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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合作

    “不过既然白先生提出开启镜花水月,就应该知道,想要取出“空月镜”就要开启“清虚之井”,但实话实说,现在的情况老夫不能动用洞天底蕴,恐怕难以催动这件至宝。”

    “我也知道九曲洞天的难处,现在九曲洞天嫡系主脉的人都应该忙着炼化吸收血脉中涌现的灵力,消除自身由血誓祸患构成的神通法术,加之目前洞天中内细不明,确实不好调派人手,但如果我能找来人手,不知灵吉前辈能否通融。”

    “如果先生能够找到可信的帮手,老夫自然会让他进入秘境。”

    “有前辈的承诺我就放心了,毛犊道人还不现身,还请真人速速现身。”

    闻听此言,灵吉眉头一皱,头顶宝珠散发出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光芒,但并没有察觉出异常,但就在光芒收缩的一瞬间,明暗交错的光影界限突然扭曲,那道界限如同虫子般蠕动,将秘境空间啃食出一块铜钱大小的孔洞。

    灵吉见状勃然大怒,须发皆张,抽出腰间雕龙宝棒,狠狠地向空洞砸去,棒身虬龙飞舞,迷蒙光景中隐现山川万物,仿佛直接开辟出一方天地。

    怒起无名,威严金龙变得无比狰狞,山川万物俱显火相,洞天之力呈现出破坏与毁灭的意境,这种恐怖的力量只存在于棒身,虽能在他身旁就能感受到这种力量,但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真是好大的火气,还请廪仓君息怒,气大伤身且于修行无益。”

    声音幽幽,道韵空明,无数细白蚕丝从空间孔洞中喷涌而出,蚕丝编织成一片鳞甲,挡住了下坠的世界,被火气一燎,变得漆黑如炭,但却显现出一种亮眼的光泽。

    破坏与毁灭的意境无边无际,这片鳞甲也变得高如山,阔如海,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两种力量又变得微小如尘埃,蚕丝鳞甲死死地压制住洞天的力量。

    在其将要迸发出更为恐怖的力量之前,无数的相同的微小鳞甲从孔洞中飞出,凝聚拼凑成了道人的身形,道人现身刹那,天光如洗,物物皆涵涤清光而出,狂乱的洞天之力被分化消弭。

    毛犊道人现身,手中浮尘抵住雕龙宝棒,手腕猛然一甩将灵吉送回原来站立的位置,他连忙来到了白西陆身旁,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

    第五代廪仓君灵吉看在白西陆的面子上,也不好当场发作,一甩袖子坐在了石台之上,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表达不满。

    毛犊道人则完全看不出任何歉意,对着白西陆打了一个道稽,开口说道。

    “此事有劳帝裔劳心费力,贫道在此代万万生灵谢过道友。”

    “真人百般心思,诱我来此,不就是为了空月镜,以您“地师”的身份,显露真形来九曲洞天借空月镜一用也应不难,何苦来赚我这个乡野之人,你也曾为帝属,为何如此欺人。”

    “地师?帝属!莫非他就是四千年前以帝之属臣的身份行走天下的“伍公“,仙秦时期练气士一脉的三名创道者之一的那位伍公。”

    “正是,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道门的真人,叫做毛犊道人才是。”

    灵吉与白西陆两人一唱一和,将毛犊道人的跟脚扒了个底掉,毛犊道人也不恼火,理亏在前,况且有求于人,别说只是说上两句,就是骂也骂得。

    “两位说也说完,能容贫道讲上两句否。”

    “自是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些疑问还需要道长如实回答。”

    “白道友但讲无妨。”

    “景明可是在道长的手中。”

    “在。”

    “好,李元飞真不愧是景明的亲爹,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此局什么时候开始的。”

    “观觉上报迷山之事以后,都武司、司天监、经史阁、天机阁四方联合,数万人对于有关消息进行整理统合,和五域之地近况进行对比,还是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故而派我前来巡查,明面上被袭击的督查队伍只是幌子。”

    说到这里毛犊道人顿了一下,看向白西陆继续说道:“白道友当时也算得上九川府的风云人物,破阵毁山斩恶蛟,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故而我认出了道友的身份,所以我才请东山县公想办法请道友下山,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利用自己亲子。”

    “但你也没有阻止,而且还在其中添油加醋,我被灾祸跟踪是真,但你在暗中操控棺材精拖延我也是真,李云飞将计就计,借了对方的阴谋,你借了两方的谋划,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太弱了。”

    “道友此言在理,要是你修成四境,我们的做法会变一变,要是你修成宗师,我们就直接上面和盘托出,请求您的援手。嗯?”

