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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问心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意外吞下了这颗心血珠。

    那一夜,他因某些原因激怒了婆家人,被驱逐出门。

    当时他身无分文,只好前往刚修葺的山神庙,打算在庙前度过一夜。

    然而,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仿佛即将面临死亡。

    尽管他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在惊恐万分的时刻,他看见了山神,与庙中的那幅画中的山神一模一样。

    山神与他进行了一场交易,他成为了鬼神,而山神获得了整个村子的祭祀献祀。

    他吞下了心岐大蛇的心血珠,然而与却䴢吞食的八岐大蛇的蛇胆不同,他未能幸免于难,被八岐大蛇残存在心血珠中的精神残识反噬。

    他回到家中,将八岐大蛇的精神残识平分给了家里的五口人,导致他们全部死亡,但也让他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异。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只是模糊的一直在传教,控制、建造、到如今的献祭。

    “噌。”他的声音发生了变化,身体也开始不受挖制的颤抖,他感觉到了,可无能为力。

    死亡只是延缓,这是连鬼神都无法阻止的,六百年在人类眼中,又与长生有多少区别。

    彭祖大寿八百岁,可当真以为人人都是彭祖,彭祖只是一人。

    他也不想那么多,人之极泰,究天之理,与他何干!一天是一天,越是执念,越是难话,他又有什么可执的。

    心中怨气早已在成为鬼神一夜斩杀,如今反倒是死就死吧!

    念头散去,又有另一个念头无端升起——死生同府,长生不死。

    他亲眼目睹了这片祭坛的诡异变化,他的身体在异变中血肉滋生或脱落,伸出的手逐渐转化为一种奇异的爪子,试图抓住不远处那颗鲜红的心血珠。

    他看到了这一切,可他的视觉器官早已不复存在。

    啊啊啊!

    他发出惊恐的尖叫,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他看到他的身体重新长出了眼睛,那是山神的眼睛!

    啊!

    崩溃的情绪飞快的蔓延。

    而那只手,已快要触碰到心血珠子了。

    只差一点!

    嗒!

    一声踏地声出现的很是突然,让人毫无防备。

    纤纤玉手抓起那颗心血珠子,那位杨女士戏谑的看着异变的袁衣添,或说是,那位想借此机会,趁机复活的山神。

    “怎么?不股气。”她把玩着手中的心血珠子。

    “如若不是楚定玄,他和你,早就被我吃了。”山神平静道。

    杨士莞尔一笑,不置可否,道:“那如今的你呢?被我摆局,只得一搏,最后连你这半成品的不形身都只能被我。”

    她妩媚的舔了下嘴唇:“吃干抹尽。”

    周全猜错,有些细节是对的,但全局上,一座乱坟,全是死的。

    这里不是只有邪教,还有藏着的一个老怪物,以及马生,这个二五仔。

    潭微那一句“晦气”是因为她要帮这山神脱困,至于为何,这就涉及一些酿入酒的陈年往事。

    总而言之,周全会进入神祀祭坛压根不是意外,是被骗过去了,要的就是产生的猜测,从而导致一系列的变动,让这里的防守为之一空。

    事实上破局之法也有一个,那就是山神不去驱散袁衣添的识根,和袁衣添共同执掌这一身体,但这一线机会渺茫,周全和长城全都猜错了马生和袁衣添的能力,马生的能力才是迷心。

    他从最开始就在谋一口肉,不只是喝一口清汤。

    在袁衣添最初成为鬼神时,他并未拥有自己的意志,山神也尚在沉睡。

    在那马生通过催眠和蛊惑,对袁衣添产生了影响,这使得杨家村血腥神祀的第一笔,成为他推动的杰作。

    袁衣添并不了解,也无法了解自己被马生植入了虚假的记忆,使他对马生产生了信任。

    而马生则隐藏在幕后,利用袁衣添的身份施展迷心术。

    他甚至通过迷心术向长城的人传递了一个信息,即存在危险,而他的能力也经过了伪装,从而引发了矛盾的冲突。

    矛盾,由心而生,迷心,造出一段矛盾的心,不就行了吗!

