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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假月神

    “这是……怎么回事?”

    我带着希琳和希尔跑到了房间里,趴在床下。

    “月神,是假的。”希尔压低声音说道

    “你早就知道?”

    “不。”希尔摇了摇头,“是他来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的,还有,梦魇的空间也算是一种梦,所以我也可以自由进出,里面有一个女人,还有那把剑。”

    我的心头一颤。

    “那你现在……”我们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现在我只有触碰到他才能进入到他的梦里。”希尔看向窗外正在肆无忌惮破坏着的怪物,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从刚才的样子看来,特里昂自己没法打开那扇门,那他也就想当然的没法得到那份月神的力量,我的头脑飞速运转着,随即,给我提供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在他梦境里的那个女人,也许就是我一直梦见的,要我救她的女人,当然,也就是真正的月神了。

    想到这,我的头突然疼了起来,而且极其剧烈,让我此时不顾一切地死死抱住我的头,我只能堪堪控制自己不叫出声音。

    一个女人的样貌,深深地印入我的脑海之中,可还没等我看清,便又一次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给我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是月神……

    心脏在此刻也加入了疼痛的行列,可那并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掺杂着悲伤和思念的疼痛,我只得死死地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没有眼睛,所以取而代之的应该是更强大的听力,如果我们接近他,那么应该会第一时间被他发现。”希琳此刻却出乎我意料的镇静,她甚至有余心伸出手安抚着我,而且,随着她手轻拍我的肩,我竟真的感觉那疼痛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看向窗外,那巨大的怪物,那血红一片的天空,那刚刚被他打翻而滚向我们的摩天轮……

    等下……

    “快!跑出去!”我一把拽起希琳,而希琳紧紧地拉着希尔,在这一刻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拉着他们两人跑下了楼,而那巨大的摩天轮已然近在眼前,它每一次翻滚都会爆发出巨大的响声和震动,仿佛夹带着特里昂的怒火,扑向我们。

    “这样的话,想要靠近他更不可能了啊!”希尔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特里昂的样子,愤恨地砸了一下大腿。

    我们才刚刚跑出大楼,那摩天轮便已经砸在了楼的正中央,随即,大楼轰然倒塌,可却没有激起烟尘,只是把摩天轮牢牢地卡在了楼的地基上。

    “或许……有办法。”我看着面前的旋转木马,一个念头如同火花一般在我脑海里闪过,“你们俩快去废墟里躲着,等我叫你们。”我指了指那已经稳定的摩天轮,随即,站起身,走向了特里昂。

    “喂!你怎么变这么丑了?”我克制住内心的恐惧,不顾心脏的狂跳,对着正挥舞爪子的特里昂大喊道。

    他听见了我的声音,立即变得癫狂起来,向这边迈步,而他每踏出一步,地面都在颤抖。

    我跑向了旋转木马的拉杆,站在拉杆旁边继续喊着,吸引他的注意:

    “喂!你这个废物瞎子!”

    他显然更生气了,嘶吼着又靠近了些,巨大的身影逐渐将我眼中那一轮血月遮蔽住,随即,他伸出巨大的爪子,刺了下来。

    眼见他的爪子刺下,我用力将拉杆一推,旋转木马运作起来。我瞪着眼睛看着木马,于是它开始加速,加速……

    由于体型的原因,特里昂的爪子下落得很慢,这也就给了木马足够的加速时间,直至他的一根爪子刺在旋转木马的底座,而另外四根则是正正地刺向我,不可谓不精准,我费劲全身解数躲避开来,在爪子之间的缝隙穿梭着,而那几根爪子便落在了我的周围。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响从旋转木马处传来,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已经飞起的破烂的旋转木马和一节巨大的手指。

    “啊——”一阵凄厉的哀嚎传来,特里昂显然很疼,不过这样的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把他引开,让希尔用那截断指进入他的梦境。

    我随即一边喊着,一边跑开,希尔两人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希琳拉着希尔跑了出来,却也一把拽住了我。

    眼看着特里昂的下一次攻击又要袭来了,我拼命挣脱希琳的手,可是平时柔弱的她此刻竟然有着巨大的力量,竟让我动弹不得:

    “等着!”她对我说道。

    希尔已经把手放在了那截断指上,而希琳紧紧地抓着希尔和我,特里昂的爪子几乎要碰到我的头顶。

    突然,我的周围被一片白光包围,几乎让我睁不开眼,而转瞬,白光消失,一片花园映入眼帘。

    希琳和希尔也在。

    “这……”我不由得愣住了,如果说希尔的能力是进入梦境,这当然没有问题,可我和希琳又是怎么进来的?

    “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希琳看着我,笑了笑。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个答案能解释这一点,第一,是希尔的能力可以带人进入,第二,就是希琳也有类似的能力,她能够带人进来。

    当然,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光靠这希尔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希琳保护得这么好的,她如此善良,几乎是用赤诚的心对待所有人,而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一定有她自己的手段,乃至特殊能力。

    “我本来是不能带人进来的,”希尔说着,转向了花海深处的那个亭子,“但是我姐姐,能够在接触我的时候把人带进来。”

    意思就是说,只有希琳同时触碰希尔和另一个人,那个人才能随着希尔进入梦境,也就是说希琳的能力……完完全全就是希尔的附属。

    可这样配套的能力,真的是天生的吗?

