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心里的魔（上）
现世。
傍晚的小镇，太阳将落未落，夕阳的余晖细碎地洒在干净的街道上，大城市里正是喧嚣的时分，小镇里的人流和车流却都不显得匆忙。
一个瞧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背着一个大麻布袋子，略显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嘿！怀特警员！今天巡逻完了吗？”
听到这个稚声稚气的声音，背着麻布袋子的男人咧开嘴，脸上的大胡渣子挤成一堆。
男人蹲下身子，认真地对着面前这个戴着一顶牛仔帽、实际不到六岁的小女孩敬了一个不太正式的警礼。
“报告吉娜警长！今天巡逻完毕！没有发现坏蛋和怪兽，一切正常！”
站在杂货铺门口的小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怀特脸上的胡渣挤的更紧了些，他弹了弹小女孩脑袋上的牛仔帽檐，笑着说：“当然有阿！小吉娜，怀特叔叔想想阿…”
“好了吉娜，别缠着你怀特叔叔啦，他开了一天工也很累了，快进去把你今天的功课做完吧。”铺子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削瘦女人笑着，跟怀特打了个招呼。
怀特看着小女孩走回铺子里，笑着站起身背起袋子，跟老板娘寒暄了几句，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似乎也轻减了几分。
小镇不大，人味却挺足，怀特来到这里三年多了，渐渐地也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他自然不是什么警员。怀特是个手艺还不错的木匠，在小镇上租了间便宜的公寓，平时靠接些木工活计维生，活不多，勉强够吃住用。
在认识他的人眼里，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对未来似乎也无甚规划，除了出工和偶尔有闲钱的时候会去附近的小酒吧里坐坐，大部分时间他都会把自己关在家里。
偶尔也会鼓捣出一些小孩子的木头玩具，送给附近的孩子们，所以小孩子们大多还都挺喜欢这个在大人们看来有点内向和古怪的怀特叔叔。
就像杂货店家里那个自称吉娜警长的小姑娘，怀特曾经送过她一把用木头做的精致小手枪。小姑娘喜欢得紧，于是破例给他封了个怀特警员的称呼。
拐入杂货店侧面的小巷，往里面再走深一些，有一栋三层楼的老旧公寓，怀特就住在这里三楼的一个单间里。
怀特回到家里，他从袋子里摸出一瓶伏特加，狠狠地闷了一口，然后呆呆地坐在工具桌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算算时间，该是今晚了。
一整晚，他连晚饭都没有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静得可怕，桌上的酒瓶子，不知是喝得太快还是时间已过得太久，早已空了瓶。
“嘿！怀特！”一道从窗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少年咧着嘴蹲在窗檐上，浓眉大眼的黑发少年看起来有些兴奋。
已是午夜时分，小镇的街面上几乎看不见人影，但在屋顶之上，却有两个身影正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向着三层公寓楼的方向疾驰。
一个是上身穿着黑色小西装、下着一条校服短裙的冰蓝色短发少女，少女的左手小拇指上还戴着一枚好看的冰蓝色指环。
另一个则是和浓眉少年穿着同款黑色西装的惫懒少年，小西装很合身，他的左手上同样戴着一枚小小的指环，但却是戴在了食指上。
“这冒失鬼！肯恩这小子，手脚总是动的比脑子快！”冰蓝色短发的少女恨恨道。
“不要慌，巴索。”瑞克把自己的速度维持在跟巴索利一致，笑嘻嘻道：“等咱到的时候，说不定肯恩已经搞定了，咱们去看一眼，打个卡，然后就可以回去了，多好。”
经过了四个月的相处，巴索利对于瑞克的惫懒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两个组员，一个用九头牛拉都拉不住、一根筋地就喜欢往前冲；另一个，用九头牛拉着跑都拉不动，每天都换着花样地偷懒摸鱼。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贝丝老师还非要她来当小组的组长。她曾经不止一次地仔细思考过，自己是不是开学那天不晓得哪里得罪贝丝老师了？
“怀特，男性，今年四十二岁，之前住在凯里镇，是小镇里的一个木匠。当时家里除了他和妻子，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父亲，无子女。”巴索利一边尽力赶路，一边将这次任务的基本资料默背了出来，声音刚好足够瑞克听到。她敢笃定，这些早已发送到他们恶魔指环里的信息，瑞克必然是完全没看过的。
