”钟氏谨慎道。
“哦?若是本宫没记错，七姑娘已经及笄，该许了人家才是?”傅雪茹一走，段温玉便不是那么肯给面子了。
“老身和茹姐儿她娘还舍不得她嫁出去呢，是以也没相看。”钟氏一门心思把傅雪茹当齐王侧妃培养，怎么会考虑别的人家?
“这可不行，”段温玉一本正经地摇头，“夫人老夫人舍不得女孩儿，难不成便要误了她么？旁人家的小娘子哪有这样的。”
段温玉在心里对自己的行径表示好笑，苦于面上不能显露出来。
“娘娘教训的是，是我们做长辈的思虑不周了。”钟氏仍然笑着，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可怜了黄氏，也要被连带着训了这么几句。
“唉，说来本宫亦是愧疚，若不是才来临清不久，不清楚各家的状况，定是要做做媒牵牵线的。”段温玉很是惋惜地说道，“殿下想来也会支持本宫的。”
听到段温玉提及宋安岭，钟氏的神色有些变化，道：“往后娘娘也可以替旁人家的小娘子做媒的，只要娘娘不嫌累。”
“本宫倒是最喜欢七姑娘呢，这次过完年再回临清，若是老夫人还没主意，本宫可要插手，给七姑娘寻一桩好姻缘了。”段温玉像是在说玩笑话，又像是认真的。
至少钟氏往多了想了，段温玉是故意来敲打傅家的罢?
她还是不能甘心，早知道齐王殿下有一天要就藩的，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身边也清净，傅家便早动了心思，好容易培养一个傅雪茹出来，不想京里杀出个段温玉，齐王正妃的位子没了……
那便退而求其次，侧妃也是可以光耀门楣的，总还要争一争，钟氏便故意避重就轻：“娘娘既然喜欢雪茹，不如带了雪茹去京里开开眼?那孩子早念叨着想去呢。”
跟在她身边，难免要在齐王殿下跟前露露脸……
段温玉的神色不免冷了几分，钟氏打这样的主意，一点体面都不顾了，真当她这个齐王妃是摆设么？
给她的夫君塞人，还想着借她的手，是要恶心死她么?
当下她便发怒了，厉声道：“傅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傅家的脸面是不要了么?七姑娘的名声也不要了?本宫当真好奇，傅老夫人是怎么为人祖母的!”
钟氏忙跪了，屋里的其他人也跪了下去：“娘娘息怒，老身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瞧你就是这个意思!”段温玉顺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浑身气势都出来了：“不管是傅家全家的心思，还是傅老夫人您一人的心思，趁早消歇了才是，女孩儿家也不是你们谋利的工具……”
“你们都该觉着羞耻。”段温玉冷然地丢下这样一句话，拂袖走了，留下一地人低头跪在地上。
黄氏最先反应过来，起了身，去送段温玉出府。
“多谢娘娘说这样一番话。”黄氏对她福了福，温声道，听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
段温玉听她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本宫语气太冲，搅了大家心情了，还请夫人代本宫向老夫人赔个不是罢。”
“嗳，”黄氏叹了口气，“娘娘也不用自责，老夫人是……太想着傅家好了。”
尔后她又赶紧道：“不过茹姐儿是没这个心思的，这一点娘娘可以放心。”
段温玉点点头：“七姑娘是个好的，夫人着实有福气。”
黄氏笑笑，目送着段温玉上了马车，不知想了些什么。
今日在傅家发生的事，傅家为了面子，自然不能传出去的，两边的名声都保全了，傅雪茹也算是称了心。
她今日那样生气，也是触景生情，想起段青云从前也是打着卖女儿的主意的。
段温玉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又想明白了，摇摇头：
那些不高兴的，想它做什么呢。
她率先坐了上座，一脸亲热地对着段温玉半开玩笑：“既是在家中，老身便斗胆做主，按家礼随和罢?”
段温玉的眸子闪了闪，算是明白了这钟氏的意思，神色自若地坐了钟氏的下首：“钟老夫人是长辈，是临清德高望重的长者，理应坐在上首。”
她愿意坐在她下首，不过是因为她比她早生了几十年罢了，而不是因为家礼——她几时同她是一家人了?
钟氏听了这话，该觉得尴尬才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好意思，而是颔首而笑。
段温玉也不指望这老人精会心甘情愿在她一个小辈跟前服软，不过刺一刺她罢了，转一转眼便捧了手边的杯子喝茶。
自家祖母是个什么个性，傅雪茹还是知道的，怕段温玉会不高兴，因此赶忙笑道：“这花蜜茶娘娘可还喜欢?”