    我没有再问,现在有比他们的能力更重要的事情。

    这么想着,我看向那个亭子,里面,不出意外地坐着一个女人。

    白发,白色长袍,皮肤也白得发亮。

    难以言表的感觉骤然在我心头涌起。

    “你来了?”我还没有说话,她便先开口道。

    “你是谁?”此时此刻,之前那些梦境,那些幻觉,以及我不自禁写出的小说和诗,都化作了这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我是……月神。”她看着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的脚步开始挪动,身体颤抖,眼睛之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华,“真的……真的是你……”她的眼睛紧盯着我,仿佛要把我身上每一处细节都纳入眼底。

    此刻,我终于能看清这张脸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我能描述出来的唯有她那悲伤,憔悴的神情,而她的美丽,哪怕我写过再多的书,也无法言表,只一眼就让我深陷其中,这样的样貌只能出现在梦里,哪怕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闭上眼睛想象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什么样,我也很难想象出如此动人的容颜。

    可就是这样不可能存在于人间的容颜,却让我感到如此的亲切和熟悉。

    “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我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她一听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她又向我迈出一步来,就站在我面前,停住,随即缓缓地,颤抖着抬起那纤细的手,似乎想要摸我的脸,可又马上放下。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

    “每个梦魇都有弱点,正常来讲,用我们的武器砍掉头颅或刺穿心脏就可以杀死他们。但你们面对的这个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的弱点在哪,只有当年……”她说着,又要回头,可她忍住了,“我的一位部下对他造成了重创。”

    “那也就是说,只有你的那个部下才知道他的弱点在哪吗?”我叹了口气。

    “嗯。”月神点了点头。

    “那你的那个部下……”希琳靠近了些,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当然了,如果她的部下还在,那她也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我的部下……就是你啊……”月神扭过头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双手,她的双眼已然红肿不堪,眼泪滴落在我的手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一点又一点,似乎将我的思绪拉远……

    部下……我?

    那小小的水花,在我眼前逐渐幻化,幻化成了一株月光花。

    “你好……我是……露薇。”那是一场盛大的宴会,而一个躲在窗帘后面的,娇小的,怯生生的女孩向我搭话,她的头上还插着一朵小小的,洁白的月光花,和她一样。

    大段大段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之中,又一点点变得清晰明朗。

    我……是一位将军的儿子,而她,是月神的女儿。

    是啊,那时候,月神还是靠传位而选举的。

    我们的相爱,似乎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能和我……一起玩吗?”她的半个身体隐藏在窗帘后面,双手死死地掐着窗帘,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似乎含着一汪清泉,期待地看着我。

    我不会拒绝,我当然没有拒绝。就像我没有拒绝成为她的部下,没有拒绝为她扫除一切登上王位的障碍,没有拒绝为她出战,更没有拒绝为她而死在特里昂手下,当然,那时的他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梦魇的首领。

    她,同样没有拒绝我的心意,没有拒绝与我幽会,没有拒绝我的爱,唯独拒绝了我出战的请求。

    那是,她成为月神之后的事情了。

    在那座城堡之中,有一个封印,月神的任务便是守护它,不让它被梦魇所破坏。一旦封印被破坏,梦魇便可以大举进攻人间,荼毒生灵。那场庆功宴,就是她的父亲因为击退了梦魇而举行的。而到她成为月神的时候,那些老臣并不服从她,他们好大喜功,擅自率兵出战,誓要把梦魇的老巢端掉。最终他们被梦魇尽数杀害,也使得月神元气大伤。

    在她手足无措之时,特里昂带领的梦魇已经靠近了城堡,我带所剩不多的士兵拼死抵抗,勉强击退了梦魇,可我也受了伤,时日无多。

    “大人,如果梦魇再次来犯,我们根本无法抵抗了。”我向她进言。

    她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我。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愿意只身前往梦魇的老巢,刺杀他们的首领。”我单膝跪在她面前,用剑支撑着身体,“只要他死了,至少可保您五年之内安稳。”

    “那样……你还回得来吗?”她一开口,便暴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但如果不这样,我们就无法尽到我们的职责了,不是吗?”我站起身来,笑了笑。

    她流着泪,不顾旁人的眼光,将我拉到花园中,那个亭子下,借着灯光,她拿出一支笔,在柱子上摹着我影子的轮廓,那一晚,她的目光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过。

    “你走之后,我会一遍又一遍地摹着你的轮廓,直到你回来……我会亲吻他,抚摸他,就像亲吻你,抚摸你一样。”

    有几个忠心的士兵要与我同去,我拒绝了,可我没想到他们偷偷跟在我后面……

    我找到了特里昂,趁他不注意,一剑刺在了他的左胸,可是他没有死,而是狞笑着一爪挠向我,一个一直跟着我的士兵便飞身扑来,挡下了这一爪。

    “将军,快走……”我想不起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语气,又用什么样的眼神注视我,我只知道,我们都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