“十年前，怀特的老父亲身患重病，垂垂危矣，随时可能会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怀特是他父亲一个人拉扯大的，老怀特一直没有再婚，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很不容易，所以父子两人之间感情极深。怀特无法接受随时可能会失去父亲的现实，于是选择了与恶魔进行交易，用自己的灵魂换取了父亲的身体健康。”
“大概三四年前，老怀特死了。怀特离开了妻子和家乡，只身一人来到了这个距离凯里镇千里之遥的奥多镇定居。”
瑞克听到这里，脚下不停，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肯恩怎么说？”
巴索利顿了顿，“肯恩觉得，应该是老怀特的死对小怀特打击太大，再加上距离十年之约又只剩下三年时间了。怀特不想死在妻子面前令她伤心，所以一个人跑得远远的来等死。”
“怪不得大眉毛今天叭叭叭地一口一个要带我们飞，同步好义骸第一时间就呲溜跑了，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今天又是没有难度的送分题阿。”瑞克轻松地笑了起来，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他们都是些新兵娃娃，真正有凶险的任务哪有可能分配给他们？这是他们小组第二次出现世任务了，第一次的时候，不也是简简单单就搞定了么。这种啥都不用做，躺赢的感觉，瑞克很喜欢。
“但愿吧…总之一会儿小心为上。”巴索利昨天刚看完任务情报的时候，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具体哪里怪怪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瑞克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两人已赶至三层公寓楼下。瑞克瞟了一眼巴索利，“肯恩还是没回消息吗？”
“没有。”巴索利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小指上的指环。
“我走客厅，你走卧室，小心点。”巴索利应了声好，紧接着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瑞克出现在怀特家客厅里的一个窗台上，正是之前肯恩出现的那个，瑞克以同样的姿势也蹲在了上面。
“来了啊，狗崽子。”还没等瑞克来得及往里看，一发子弹比言语更快来到瑞克眼前，瑞克几乎是靠着本能的反应双脚向外一蹬，整个身体向后急速倒下，但子弹依旧还是擦过了他左边肩膀。
“盐弹！？闹呢！”瑞克左肩吃痛，同时失了重心向楼下坠去。
一个手持猎枪、在深夜里还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窗口，嘴里叼着半根香烟，嘀咕道：“宁娘的，早知道是三个小狗崽子老子就不来了，白守了这么多天。真没劲。”没说完，就准备对着失去重心的瑞克射出第二枪。
在空中失了重心的瑞克可没办法再躲过这一枪了，而要是被盐弹直接射中义骸核心部位，他可就要回老家了。
“我去nm的送分题！”瑞克心里大骂了一句，同时黑色的双瞳在一瞬间变为黄色，发动了他目前掌握的唯一一个恶魔技能——“无想”。
烟鬼中年人扳机扣到一半时就定在了那里，如果摘掉他的墨镜就能看到，他现在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空洞，仿佛被静止了时间一样。
瑞克落地之后顺势往旁边翻滚了两圈，紧跟着迅速站起身、双脚一个蹬踏，冲着窗口的男人激射而去，右手在空中抽出腰间的黑色短匕，打算抹了这邋遢烟鬼的脖子。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就在瑞克的刀几乎已经贴近烟鬼脖颈的时候，烟鬼男突然将嘴里叼着的半截香烟吐向了瑞克脸上。
瑞克下意识地用左手一挡，右手动作迟滞了一瞬，就这么一瞬间，给了烟鬼男闪避的机会，瑞克的刀仅仅只给烟鬼男脖颈上留下了一条血线、没能划进肉里。
烟鬼男气喘吁吁地退到大门附近，“好小子！”他往旁边啐了一口，“老子明明带了魔晶眼镜，你都看不见我的眼睛，怎么让我中幻术的？”
瑞克皱了皱眉头，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也有点麻烦，他不喜欢麻烦。更何况老伊弗早就挎着个脸警告过他谁都不能说的，“反派死于话多。你完了。”
烟鬼男明显愣了愣，老子好歹也是一个小有名气、为民除害的猎魔人，你一个地狱里来的恶魔，哪来的批脸说我是反派？
就在这时，隔壁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公寓楼似乎都跟着抖了两下。
一只粗壮的黑色阴影手臂直接从卧室里撞了出来、抓向了烟鬼男。
