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蒋文恪公说二事

    我的主考官蒋文恪先生，他住在李广桥赐给他的宅子里。他自己说：年轻时我在平台上读书，那个地方离其他房间很远，每天晚上我坐着喊人，总有人应声，但是没有人来。

    有一天晚上我想去小便，窗外月光不太明亮，又没有人陪着我，就喊了我跟着的一个小厮的名字，有人应声答应。我叫他进来，可是他一直不进来。

    我开门出去，看见一个人正靠着墙门槛躺着，头朝里面应声。我一开始以为是哪个小厮喝醉了，就骂了他一顿，可是他还是躺着不动。

    我生气了，走到门槛边上，想扑过去打他，看见那个躺着的人只有三尺长，戴着方巾穿着黑衣服，留着白胡子，就像世间塑的土地神一样。

    我吓了一跳，那个人慢慢地消失了。我父亲文肃公曾经告诫我们子孙不要接近戏班子，所以在文肃公活着的时候，我们家从来没有请过戏班子来表演。

    文肃公死后十年，文恪公渐渐开始请戏班子来演戏，但是不敢养戏子让他们常住。一个老奴名叫顾升，在文恪公闲聊的时候，谈起了戏班子的事情，怂恿他说：“外面的戏子都不如自己家里养的好，而且方便随时叫来。家里有很多奴隶生了孩子，为什么不请老师来挑几个奴隶教他们演戏呢？”文恪公心动了，还没回答。

    忽然看见顾升吓得面色大变，两只手像被铁链锁住一样，身体倒在地上，用头钻进椅子脚里面，从一个椅子脚穿到第二个椅子脚，从第二个椅子脚穿到第三个椅子脚。

    从头到脚都像被装进盒子里一样。我喊他不应。公急忙叫来巫医，想尽办法救他。半夜的时候才醒过来，说：“好怕啊！好怕啊！刚才说完话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的奴隶出现了，在老爷坐堂上面色凶恶地说：‘你是我们家世代的仆人，我留下的遗训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么敢劝五郎养戏子？给我打四十大板，活埋到棺材里去！’我一下子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最后远远地听到有人叫我，我在棺材里面，想应声却说不出话来。后来才觉得清醒了一些，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检查了他的屁股，果然有青黑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