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某侍郎异梦

    乾隆二十年，有个侍郎被皇帝派去视察黄河的。到了除夕那天，他很勤快，骑着马，带着四个人，拿着火把去巡河。

    他们走在冰上，看到一片荒凉的景象，心里觉得很寒冷。他们看到草丛里有一顶帐篷，透着烛光，走过去问，原来是他的主簿也在那里。侍郎夸奖他很勤劳，主簿请他说：“今天是除夕，你这么晚还来巡河，天气又冷又风，回去还要走很远，我这里有点酒菜，不如跟我喝一杯吧。”侍郎笑着答应了。

    他们喝了几杯，侍郎就回自己住的地方，累了，脱了衣服睡觉。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是骑马巡河，但是走的地方跟刚才不一样了，最后变成了一片黄沙。

    他走了两里多，看到有火光从一个小屋里透出来，走过去看，有一个老婆婆站在门口，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已经死了的母亲。母亲看到他很惊讶，说：“你怎么会来这里？”侍郎告诉她是皇帝派他来巡河的。母亲说：“这里不是人间，你既然来了，怎么能回去呢？”侍郎这才明白母亲已经死了，自己也已经死了。

    他就大哭起来。母亲安慰他说：“河西有一个老和尚，法力很大，我带你去求他。”侍郎就跟着她走。

    他们到了一个庙里，看起来像王宫一样。有一个老和尚穿着红袍戴着乌纱帽，坐在南面的位置上。闭着眼睛不说话。侍郎跪在台阶下面，磕了两个头，和尚也不理他。

    侍郎问：“我是皇帝派来巡河的，为什么会到这里？”和尚还是不说话。侍郎生气说：“我是皇帝的大臣，就算有罪该死，也要告诉我为什么啊？你怎么像个哑巴羊一样？”老和尚笑了笑说：“你杀了很多人，你的福分都用完了，你还问为什么？”侍郎说：“我杀的人都是国法该杀的人，并不是我的罪过。”和尚说：“你办案的时候，真的只知道国法吗？还是贪图讨好皇帝升官发财呢？”说着拿起桌上的如意，在他心口上敲了一下。

    侍郎觉得心口一阵冷飕飕的气息直冲五脏六腑，心跳得很厉害。汗水像雨一样流下来。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错了。以后改过行吗？”和尚说：“你不是改过的人，今天也不是你该死的日子。”就对旁边的沙弥说：“领他出去，放他回去。”沙弥跟着他走，黑暗中，拿出一颗小珠子，光芒照亮了黄河一段，一直到他住的地方，就像白天一样。

    母亲迎了过来，哭着说：“儿子虽然回来了，可是不久就要再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就跟着原路回去，到了门口下马醒了。天已经亮了。

    很多巡河的人都来祝贺他过节，都奇怪侍郎这么勤快，为什么元旦不起床？侍郎也不肯说出真相。

    那一年四月，他生病吐血，最后没能好起来。这件事是他的朋友裘文达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