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志良与白康（十）

    总结大会后白康紧接着又召开了动员大会，目的在于激励成员，提振士气，重整旗鼓，卷土再来，会议成果要为今后帮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奠定稳固的基础。白康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会上发言的，他讲话：“我们‘六人帮’成立至今，组织严密，架构稳固，领导坚定，成员团结，内部通力协作，外部战果辉煌，经过我们帮会全员的不懈努力，‘六人帮’在周边学校范围内一枝独秀，声名远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令其他竞争对手闻风丧胆，‘六人帮’已经大踏步走在时代发展的前沿！”

    白康停下来咽口水，大家都知道他要但是了。“但是！总有那么一小撮人，羡慕嫉妒恨，整天处心积虑想着算计我们，具体名字我就不提了，免得污了我的口，这伙人不敢正面挑战我们，就趁我们人员不整，装备不齐之际，在背后搞偷袭，其卑鄙无耻下三滥之程度无以复加，前所未闻！即便是如此，在我的坚强领导下，‘六人帮’在陷入那般危难境地时，仍然能够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这不得不说是一次群架史上的奇迹，虽然我们当时选择战略性撤退，但事后证明，这次成功的转移大挫敌方士气，直接导致敌方成员心态爆炸，精神崩溃，听说还差点送进精神病院。反观我方成员，毫发未损，全身而退！”

    说到这，白康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情，自豪感溢于言表：“当然，能取得后面这部分辉煌战果，重点还是要提提鄙人哈，哈哈。”白康干笑两声作为过渡，接着道出重点：“为了能更好的给大家重现当时的情景，从中得到收获，所以！我决定带大家故地重游，去我曾经奋斗过的地方看看，在那里接受一次深刻的爱帮思想教育！”白康说完特地留意其他人反应，本以为在座诸位都会流露出满怀期待的虔诚神态，但实际效果让白康失望了，除了“小光头”两眼放光外，余下的全都面无表情，白康叹一口气，心想还是“小光头”思想觉悟高。

    “小光头”是真的想去，但他既不是去观光也不是去瞻仰，他只想知道白康是怎么在上山的穷追不舍下逃脱的。

    白康带领“六人帮”来到当时他和老五被包围的巷子转角。他要从最开始表演，白康面对墙壁，迅速抬起左手一指左边，声情并貌道：“说时迟！狗良带着人从那边追过来！”他又张开右手指向右边：“那时快！狗山也已包抄到位！”白康指挥完交通又改做广播体操，只见他双手向上举起，原地起跳，口中喊着：“我飞身一跃！”没反应，白康腾空三十公分后又落回原地，“我飞！”白康再次尝试，还是保持了脚踏实地的优良作风，白康不甘心，第三次奋力一搏，“我飞飞飞！”终于他整个人挂在了房沿上，来个纵向鲤鱼打挺！上不去，白康又舍不得下来，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房沿。白康就这样在那儿挂腊肠，“小光头”看着尴尬，给老五递了个眼色，老五这才上前抓住白康两条腿，送了他一程。白康上房后回头见是老五，尴尬的笑笑，老五只是退了回去。

    白康还等着其他人上来，可地上那些人根本没有要上去的打算，白康一看这戏演成了独角戏，手下竟然如此不给面子，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不上来我还教育个屁！”“小光头”见此情景出来打圆场，这么多人上去会把房顶踩塌，我最轻，我上去吧，“小光头”说完让老五把他抬上去。

    “小光头”在后面扮演上山，假装追白康，看白康在前头“演戏”，下头的人在底下跟着上面的人跑，每隔一座房子就能从脑袋斜上方的间隔中看见白康妖娆的划过天空。没一会儿就到了白康之前一跳穿越的遗址。白康这次可没那么傻，他没急着跳，而是让大家聚拢过来，他站在房顶上郑重宣布：“当时就是在这里，狗山像条疯狗哦不就是条疯狗一直咬我到这里，我一个鹞子翻身准备落地，可能是我的意念太强烈了，你们知道意念积聚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就像小宇宙爆发那样，然后我就看到半空中出现一扇门，我刚走进去门就关上了，接着狗山也跳了下来，我在门里，狗山在门外，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介质，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但是能听到声音，这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穿越了！

