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抉择
听到“托孤”二字，庄扶阳脸色骤变，他当即劝谏道：
“陛下春秋鼎盛，切不可自暴自弃啊。”
钟裕辰对时局看的很清楚，庄扶阳的进言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太傅，西戎大军还有四百万修士在晔京城外枕戈以待，而我恒阳修士只余下一百万，如此悬殊的差距，我恒阳一方根本没有胜算。”
庄扶阳见钟裕辰一脸颓然，旋即鼓励道：
“陛下，我们面临的不是死局，勤王大军不久之后便会抵达，陛下切不可在此时失去信心啊。”
钟裕辰瞒了所有人，但现在他打算向恩师说出实情。
“太傅，现在西戎大军正在拼尽全力攻击护罩结界，这护罩根本撑不到后天，明天正午左右便会被彻底攻破。”
“然而，勤王大军最早也要后日才能抵达，明日护罩被破之际，我恒阳一百万修士根本无法与西戎四百万修士匹敌，而我也不是耶律云庭的对手。如此局面，别说一天了，我恒阳一方恐怕连半天都撑不住。”
庄扶阳沉默了，先前的一战，只交锋了不到两个时辰，恒阳一方就近乎折损了百万修士，等到明日护罩破碎，四百万对一百万，恒阳一方确实毫无胜算。
先前有修士觉得坚持几个时辰不是难事，那是因为护罩结界形成之后，关门打狗诛杀西戎数十万修士给他们提供的盲目的信心，真正冷静下来看待这局面的话，一切都将无比绝望。
“陛下，即便明日将败，陛下亦可暂离晔京，向东与勤王大军会师，届时回击西戎，完全可以光复晔京，驱除敌寇。”
钟裕辰早就想到了弃城而逃这一策，但他的身份与信仰不影响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事到如今，这位帝国君主早就下定了誓死守卫帝都的决心。即便庄扶阳的策论确实合理，他也不愿舍弃帝都亿万子民、舍弃百万修士、舍弃祖宗基业而独自逃离。
“太傅，朕意已决，您不要再劝了。待到抵达皇宫之后，两位皇儿与皇后就交由您护佑了。明日这护罩结界破碎之后，太傅您就带他们离开，只要皇室血脉还在，我恒阳就还有希望。”
庄扶阳明白，钟裕辰是希望保存皇室血脉，并让他保护并培养这些皇子，待到时机成熟再扶持皇子践阼登极。
一入宫城，皇后徐锦云就迎了上来，她一脸关切地问道：
“陛下没有受伤吧？”
钟裕辰抚着皇后的手，努力让自己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朕无大碍，皇后不用担心。”
随后，皇长子钟佑安也簇拥到了钟裕辰跟前。钟佑安二十出头，意气风发，对战事也极为感兴趣。
“父皇，现在局势如何？”
钟佑安这么一问，钟裕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坚硬了，他原本想着循序渐进，以不断安慰的方式让亲人渐渐接受现在的局面，然而钟佑安这么一问，他只得开门见山了。
“如今有护罩结界抵御西戎大军，但此护罩一日之后便会破碎，届时我恒阳一百万修士将与西戎四百万修士进行殊死决战，而勤王大军至少也要再等两天才能抵达。”
一番话下来，皇后与钟佑安瞬间呆滞了，沮丧与悲戚的神色渐渐覆盖他们的脸庞，随后，钟裕辰目含期待地问道：
“父皇，我们能够撑到援军到来吗？”
钟裕辰缄默不语，没有回答钟佑安的问题，但他那阴沉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久之后，钟裕辰终于开始了劝说。
“帝都沦陷近在眼前，为了恒阳，我皇室一脉绝对不可断嗣。锦云、安儿，明日护罩破碎之后，你们便随太傅一同离开帝都吧，记得把乾儿也带上。”
二人瞬间理解了钟裕辰这些话的深意，皇后旋即语气决然地言道：
“陛下既决定誓死守卫晔京，臣妾自当与陛下共患难。明日护罩破碎之后，臣妾要与陛下共生死！”
皇后十分决绝，即便钟裕辰不断劝说之后，她也不为所动，誓要与之同生共死。最后，钟裕辰只得答应。
钟佑安也当即一表决心。
“儿臣身为太祖后裔，岂有舍弃祖宗基业潜逃的道理，儿臣明日也要与父皇一同守卫晔京。”
