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龙

    苏州有一个叫徐世球的人，住在木渎里，小时候进城里去，跟在韩其武家里读书。韩家有一个仆人叫阿龙，二十岁左右，给书房里的人打杂很勤快。

    有一天晚上，徐世球在楼上读书，让阿龙下去倒茶。过了一会儿，阿龙脸色惨白地回来，说：“我在楼下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在乱跑，我喊他也不理我，难道是鬼吗？”徐世球笑了笑，不相信他。

    第二天晚上，阿龙不敢上楼了，徐世球让一个姓柳的人代替他。到了半夜，阿柳下去倒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倒了，一看，阿龙死在楼梯下面。

    阿柳大叫起来，徐世球和韩家的客人们都过来看个究竟，发现阿龙的脖子上有被手掐的痕迹，青黑色的像柳叶那么大，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都塞满了黄泥，身体横躺着，但还没断气。

    给他喝了姜汤，他才醒过来，说：“我下楼的时候，昨天那个白衣服的人站在我面前，大概四十多岁吧，留着短胡子黑脸，对着我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有一尺多长。我想喊叫，结果被他打了一下，用手捏住我的喉咙。旁边还有一个老头子，白胡子高帽子，劝他说：‘他还年轻呢，别欺负他。’我那时候快要断气了，正好阿柳撞到我的脚上，白衣服的人冲进屋里去了。”

    徐世球让大家把他扶到床上去，床上有好几十个鬼灯（指鬼火），像特别大的萤火虫一样，在黑夜里不停地闪，整夜不熄。

    第二天，阿龙神志不清不吃东西，韩家请了一个女巫来给他看病。女巫说：“拿县官堂上的朱笔，在他心口写一个‘正’字，在他脖子上写一个‘刀’字，在他两只手上写两个‘火’字，就能救他了。”韩家按照她说的做了。

    写到左手“火”字的时候，阿龙睁开眼睛大叫说：“别烧我！我走就是了。”

    从此鬼就不来了。阿龙到现在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