    换而言之,他是这一计划的容错机制。

    袁衣添的识根上被他强迫种下一段记忆,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才会彻底浮现,然后,砰,变异了。

    这也是山神不能反抗的原因,因为他现在还在死命的压制袁衣添识根异变的神识,无心也无力去对抗这位老对手。

    “马生那小趴菜能出来蹦,可不代表你们愿意。”山神说出了马生这一个名字,也就证明马生已经被祂记住了。

    杨女士忽然“呵呵”的低笑起来:“你以为是谁?楚定玄破三重,河道被吃的渣都不剩,你觉得还有谁!”

    她癫狂了,诡异地笑道:“你还别挣扎了,我既然会跟你在这废话,也不怕你做出什么。”

    “借,死,换,生!”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那段话,眼睛紧紧盯着山神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情绪,哪怕是一丝一毫,然而却一无所获,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空无。

    杨女士不再继续执着,收起了那疯狂的表情,坐在地上,不介意地面的脏乱,她伸出食指,将那颗心血珠子轻轻弹向远处,珠子在地上滚动,撞到了一只鞋子。

    浅予弯下腰,捡起那颗心血珠子,远远地朝杨女士挥手致谢,笑得像个商人,转身又一次消失在视线中。

    杨女士则继续坐在祭坛上,等待着周全他们喝下一口汤,或是熬死山神。

    百年时间,白云苍狗,这几日而己,又有什么不可等的呢。

    周全他们唱不喝那口汤,与她何干!

    “笃笃笃。”周全抬起头,看向趴在上面敲着巨石的却䴢,双手环抱,歪着头:“到底好了没。”

    却䴢没应答,抬起手指这边高敲,那边敲敲。

    周全不禁咋舌,也只得一找个好点的地方坐下休息,去舒导那积压在心底那些狂暴紊乱的戾凶。至于孟秋竫和丽婘瑔,周全为了防止冉如意和崔恔勐那边也被袭击,让两人赶过去支援一下。

    而他和却䴢,说是要去宗祀那看看有没有线索,结果却是留在这不走了。也不是,却䴢分出了几个分身去察看了。

    吐纳之间,气入体内。

    周全闭眼静坐,白首放于旁边。

    风吹过败地,时间走过。

    周全再次睁眼时,浅予勾着浅笑坐在他身边,拿着心血珠子敲了敲白首。白首想要吸食,可似乎有无形的屏障包裹住它,使它动弹不得。

    面对浅予的调戏,白道快疯了。你不给你给我看干嘛?羊兔子吧!!!

    周全侧过头来,把手搭在白首上,一瞬间把它收了回去,道:“干嘛?”

    浅予收回调皮的手,清了清嗓子,一抹微笑假的依旧:“你失气啊!”

    “你说呢?”周全反问回去。

    浅予那一句“你也不是那么坚定了”看似是说周全的态度,可周全态度是什么。

    走过这些人生,他内心的态度依旧无奉献精神,这一次要不是孟秋竫他们要来,他会来个屁!这些人死了跟他有关系吗?他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周全不再坚定的是自己的所看,所想,它们,是真的?他有些迷茫,迷茫他所做出的选择。这种子很早就埋下了,在老郑头承认棋局,在知晓卡默别有目的,在他走解六这条路时。

    他甚至开始迷茫过往。

    浅予端坐好,收起他那似有若无的浅笑,遥望着不知何处,平缓开口:“事实上你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啊!”

    “假,人生本来就是假的,你看那些不了解真正的世界还存在着鬼神的普通人,他们的人生也是高位上的编的世界,也是假的。”

    “人生还有很多假的,父母不会告诉你他们的累,老师不会告诉你们社会的冷、伴侣不会告诉你们过往的丑、朋友不会告诉你们心中的坏,这些都是骗,都是假。”

    “悲哀者很多不会诉出他们悲哀的原因,可恨者大肆宣扬,上位者要的遮羞,那些沉默的要么爆发,要么继续沉默,真真假假,多少人去细究,人们记住的,是人生中那些真。”

    浅予以一种平述的口语去开解周全。他从来不觉得周全是个傻子,一个傻子能活着坐在这?