傍晚的小镇，太阳将落未落，夕阳的余晖细碎地洒在干净的街道上，大城市里正是喧嚣的时分，小镇里的人流和车流却都不显得匆忙。
一个瞧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背着一个大麻布袋子，略显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嘿！怀特警员！今天巡逻完了吗？”
听到这个稚声稚气的声音，背着麻布袋子的男人咧开嘴，脸上的大胡渣子挤成一堆。
男人蹲下身子，认真地对着面前这个戴着一顶牛仔帽、实际不到六岁的小女孩敬了一个不太正式的警礼。
“报告吉娜警长！今天巡逻完毕！没有发现坏蛋和怪兽，一切正常！”
站在杂货铺门口的小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怀特脸上的胡渣挤的更紧了些，他弹了弹小女孩脑袋上的牛仔帽檐，笑着说：“当然有阿！小吉娜，怀特叔叔想想阿…”
“好了吉娜，别缠着你怀特叔叔啦，他开了一天工也很累了，快进去把你今天的功课做完吧。”铺子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削瘦女人笑着，跟怀特打了个招呼。
怀特看着小女孩走回铺子里，笑着站起身背起袋子，跟老板娘寒暄了几句，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似乎也轻减了几分。
小镇不大，人味却挺足，怀特来到这里三年多了，渐渐地也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他自然不是什么警员。怀特是个手艺还不错的木匠，在小镇上租了间便宜的公寓，平时靠接些木工活计维生，活不多，勉强够吃住用。
在认识他的人眼里，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对未来似乎也无甚规划，除了出工和偶尔有闲钱的时候会去附近的小酒吧里坐坐，大部分时间他都会把自己关在家里。
偶尔也会鼓捣出一些小孩子的木头玩具，送给附近的孩子们，所以小孩子们大多还都挺喜欢这个在大人们看来有点内向和古怪的怀特叔叔。
就像杂货店家里那个自称吉娜警长的小姑娘，怀特曾经送过她一把用木头做的精致小手枪。小姑娘喜欢得紧，于是破例给他封了个怀特警员的称呼。
拐入杂货店侧面的小巷，往里面再走深一些，有一栋三层楼的老旧公寓，怀特就住在这里三楼的一个单间里。
怀特回到家里，他从袋子里摸出一瓶伏特加，狠狠地闷了一口，然后呆呆地坐在工具桌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算算时间，该是今晚了。
一整晚，他连晚饭都没有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静得可怕，桌上的酒瓶子，不知是喝得太快还是时间已过得太久，早已空了瓶。
“嘿！怀特！”一道从窗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少年咧着嘴蹲在窗檐上，浓眉大眼的黑发少年看起来有些兴奋。
已是午夜时分，小镇的街面上几乎看不见人影，但在屋顶之上，却有两个身影正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向着三层公寓楼的方向疾驰。
一个是上身穿着黑色小西装、下着一条校服短裙的冰蓝色短发少女，少女的左手小拇指上还戴着一枚好看的冰蓝色指环。
另一个则是和浓眉少年穿着同款黑色西装的惫懒少年，小西装很合身，他的左手上同样戴着一枚小小的指环，但却是戴在了食指上。
“这冒失鬼！肯恩这小子，手脚总是动的比脑子快！”冰蓝色短发的少女恨恨道。
“不要慌，巴索。”瑞克把自己的速度维持在跟巴索利一致，笑嘻嘻道：“等咱到的时候，说不定肯恩已经搞定了，咱们去看一眼，打个卡，然后就可以回去了，多好。”
经过了四个月的相处，巴索利对于瑞克的惫懒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两个组员，一个用九头牛拉都拉不住、一根筋地就喜欢往前冲；另一个，用九头牛拉着跑都拉不动，每天都换着花样地偷懒摸鱼。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贝丝老师还非要她来当小组的组长。她曾经不止一次地仔细思考过，自己是不是开学那天不晓得哪里得罪贝丝老师了？
“怀特，男性，今年四十二岁，之前住在凯里镇，是小镇里的一个木匠。当时家里除了他和妻子，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父亲，无子女。”巴索利一边尽力赶路，一边将这次任务的基本资料默背了出来，声音刚好足够瑞克听到。她敢笃定，这些早已发送到他们恶魔指环里的信息，瑞克必然是完全没看过的。