段温玉才抿一口呢，便觉出这茶不仅清香，还甜丝丝的，与往日喝的任何一种茶都不一样：“我说为什么喝着这样特别呢，原是花蜜茶，倒是很新鲜。”
“娘娘不嫌意便好，我们还怕娘娘喝不惯这样的粗茶呢。”傅雪茹笑容清浅，端庄秀雅。
“那自然不会，我尝着不错。”段温玉说着，又啜了一口。
钟氏见她这样喜欢，也插嘴解释道：“娘娘不知道，这花蜜茶还是我们家茹姐儿自个儿做的，旁人想尝，倒是尝不着呢。”
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对她这孙女的满意。
段温玉不由睁大眼看了傅雪茹，笑道：“这我倒是没想到，七姑娘可真是心灵手巧之人，不知往后哪家有福娶了去呢。”
傅雪茹微微低了头，像是有着作为一个小娘子该有的害羞，声音却并没有什么起伏：“娘娘说笑了。”
“不知定了哪家呢？”段温玉佯作不知情的样子，“热心”问道。
段温玉是刻意把话题引到这事上来的，傅家打的主意，趁早歇了罢，反正是白想。
论到这种事，未婚的小娘子们都该回避了，因此傅雪茹带头寻了个由头，领着傅家其他的小娘子走了。
“回娘娘的话，倒是还不曾定下哪家呢。”钟氏谨慎道。
“哦?若是本宫没记错，七姑娘已经及笄，该许了人家才是?”傅雪茹一走，段温玉便不是那么肯给面子了。
“老身和茹姐儿她娘还舍不得她嫁出去呢，是以也没相看。”钟氏一门心思把傅雪茹当齐王侧妃培养，怎么会考虑别的人家?
“这可不行，”段温玉一本正经地摇头，“夫人老夫人舍不得女孩儿，难不成便要误了她么？旁人家的小娘子哪有这样的。”
段温玉在心里对自己的行径表示好笑，苦于面上不能显露出来。
“娘娘教训的是，是我们做长辈的思虑不周了。”钟氏仍然笑着，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可怜了黄氏，也要被连带着训了这么几句。
“唉，说来本宫亦是愧疚，若不是才来临清不久，不清楚各家的状况，定是要做做媒牵牵线的。”段温玉很是惋惜地说道，“殿下想来也会支持本宫的。”
听到段温玉提及宋安岭，钟氏的神色有些变化，道：“往后娘娘也可以替旁人家的小娘子做媒的，只要娘娘不嫌累。”
“本宫倒是最喜欢七姑娘呢，这次过完年再回临清，若是老夫人还没主意，本宫可要插手，给七姑娘寻一桩好姻缘了。”段温玉像是在说玩笑话，又像是认真的。
至少钟氏往多了想了，段温玉是故意来敲打傅家的罢?
她还是不能甘心，早知道齐王殿下有一天要就藩的，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身边也清净，傅家便早动了心思，好容易培养一个傅雪茹出来，不想京里杀出个段温玉，齐王正妃的位子没了……
那便退而求其次，侧妃也是可以光耀门楣的，总还要争一争，钟氏便故意避重就轻：“娘娘既然喜欢雪茹，不如带了雪茹去京里开开眼?那孩子早念叨着想去呢。”
跟在她身边，难免要在齐王殿下跟前露露脸……
段温玉的神色不免冷了几分，钟氏打这样的主意，一点体面都不顾了，真当她这个齐王妃是摆设么？
给她的夫君塞人，还想着借她的手，是要恶心死她么?
当下她便发怒了，厉声道：“傅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傅家的脸面是不要了么?七姑娘的名声也不要了?本宫当真好奇，傅老夫人是怎么为人祖母的!”
钟氏忙跪了，屋里的其他人也跪了下去：“娘娘息怒，老身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瞧你就是这个意思!”段温玉顺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浑身气势都出来了：“不管是傅家全家的心思，还是傅老夫人您一人的心思，趁早消歇了才是，女孩儿家也不是你们谋利的工具……”
“你们都该觉着羞耻。”段温玉冷然地丢下这样一句话，拂袖走了，留下一地人低头跪在地上。
黄氏最先反应过来，起了身，去送段温玉出府。
“多谢娘娘说这样一番话。”黄氏对她福了福，温声道，听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
段温玉听她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本宫语气太冲，搅了大家心情了，还请夫人代本宫向老夫人赔个不是罢。”
“嗳，”黄氏叹了口气，“娘娘也不用自责，老夫人是……太想着傅家好了。”
尔后她又赶紧道：“不过茹姐儿是没这个心思的，这一点娘娘可以放心。”
段温玉点点头：“七姑娘是个好的，夫人着实有福气。”
黄氏笑笑，目送着段温玉上了马车，不知想了些什么。
今日在傅家发生的事，傅家为了面子，自然不能传出去的，两边的名声都保全了，傅雪茹也算是称了心。
她今日那样生气，也是触景生情，想起段青云从前也是打着卖女儿的主意的。
段温玉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又想明白了，摇摇头：
那些不高兴的，想它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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