    潭溦也懂,所以她利用周全的认知来构成这一环“巧合”,其他人也是,郑王山、还有在周全身边谋局的所有人,他们都是。

    浅予沉默了一会儿,转而说道:“其实你走不走这条路,你如今所遇见、所知晓的,都不会因此改变,你只是一名旁观者。”

    周全“呵”的低笑一声:“和我徐叔一样。”

    旁观者,和观众真像啊!悲凉的心境,他怀疑所有,无论是谁,死人还是活人,帮他还是害他。

    浅予张张嘴,欲言又止,旋即摇头,失笑道:“你觉得什么是真?”

    周全没应答,浅予撑身一跃,站了起来,回头看着周全:“没有什么一定是真,有人说了谎,有人听了进去,那谎就成了真。”

    浅予又摇摇头,道:“这是我的真,你的,还没有。”

    周全不说话,低下头,在阴影里沉默了一会儿,浅予在旁边双手放于背后。

    周全直接起身,快步来到巨石面前,却䴢见状,连忙下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老大,怎么了?”

    周全没答话,在巨石面前停了下来,却䴢感知到周全状态不对,就要上去询问,浅予抓住了他的手臂。

    “放开。”却䴢冷声道,也不问浅予是何时来的,现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周全身上。

    浅予眼中含笑,“别去打扰他。”

    话音未落,只见周全二话不说抽刀而出,奋力劈砍在巨石表面,刀刃与巨石相交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巨响。

    随着一声轰鸣,巨石被劈的四碎开来

    周全保持着劈刀的动作不动,眼眸多了几分暗沉,虎口震裂出血,鲜血顺着刀栖被白首疯狂吸收,周全咬牙,忍住疼痛,纯粹的泄愤,再一次挥刀,将巨石的碎块全都轰砍成碎块才罢体。

    血流了一地,白首也不吸收,那压抑许久的暴戾被这一次全部发泄,场中的人除了浅予无碍,所有生灵智慧的不用去细心感受,那压抑的想死的暴戾足以让人昏迷过去。

    周全躺在地上,身体无力地颤抖着。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已经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手中的刀还是紧紧握着,不愿松手。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远处的天空灰蒙蒙的。

    ……

    “呃,呃。”周全头痛的睁开双眼扶着头,撑着坐了起来,等头痛减缓才四处张望,观察起四周。

    天已经黑了,不远处篝火驱散寒冷,带来温暖以及淡淡的烟熏味道,底下的柴堆时不时爆出火星,附近还有五顶帐篷,而他自己也在一个帐篷里。

    怎么感觉不到腿了,不会给撞瘫痪了吧!周全一惊,连忙低头一看,嘴角不可遏制的抽搐,伸出手把压在他腿上的崔恔勐给摇醒。

    “啊,谁,谁偷袭我?刺客。”崔恔勐脑子还没清醒,傻傻的。

    “我!”周全板着脸,没好气地看崔恔勐犯傻。

    他就不明的了,一个在特训时一个动静都能瞬间清醒,怎么一出来就成了隔壁家的二傻子。

    崔恔勐一点点回神,“我,是你啊,我就说。”

    他一顿,眨眨眼,不太确定的掐住周全的脸皮,还不待扯一下,周全就给推开,不耐烦的道“干嘛?”

    崔恔勐默默伸出二根手指,在周全眼前晃来晃去:“这是几啊?”

    周全一脸莫名其妙,直截了当:“说话。”

    崔恔勐这才松了口气,周全刚准备问话,崔恔勐一把抱住了他,哭喊道:“你要吓死我们啊,你知道你昏迷多久吗?两天啊!你可把我们给吓的啊!”

    周全对崔惊勐的话并未感动,拍拍崔校助的背,弊红了脸,扯着嗓子艰难道:“快松开,我快没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