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鬼录-9

    有丐妇乞于市，贩问之故，妇言：有逆子犯奸杀，被下于狱中，晚无饭，乞于食之。众人怜，常舍之，一日，提犯行刑，丐妇随之，至城下刑台，午后斩杀，妇拾一头去，众人以为其子，有商赠其银，令缝尸下葬，妇拒，几日，暴雪骤降，入冬，晚，有戏子赶场，见街中有一妇牵一男子慢行，男子时有停步，妇掏鞭打之，众人责其狠毒，皆遭其怒骂，至馆中说于客，听其相貌，有识者言乃丐妇也，戏子宴罢晚归，走至红山下，见丐妇与男子立于山头，隐约听骂，奇，伏于亭后听之，又见妇鞭打甚重，男子熬不过，渐靠近崖边，妇又踹之，男子忍受不过，终究跳下。妇忙下山，戏子跟之，见其掏利刃割其首，揣于怀中而去，时大雪，戏子见其谋杀，慌忙而回，路遇一客相告，客闻之，又侠义正道，言丐妇猖獗杀人，可合力捉之，明日报官。二人抽长棍寻妇，走至大十字商街处，见妇装扮，跪于饭商门下，乞热汤食之，二人向前斥骂，妇见之，慌忙要走，二人扯拉不让，又争半日，有商贩以为二人醉酒，拉而劝之，二人说其杀人，商贩不信，言道：此妇力不捉鸡，何来蛮横杀人。又有好事者来劝，妇趁乱而逃，二人不舍，尾随追来，至迪化城外，沿西大桥向北，过煤矿有宅院，妇随即进院锁门，二人无法，绕墙而走，又见墙不高，顶力翻之，客见屋中细灯，愤然踹入，妇伏于门后，拔刀杀之，客中刀倒地，戏子有童子功，跳过一处，抢其刃要杀，妇匍于地求饶，又恐有诈，用绳捆之，欲拉去报案，走至院中，妇忽大笑，向一树撞去，戏子惧其死，至时报官说不清原委，拉其袖阻之，正挣扎不过，忽感身后有人，猛然回头，见屋檐下站一男子，戏子唤之，男子不语，老妇见男子出，立时不动，戏子不知，以为同伙，抄棍吓之，男子绕廊而来，戏子见之惊，男子脸无血肉，乱齿白骨，发背于身后，知是鬼也，正要脱身而去，见白骨男子双手拔其头，扔于地上，丐妇于袋中掏出一头，安于身首，男子喜，摘其眼食之，又折回廊下，拾小刀剜腮帮之肉，塞于口中。妇拔刀欲割客头，戏子持长棍打之，妇怒，冲其怪吼大叫，鬼拔刃杀之，戏子跳墙而去。回城，报于官，县知听其所说，笑事怪诞，苍茫青天，何来鬼怪，轰之于外，戏子出，愤而不已，欲复仇，装扮成闲客，又散发披肩，流于街市，买酒吃醉，嫖妓晚归，果于馄饨担子处又遇老妇，先佯装不识，假意呕吐，又靠杆打睡，歪步而回，妇尾随其后，见其摔倒，忙上前扶之，拉至暗处，又摸戏子脖颈，抚其头暗笑，言前处有酒，愿领其去，戏子随之，至鉴湖后林，妇见深醉不醒，欲拔刀割头，戏子猛然跳起，将其踹倒在地，又搬石砸之，中其胸骨，妇惨叫而死，戏子换其衣，割妇白发，粘于头顶，又包裹严实，有样学样，后夜返回鬼宅，先暗坐院墙小椅，听屋中有人来回走动，紧握匕首，走至屋中，见前厅停有一棺，男子靠棺而坐，小指绕发，并无生息，戏子将预备狗头递于，鬼接之，拔其头掷于地，见头已剩干骨，知被食尽也，鬼接狗头换之，先惊愕半日，又出声说话，皆汪汪狗叫，从棺中爬出，绕院大叫，戏子抽长刀杀之，插破其胸，鬼叫之，抓而撕咬，将其胳膊扯去，大快朵颐，戏子恐被其食，忙开门而逃，奈流血过多，渐渐虚弱，跑至城外，见城门破洞，欲钻进叫人，鬼追至也，大呼守卫救命，兵听之出，见一狗头人持刀立于门下，扯箭射之，虽中其身，并无大碍，将戏子拖倒在地，咽喉食管拉出，又掏出肠肺，兵士怕鬼，守于堡中不出，至晨，鬼走，拖戏子残肢西去，过林外有一野洞，钻入其中，旁道有老农卖酒，听闻闹鬼，恐家人被食，送入城中，不舍货物，独自经营，时西风寒流，又下大雪，古道商货过马，酒食供应不绝，至晚，收拾去睡，忽听有人打门，隔窗看之，见一狗头人尸也，忙将财物揣在怀里，躲进地窖避之，鬼叫门不应，硬闯进门，见柜台摆有生肉，取而食之，恰有胡商晚归，赶马过路，见酒屋门大开，进屋避雪，鬼坐于柜台后，胡商以为掌柜，唤其取酒，妻将马牵至后院避风处，进屋时见狗头之人坐于后柜，知有怪，假意送料，鬼见妻出，端酒送于商，于其后抓而咬之，妻听其尖叫，知鬼吃人，将猎狗牵回，狗见尸怪欺主，猛然扑去，鬼挥刀乱打，虽与其撕咬，终不抵狗大，被其挖烂心肺，慌乱而逃，夫妻忙将门闭起，掌柜也出，熬至天亮，大雪不止，路上时有散客，结伴而行，走至西大桥处，见雪中趴有一人，冻僵而死，近前看之，乃昨日之鬼也，恐其又活，寻煤油浇之，燃于路旁。其尸烧尽，有好事者拔其肋，磨石镶嵌，挂于胸前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