钟裕辰面露微怒之色，他旋即对钟佑安晓以利害道：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正因为你是太祖后裔，因此你才更应该好好活着。你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整个恒阳帝国的，只有你和乾儿活着，日后才能东山再起、光复山河的希望。懂吗？”
钟佑安固执己见，接着反驳道：
“父皇才是恒阳之主，为何父皇您不撤离皇城，日后再图东山再起，却非要我与佑乾离开呢？”
面对钟佑安的反问，钟裕辰仰天哀叹，旋即言道：
“谁都可以撤离帝都，但朕不可以，朕是帝国君主，传承着祖宗基业，如今江山就要毁在朕的手中，朕若如丧家之犬一般舍弃帝都，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言罢，钟裕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钟佑安，霸道地言道：
“你必须离开，别无选择，若不肯离开，那朕便让太傅绑着你离开。”
钟佑安泪光闪烁，最后选择了妥协。
“儿臣明日随太傅离开便是，父皇莫要动怒。只是，儿臣离开之后，父皇母后一定要多保重。”
这饱含深情的话语令钟裕辰悲怆不已，哀伤更是写在了他的脸上。而皇后此刻已经痛哭了起来，她抱着钟佑安，泪如雨下，心中满是不舍。
钟裕辰不敢继续目睹这有如生离死别的场面，他旋即叫上庄扶阳离开。
“太傅，随我前往后宫吧。”
后宫的一处寝宫内，几位侍女正在照顾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此幼儿便是钟裕辰的次子钟佑乾。钟裕辰到来之后，支开了所有侍女，抱起了襁褓中的儿子。
对于这个幼子，钟裕辰寄予了无穷希望，因为钟佑乾刚刚出身的时候便一身金光闪烁，当时整个大殿都被他身上的光芒照亮了，待众人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原来钟佑乾竟然身怀极为纯正的金阳至尊体，如此才有金光盛放之情形。
当时司天监更是来报，说钟佑乾出生时紫微星光芒绽放，比寻常之际耀眼数倍，这令钟裕辰和大臣们更加笃定钟佑乾的不凡。
“乾儿降生于这危机之中，不知是祸是福……”
轻轻放下钟佑乾后，钟裕辰闭目引动肃金之珠，只见他眉心的印记光芒四射，不多时，光彩熠熠的肃金之珠从他眉心之中浮出，这颗肃金之珠也就比鸡蛋蛋黄大些许，但这珠子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之心。
“朕可殉国，但这仙器不可失，太傅，这肃金之珠我也一并交托于您了，日后，我恒阳的国运就交到你手里了。”
捧手接过肃金之珠后，庄扶阳也不禁眼眶湿润，他抑制住悲伤，郑重地言道：
“陛下放心，老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住帝国传世仙器与帝国最后的希望。”
钟裕辰紧紧握住庄扶阳的手，这一刻，帝国的未来彻底交付到了他的恩师手里。
深夜，后宫。
钟佑安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反复考虑了几个时辰，最后还是决定要留下来。
随后，钟佑安执笔写了一封信——
“父皇、母后、太傅，我再三思虑，终觉自己乃是太祖后裔，不可舍弃晔京而苟且偷生。明日护罩结界破碎之后，我将随恒阳众修士共同奋战，誓要扫灭西戎、死守帝都。我意已决，特此留信，勿念。”
用砚台压住信纸之后，钟佑安悄悄离开了宫城，他决定先隐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待到护罩结界破碎之后再出城杀敌。
太祖后裔，当有此血性！
翌日清晨，看到钟佑安的留信之后，皇后泣不成声，如此一来，她的长子怕是也要为帝国殉葬了。而庄扶阳也是无奈，钟佑安偷偷离开，也不知道现在藏在帝都的哪个地方，想要找到他根本不可能。
钟裕辰很快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无可奈何之下，他最后只得仰天长叹。
“天意如此啊……”