    你们知道我在哪吗？”白康说到这故意卖起关子，给下面人留出崇拜他的时间，下面的人听说拍穿越戏都来了兴致，纷纷抢答：“唐朝？”白康摇摇头，“不对！”“那是宋朝？”白康急得甩手，“哎呀不对！我说你们猪脑子啊，去了古代还怎么听得见狗山的声音？”“难道是狗肚子里？啊不对，狗山肚子里？”“唉行行行，都他妈别胡说八道了！”白康打断手下，他不敢再让这些人猜了，照这么下去还指不定冒出什么难听的呢。白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就你们几个猜到明年也猜不出来，还是由我来隆重宣布答案！”白康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是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没听说过，动物世界倒是看过。”白康觉得底下的人实在无药可救，他要下去跟他们好好掰扯掰扯平行世界的事，要不然这些人还真以为是动物园里看耍猴呢。“老五！来搭把手，”白康需要老五扶他下去。白康落地后，“小光头”也从上面跳了下来，房顶上是没什么异常，“小光头”正在地面上四处查看，眼神中留意到了水泥台子。白康见他往那边看，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嘴上赶紧说：“军师不用研究了，我来给你们讲解。”“小光头”把视线移回到白康身上，明显感觉白康松了口气，“小光头”知道水泥台子肯定有问题，但他还是假装求知若渴的问：“是什么呢？”

    “就是同时间下不同的空间！是另一个世界！”白康兴奋的宣布，众手下听后纷纷啧啧称奇。有人提问：“哦？好像很厉害，那那边什么样啊，好玩吗？”白康觉得这个问题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做出了回答：“那边和这边完全不同，黑乎乎的，空气成分也不同。”说到这白康似乎觉得还不够，想了一下，凭借他多年深厚的知识储备又补充道：“还有一条河，河上有座桥，桥上有个······”老五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一直没说话，现在终于忍不住说：“嗯？这个‘那边’怎么听着耳熟，好像在哪听过。”白康经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这个‘那边’似曾相识，具体记不起来，反正自己刚才就突然想到这个画面。“小光头”强忍住笑，他看出老五是故意的。

    老五可没打算轻易放过白康，又挖苦道：“都是去到‘那边’的人了，怎么还回来了呢？”白康听这话高兴，因为他又可以向大家炫耀“边缘”的事了。虽说白康没听出老五话里的怪味儿，但一直那边那边的叫总觉得哪不对，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康还是改口回来说：“平行世界虽然很厉害，但我还是放不下兄弟们啊！所以我就回来了。”白康等着人问他是怎么回来的，偏偏这些人又不解风情，他只好自己设问：“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小光头”觉得不能继续放任白康了，再让白康自由发挥下去恐怕要演到明天。他只剩一件事需要搞清楚，水泥台子！“小光头”没理白康，径直朝目标物走去，白康刚才还满面红光准备给大家讲解“边缘”，现在他脸上改泛白光，整个人都不活泼了。“小光头”离近观察，水泥台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个普通的垃圾箱，但上面的盖板显得不伦不类，说它是盖板吧，中间破个大洞，说它不是盖板吧，它又盖在口上，“小光头”用两根手指拈起板子，隐约觉得破洞的轮廓很像人身体的某个部位，像哪儿呢？他竖起板子转动，尝试从不同角度细细端详，等轮廓刚好套上白康那红一块白一块的脸时，电光火石间，“小光头”一下有了答案，像屁股！

    再结合白康刚才表现出的种种行为以及所描述的张张画面，“小光头”不得不赞叹这剧情真是严丝合缝，每一处细节都对得上，他终于拨开了多日来萦绕在心头的迷雾，知道真相的“小光头”既感慨福祸难料，他怎么也想不到白康竟能通过如此方式绝处逢生，又觉得造化弄人，替上山不值，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被对手通过如此方式逼入疯魔，若非此番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小光头”自己恐怕也要钻牛角尖。他现在反倒非常好奇白康关于“回来”问题的解读，但他最终没有问出口，再怎么说白康也是大哥，还是要为大哥守护好这仅存的一条底裤。小光头轻抖手腕将盖板甩上房顶，淡淡说了句：“这破玩意儿该换了。”

    白康追悔莫及，他觉得“小光头”在那一刻看穿了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选择安安静静的当个传奇，非要当面卖弄，结果玩儿现了，还好其他人都没发现。其实正常情况下只要“小光头”不当面拆穿，白康不可能知道“小光头”知道，他没那么聪明，但这次为何例外呢？主要是因为白康自己心虚。回去的时候“小光头”走在他后面，他头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身上散发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