“十年前，怀特的老父亲身患重病，垂垂危矣，随时可能会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怀特是他父亲一个人拉扯大的，老怀特一直没有再婚，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很不容易，所以父子两人之间感情极深。怀特无法接受随时可能会失去父亲的现实，于是选择了与恶魔进行交易，用自己的灵魂换取了父亲的身体健康。”
“大概三四年前，老怀特死了。怀特离开了妻子和家乡，只身一人来到了这个距离凯里镇千里之遥的奥多镇定居。”
瑞克听到这里，脚下不停，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肯恩怎么说？”
巴索利顿了顿，“肯恩觉得，应该是老怀特的死对小怀特打击太大，再加上距离十年之约又只剩下三年时间了。怀特不想死在妻子面前令她伤心，所以一个人跑得远远的来等死。”
“怪不得大眉毛今天叭叭叭地一口一个要带我们飞，同步好义骸第一时间就呲溜跑了，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今天又是没有难度的送分题阿。”瑞克轻松地笑了起来，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他们都是些新兵娃娃，真正有凶险的任务哪有可能分配给他们？这是他们小组第二次出现世任务了，第一次的时候，不也是简简单单就搞定了么。这种啥都不用做，躺赢的感觉，瑞克很喜欢。
“但愿吧…总之一会儿小心为上。”巴索利昨天刚看完任务情报的时候，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具体哪里怪怪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瑞克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两人已赶至三层公寓楼下。瑞克瞟了一眼巴索利，“肯恩还是没回消息吗？”
“没有。”巴索利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小指上的指环。
“我走客厅，你走卧室，小心点。”巴索利应了声好，紧接着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瑞克出现在怀特家客厅里的一个窗台上，正是之前肯恩出现的那个，瑞克以同样的姿势也蹲在了上面。
“来了啊，狗崽子。”还没等瑞克来得及往里看，一发子弹比言语更快来到瑞克眼前，瑞克几乎是靠着本能的反应双脚向外一蹬，整个身体向后急速倒下，但子弹依旧还是擦过了他左边肩膀。
“盐弹！？闹呢！”瑞克左肩吃痛，同时失了重心向楼下坠去。
一个手持猎枪、在深夜里还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窗口，嘴里叼着半根香烟，嘀咕道：“宁娘的，早知道是三个小狗崽子老子就不来了，白守了这么多天。真没劲。”没说完，就准备对着失去重心的瑞克射出第二枪。
在空中失了重心的瑞克可没办法再躲过这一枪了，而要是被盐弹直接射中义骸核心部位，他可就要回老家了。
“我去nm的送分题！”瑞克心里大骂了一句，同时黑色的双瞳在一瞬间变为黄色，发动了他目前掌握的唯一一个恶魔技能——“无想”。
烟鬼中年人扳机扣到一半时就定在了那里，如果摘掉他的墨镜就能看到，他现在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空洞，仿佛被静止了时间一样。
瑞克落地之后顺势往旁边翻滚了两圈，紧跟着迅速站起身、双脚一个蹬踏，冲着窗口的男人激射而去，右手在空中抽出腰间的黑色短匕，打算抹了这邋遢烟鬼的脖子。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就在瑞克的刀几乎已经贴近烟鬼脖颈的时候，烟鬼男突然将嘴里叼着的半截香烟吐向了瑞克脸上。
瑞克下意识地用左手一挡，右手动作迟滞了一瞬，就这么一瞬间，给了烟鬼男闪避的机会，瑞克的刀仅仅只给烟鬼男脖颈上留下了一条血线、没能划进肉里。
烟鬼男气喘吁吁地退到大门附近，“好小子！”他往旁边啐了一口，“老子明明带了魔晶眼镜，你都看不见我的眼睛，怎么让我中幻术的？”
瑞克皱了皱眉头，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也有点麻烦，他不喜欢麻烦。更何况老伊弗早就挎着个脸警告过他谁都不能说的，“反派死于话多。你完了。”
烟鬼男明显愣了愣，老子好歹也是一个小有名气、为民除害的猎魔人，你一个地狱里来的恶魔，哪来的批脸说我是反派？
就在这时，隔壁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公寓楼似乎都跟着抖了两下。
一只粗壮的黑色阴影手臂直接从卧室里撞了出来、抓向了烟鬼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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