“陛下春秋鼎盛，切不可自暴自弃啊。”
钟裕辰对时局看的很清楚，庄扶阳的进言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太傅，西戎大军还有四百万修士在晔京城外枕戈以待，而我恒阳修士只余下一百万，如此悬殊的差距，我恒阳一方根本没有胜算。”
庄扶阳见钟裕辰一脸颓然，旋即鼓励道：
“陛下，我们面临的不是死局，勤王大军不久之后便会抵达，陛下切不可在此时失去信心啊。”
钟裕辰瞒了所有人，但现在他打算向恩师说出实情。
“太傅，现在西戎大军正在拼尽全力攻击护罩结界，这护罩根本撑不到后天，明天正午左右便会被彻底攻破。”
“然而，勤王大军最早也要后日才能抵达，明日护罩被破之际，我恒阳一百万修士根本无法与西戎四百万修士匹敌，而我也不是耶律云庭的对手。如此局面，别说一天了，我恒阳一方恐怕连半天都撑不住。”
庄扶阳沉默了，先前的一战，只交锋了不到两个时辰，恒阳一方就近乎折损了百万修士，等到明日护罩破碎，四百万对一百万，恒阳一方确实毫无胜算。
先前有修士觉得坚持几个时辰不是难事，那是因为护罩结界形成之后，关门打狗诛杀西戎数十万修士给他们提供的盲目的信心，真正冷静下来看待这局面的话，一切都将无比绝望。
“陛下，即便明日将败，陛下亦可暂离晔京，向东与勤王大军会师，届时回击西戎，完全可以光复晔京，驱除敌寇。”
钟裕辰早就想到了弃城而逃这一策，但他的身份与信仰不影响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事到如今，这位帝国君主早就下定了誓死守卫帝都的决心。即便庄扶阳的策论确实合理，他也不愿舍弃帝都亿万子民、舍弃百万修士、舍弃祖宗基业而独自逃离。
“太傅，朕意已决，您不要再劝了。待到抵达皇宫之后，两位皇儿与皇后就交由您护佑了。明日这护罩结界破碎之后，太傅您就带他们离开，只要皇室血脉还在，我恒阳就还有希望。”
庄扶阳明白，钟裕辰是希望保存皇室血脉，并让他保护并培养这些皇子，待到时机成熟再扶持皇子践阼登极。
一入宫城，皇后徐锦云就迎了上来，她一脸关切地问道：
“陛下没有受伤吧？”
钟裕辰抚着皇后的手，努力让自己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朕无大碍，皇后不用担心。”
随后，皇长子钟佑安也簇拥到了钟裕辰跟前。钟佑安二十出头，意气风发，对战事也极为感兴趣。
“父皇，现在局势如何？”
钟佑安这么一问，钟裕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坚硬了，他原本想着循序渐进，以不断安慰的方式让亲人渐渐接受现在的局面，然而钟佑安这么一问，他只得开门见山了。
“如今有护罩结界抵御西戎大军，但此护罩一日之后便会破碎，届时我恒阳一百万修士将与西戎四百万修士进行殊死决战，而勤王大军至少也要再等两天才能抵达。”
一番话下来，皇后与钟佑安瞬间呆滞了，沮丧与悲戚的神色渐渐覆盖他们的脸庞，随后，钟裕辰目含期待地问道：
“父皇，我们能够撑到援军到来吗？”
钟裕辰缄默不语，没有回答钟佑安的问题，但他那阴沉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久之后，钟裕辰终于开始了劝说。
“帝都沦陷近在眼前，为了恒阳，我皇室一脉绝对不可断嗣。锦云、安儿，明日护罩破碎之后，你们便随太傅一同离开帝都吧，记得把乾儿也带上。”
二人瞬间理解了钟裕辰这些话的深意，皇后旋即语气决然地言道：
“陛下既决定誓死守卫晔京，臣妾自当与陛下共患难。明日护罩破碎之后，臣妾要与陛下共生死！”
皇后十分决绝，即便钟裕辰不断劝说之后，她也不为所动，誓要与之同生共死。最后，钟裕辰只得答应。
钟佑安也当即一表决心。
“儿臣身为太祖后裔，岂有舍弃祖宗基业潜逃的道理，儿臣明日也要与父皇一同守卫晔京。”
钟裕辰面露微怒之色，他旋即对钟佑安晓以利害道：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正因为你是太祖后裔，因此你才更应该好好活着。你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整个恒阳帝国的，只有你和乾儿活着，日后才能东山再起、光复山河的希望。懂吗？”
