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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都

    “哪来的小丑,也他妈敢命令我了?”

    荒无人烟的沙漠,很怒的声音把风沙都卷个漫天飞。高速冲击的沙粒,就比最锐利的刀锋还要锐利了。

    说话的正是赵无秋。不压制的说话就能发泄他心中的愤怒,连带着厌恶、憎恨这些负面情绪一齐狂吼!

    搞什么?方才还正经的他,又到没人烟的地方撒泼。莫非之前的那些情感和表现,全都是假的…是装出来做样子的?

    “他妈的!”

    一拳锤地,高耸的沙丘只多个拳头印,紧接却像被陨石给撞上。本来他脚下堆积成山的沙就完全的爆开飞扬,比狂卷的沙暴还更模糊可怕。

    “我想知道就必须知道!还用你他妈的来要挟?!”

    还在怒、还在吼,赵无秋如同没法熄灭怒火,肆意宣泄力量。无数的沙粒飞旋更快,卷成激流的黄沙龙卷更狂更大。

    恐怖的声势,仿佛已没什么能把它阻止了,就是将它创造的人也不能。

    不再怒吼,漫天的沙也戛然而止,老实落回地上。似乎除去少了处高耸的沙丘,就任何事也没发生过。

    先前狂怒的东西,现在就很平静。放松的惬意神情,赵无秋他就像没有愤恨过,甚至还非常的爽快自在。

    笑了,他笑了。不是癫狂的笑,而是理智的笑。甚至还有些欢快的…笑。

    “嘿…此后,便是我支配它,而非…”

    又一拳挥出,不过今次是向上。高空的云层在极短停滞后,被超越声音的气障轰出庞大的缺口。

    “它将我摆布。”

    此时的朝晟军队也没闲着。在铁拳军团转进西南方的瑟兰后,还留在博萨境内的铁拳新建师三团也离开驻留很久的指挥所,看着早清理干净的道路两旁那些灰头土脸却精神焕发的人们,没声音的与他们道别了。

    眼见这些博萨人消失在车尾翻滚的灰尘里,小雷竟有些不舍:“吴哥,咱还会回来不?”

    不知该怎么说,憋半天的老吴只能骂:“回个屁,早回家还差不多。”

    凹凸的路面,让阿尔的铁壶随卡车震动,不受控地洒很多水到身边的小雷身上:“瑟兰不是有战报了?又是场伟大的胜利。帝皇在上,兴许我们很快就能返回朝晟了。”

    “你们木精都小心眼?”很无奈攥把湿掉得裤腿,小雷也给他泼起冷水,“另外,这才几天,咱们的部队就能带瑟兰的废物们宰完卡罗拉的狗儿子?得傻了才信。”

    本还高兴的阿尔心凉了半截,怒地揪起小雷的耳朵:“喊什么喊?就你最能说话是吗?我见过的人类里,只有你最啰嗦!不闭着嘴会死吗?”

    伴着杀猪似的夸张嚎叫,车厢内的战友全哈哈大笑。直到老吴让这俩活宝闭嘴,起早赶路的新兵们也在疲惫中睡着了。

    不知多久,铁拳新建师三团的车辆跟住道路前长龙的队伍,速度也放缓很多。

    开车的士兵认得出,前面车厢上的军徽是神盾军团的标志。看来,他们此行是要随神盾军同往卡罗拉帝国去了。

    十几天,短短十几天,胶着十年的战争形式已完全逆转。

    先是在博萨的圣徒军团极速溃败,跟着连瑟兰那边也传出圣者军团遭铁拳军主力军全歼的好消息。即便大部分朝晟士兵嘴上不相信,心里却全是对战争尽快结束的希冀。

    当这朝晟最庞大的军队进入卡罗拉帝国的领土后,这种希冀就会被放大到极限,对最美好明天渴望的极限。

    而迫至极限的东西若破碎掉,原本积攒的情绪就会完全的改变:极度极度失望的改变。

    要杜绝这可能的改变,只可胜利:不断不断的胜利,绝不能失败的胜利。

    这一点,不止朝晟的军官们清楚,卡罗拉残余的三位元帅也清楚。

    不算从神经质的大元帅手里拿走真理圣典的圣灵,圣痕与圣恩二人,已在安排好潜伏的人员物资后,着手准备反扑了。

    即便食草的动物和弱小的昆虫,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会靠本能最后奋力一搏。拥有智慧的高等生命之一的人类如此,而当被最恐怖、最绝望的死亡逼近,智慧压抑的本能就会比野兽更恐怖的爆发:

    绝地求生的爆发、全力以赴的爆发…往往同归于尽的爆发。

    “走。”

    元帅的命令已下,他的副官没犹豫地耗尽圣岩的能量,从圣都的圆环建筑里消失。

    交付所有的指挥权,圣痕就在赌。赌朝晟的疯子会先杀自己,赌自己的军队能够幸存,赌幸存的军队击退进犯的敌军。

    当然,赌赢的前提是朝晟疯子先对付的帝国最强的元帅、最强的战士——圣痕,而且…被圣痕杀败。

    渺小的可笑幻想。哪怕圣痕自己也清楚,他获胜的难度,不亚于让最弱小的蚂蚁去战胜被帝皇灭绝的恐怖巨龙。

    哪怕如此的细微可能,他也不会放弃。若没种有最强的坚忍、没胆做不顾所有的尝试,圣痕也不会成为卡罗拉最凶猛的东西。

    圣恩的打算与他不同。此刻圣恩也在圣都,但不是在圆环状的议会所,而是在闪金光的圣堂内很有兴致地听什么。

    很早结束祈祷与参观的时段,沐光者已关闭圣堂大门,驱逐所有的圣职者和信徒,做他向来喜欢做的事了。

    “孩子,信不信帝皇?”

    很慈爱,如往日举行祈祷时的祥和,斑纹遮盖的沐光者,他的脸就如此圣洁。

    “不信、信…不信。”

    结巴的说话,稚嫩的声音,答复他的就是发抖的年幼男孩。许多跟他岁数相近的孩子更在后面排成整齐的队伍,在惊恐的等待中组织回答的语言。

    啪。

    老而糙的巴掌狠狠扇肿男孩的脸,跟着是平静的回话:“你不是真正虔诚。”

    没理会男孩的拗哭,更重的巴掌挥动:“你不是真正虔诚。”

    啪,啪。

    “我不信、不信帝皇,我真的、真的不信啊!”

    哭声大放,巴掌也停了。挥手让人送男孩出去,沐恩者慈爱的目光又看向下一个已哭出的小姑娘了。

    很久,空旷的圣堂内,孩童们的啼哭才停止回响。

    隐藏的圣恩终于也出现在金光下。虽没兴趣参与沐光者这老家伙瞒着大元帅搞的破事,但观赏的兴趣他还是有很多的:

    “哈,你就还做着相同的事。真不怕来日上神国后,被帝皇拆掉骨头扔进圣水里,体验永不停止的窒息呀。”

    “别废话,你离死也不远,”拿洁白的圣袍擦去累出的汗,沐光者并不喜欢这知道自己秘密的家伙,“不去等朝晟的人杀你,找我做什么?”

    不知口否,圣恩耸耸肩:“嗯,我可不想死。按我这零分的虔诚,若死后进入神国,结果不比你好啊。”

    再不喜欢这家伙,沐光者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对帝皇的态度上两人确实统一:“怕死的东西。你就打算拿最强的圣恩能力去逃?废物,如果那朝晟人真如你说的强,狗屁的世界就不会有可以容纳你的藏身处。”

    摇摇头,圣恩他可是非常谦虚:“嘿,我只是有最强的圣恩之力,又不是最强的圣恩者…圣痕那蠢东西已准备拼死。凭他的能力,少我一个也没必要吧?”

    “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怕死…所以我想知道,圣灵那更怕死的东西…”顿了顿,圣恩接着的话就让沐光者的衰老心房狂跳,“这些年到底在圣都北方五十公里外的兵工厂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