    一声惊疑,毛犊道人抽身退却,灵吉一拍石台,场中阴阳气涌动,反而将毛犊道人向前推去,正好撞在了白西陆的手掌上。

    佛光沛然,杀机暗藏,此时白西陆的掌心中隐藏着一道湛蓝色的星璇,这一掌按在毛犊道人的身上,顿时,毛犊道人身体上浮现无数密集的细痕,周身轮廓逐渐淡化,有一种云升烟缭的感觉。

    “古之帝属,多为先祖手下败将,先祖一人赤手空拳打遍天下,古今修者除却飞升超脱之人,无一可与先祖相提并论,先祖败你一次,就可杀汝万回,留汝一命,是因你的存在有益于苍生,别得寸进尺。先祖的道理最为通透,除非你超越得了这种道理,不然就像现在,我这个小小的第三境也能将你击败。”

    他一掌按在毛犊道人的心口使其无法行动,在其耳边低语,随即掌心星璇爆散,毛犊道人的身躯被强制推出一丈远,过了这一丈的范围,毛犊道人才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但是湛蓝色星璇带有的奇异力量,还在迫使他向后退去,直到退到了这片阴阳土的边缘才堪堪停下,这一手使得毛犊道人和灵吉神情都有所变化。

    灵吉本意只想让毛犊道人出丑,让他也丢一丢面皮,没想到这一下不是丢人,而是丢命,要不是白西陆手下留情,这一掌就能击碎毛犊道人的命核,让他当场灰飞烟灭。

    “果然帝裔就是帝裔,不可轻辱,也容不得他人算计,真的和始祖口中的帝真像。”

    灵吉一边如此想,一边走到两人中间将双方隔开。

    “我与两位提个醒,开启镜花水月现在还差一个人,而且此地是九曲洞天,帝裔所作所为我可以容忍,毛犊道人你若再有半分无礼之举,你就好好体会一下,何为万载洞天。”

    毛犊道人低头不语,他道袍心口位置有一块破损,无数细白的蚕丝向外延伸,他轻吹一口气,道袍又完好如初,白西陆掌心日月同现,将这块道袍的残片镇压其中,乾坤宝衣之上浮现出一道道圆环,将道袍的残片分解为蚕丝,随后吸收殆尽。

    “我开启镜花水月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李景明,现在知道人在哪里,就不必劳烦前辈,而且我这也算是引狼入室,给九曲洞天增添了麻烦,无颜留在此地,还请灵吉前辈放我离开。”

    “且慢,白道友,帝裔,还请您慈心,为北域众生着想,此事确是贫道的不对,等事情过后,贫道任由道友发落,但现在还请道友三思。”

    “昔年我有一友问过我一个问题,现在我也问问你,要是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就帮你。”

    “道友请讲。”

    “你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架失控的灵力载具之中,载具中还有其他昏迷的数百人。载具行至一分岔路口,一条路口绑有一个人,另外一个路口绑有十人,只要通过任意一个路口,载具就会自动停止,载具之上的人就会获救,你会如何选择。”

    “贫道会从只有一人的路口通过”。毛犊道人回答得十分果断。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白西陆没有对毛犊道人的回答作出评价,转而开口反问道。

    “要是我就先将那一人碾死,回过来将那十人一并碾死”。白西陆见毛犊道人沉默不语,便开始自言自语。

    “我的朋友问我是不是有点啥大病,我说有病的人是你,若我在载具之上,停下载具是为求活,车中不论是百人、千人、万人都只是我求活的借口,同理不论路上绑了多少人,都是我求活之路上的障碍,皆杀之有何不可。”

    “我的朋友听完跟你们一样沉默不语,然后我又跟他说,你应该说我不在载具之上,我又想救下这数百人,又该牺牲一人,还是牺牲十人,于是他就又问我一次,我还是一样地回答,他说我果然有病。你们猜猜我又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有人逼你做选择,以他人的性命要挟你,你索性就把人都杀了,看对方拿什么要挟你,要是有可能你一定会把要挟你的人一并杀死。”

    “道长说得透彻,不过很可惜,又错了,你该质疑我这样的人真的有朋友吗?我有实力还会受到要挟吗?我要是真有实力,又怎么会停不下一架灵力载具,但我真有实力为何会在载具中出现。道理讲不通,逻辑不合理,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我为什么要回答?我为什么要在别人给的选项中作出选择?”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毛犊道人有些愠怒的表情继续说道。

    “因为我想活着,为了活着我可以给自己找到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活着我甚至可以给自己捆上枷锁,给自己设置各种条条框框,把自己活活关死。因为我想活着,所以我杀了我自己,这不可笑吗?不可笑,一点也不可笑。因为笑出来的人都死了,活着的都是这些笑不出来的人。”

    “那么道长,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第三境敢跟越四境的大修士讲道理,在这种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的世界是不是很可笑?若我没有能够威胁道长的手段,我现在是不是笑不出来?道长何故不语,是恼羞成怒,还是怕我恼羞成怒,算计彻底落空,在一步一步地忍让,准备在事后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现在告诉你除我以外帝族全部死绝,道长信是不信?没了后顾之忧,道长又敢不敢现在动手”。白西陆的声音越发低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毛犊道人脸色从潮红转为铁青。

    “道长你中招了,中了和当年一样的招数”。白西陆走到毛犊道人身旁,在他耳边低语道。

    下一刻,毛犊道人周身法力沸腾,纵然灵吉使用洞天之力压制,浑厚的法力仍然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丈方圆的领域。

    领域形成,就算灵吉调动了更多的洞天之力也难以让领域的外壳产生丝毫的变形扭曲,反倒是周围的空间难以承受两种力量的碰撞,开始发出碎裂的声响,裂隙在不断伸展。

    见状,白西陆哈哈大笑:“道长停手,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可好?”

    “你……”。毛犊道人气海翻腾,但还是撤去了领域,灵吉也同时停手。

    “看样子我们还是可以谈谈。毕竟,选择权和选项永远在出题人手中,而不在答题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