钟佑安固执己见，接着反驳道：
“父皇才是恒阳之主，为何父皇您不撤离皇城，日后再图东山再起，却非要我与佑乾离开呢？”
面对钟佑安的反问，钟裕辰仰天哀叹，旋即言道：
“谁都可以撤离帝都，但朕不可以，朕是帝国君主，传承着祖宗基业，如今江山就要毁在朕的手中，朕若如丧家之犬一般舍弃帝都，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言罢，钟裕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钟佑安，霸道地言道：
“你必须离开，别无选择，若不肯离开，那朕便让太傅绑着你离开。”
钟佑安泪光闪烁，最后选择了妥协。
“儿臣明日随太傅离开便是，父皇莫要动怒。只是，儿臣离开之后，父皇母后一定要多保重。”
这饱含深情的话语令钟裕辰悲怆不已，哀伤更是写在了他的脸上。而皇后此刻已经痛哭了起来，她抱着钟佑安，泪如雨下，心中满是不舍。
钟裕辰不敢继续目睹这有如生离死别的场面，他旋即叫上庄扶阳离开。
“太傅，随我前往后宫吧。”
后宫的一处寝宫内，几位侍女正在照顾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此幼儿便是钟裕辰的次子钟佑乾。钟裕辰到来之后，支开了所有侍女，抱起了襁褓中的儿子。
对于这个幼子，钟裕辰寄予了无穷希望，因为钟佑乾刚刚出身的时候便一身金光闪烁，当时整个大殿都被他身上的光芒照亮了，待众人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原来钟佑乾竟然身怀极为纯正的金阳至尊体，如此才有金光盛放之情形。
当时司天监更是来报，说钟佑乾出生时紫微星光芒绽放，比寻常之际耀眼数倍，这令钟裕辰和大臣们更加笃定钟佑乾的不凡。
“乾儿降生于这危机之中，不知是祸是福……”
轻轻放下钟佑乾后，钟裕辰闭目引动肃金之珠，只见他眉心的印记光芒四射，不多时，光彩熠熠的肃金之珠从他眉心之中浮出，这颗肃金之珠也就比鸡蛋蛋黄大些许，但这珠子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之心。
“朕可殉国，但这仙器不可失，太傅，这肃金之珠我也一并交托于您了，日后，我恒阳的国运就交到你手里了。”
捧手接过肃金之珠后，庄扶阳也不禁眼眶湿润，他抑制住悲伤，郑重地言道：
“陛下放心，老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住帝国传世仙器与帝国最后的希望。”
钟裕辰紧紧握住庄扶阳的手，这一刻，帝国的未来彻底交付到了他的恩师手里。
深夜，后宫。
钟佑安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反复考虑了几个时辰，最后还是决定要留下来。
随后，钟佑安执笔写了一封信——
“父皇、母后、太傅，我再三思虑，终觉自己乃是太祖后裔，不可舍弃晔京而苟且偷生。明日护罩结界破碎之后，我将随恒阳众修士共同奋战，誓要扫灭西戎、死守帝都。我意已决，特此留信，勿念。”
用砚台压住信纸之后，钟佑安悄悄离开了宫城，他决定先隐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待到护罩结界破碎之后再出城杀敌。
太祖后裔，当有此血性！
翌日清晨，看到钟佑安的留信之后，皇后泣不成声，如此一来，她的长子怕是也要为帝国殉葬了。而庄扶阳也是无奈，钟佑安偷偷离开，也不知道现在藏在帝都的哪个地方，想要找到他根本不可能。
钟裕辰很快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无可奈何之下，他最后只得仰天长叹。
“天意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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