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风录-3

    迪化财政厅科长汪龙，一日街中闲走遇一男子挡道，问之不答，斥之不理，男子只是拱手相拜，又认之，实不识也，转身要去，男子绕前又拜，忽言：我将他托付于你。连言几遍而去。汪龙异之，疑其疯症，又闲走几处，购书籍花贴而回。黄昏时有客拜访，几人厅中叙话，说到兴处，皆抚须大笑，嘱厨下设宴，月台饮酒，闹之半夜方散。又与妾独饮，抚琴撩趣，昏昏沉沉，欲睡时，忽听耳后有人说道：我今身八十二也！不觉警醒，环顾无人，明明声嗓苍老，妾问何故，以为醉酒，自去睡也，夜中又觉不适，心头燥热，起身喝水，见婢女皆睡，不好相扰，自去厨下热水，刚出房门，见树下一人相望，还道仆人未睡，欲问之，见其转身要去，唤叫一声，让其帮忙下厨，其人驻脚，前后同去，小路幽深，转月门下后院厨房，与其聊话，皆唯诺答是，见屋中有亮，厨下有老妈温火，窗外小声喊叫，老妈拔栓开门，见是其主，慌忙要拜，汪龙阻之，唤身后仆帮忙架水，并无回应，转身看之，空无人影也，惊觉心头收紧，喝过热水，又一人穿园回房，并无他怪，怕有秽物，心觉不爽，听妾房中低吟，小声淫语，以为有奸，怒踏门而入，见房中萤火，帐下双色，扯破骂之，小妾惊慌赤身，满床乱火，并无男子，妾见其威严怒视，满脸诧异，反问其方才明明相卧相拥，何故又顷刻穿衣而斥。汪龙觉遇鬼也，唤仆人起床，在院中架火，通宵守之，翌日疲劳，无心公事，告假家中，食过早饭小憩，刚入梦中，又听耳后有人，急忙起身，还未回头，有双手搭其肩道：我今年八十二也。扭头看之，并无人影，顿觉此宅脏秽，携妻与小儿回南城老屋避之，夜惆怅不睡，小坐饮酒，看楼下贩商来往热闹，妻儿又睡，才觉凄凉，去关窗要睡，见院中柳下有男子，挂白绳套颈，踩凳要死，急下楼喊之，男子见其前来，并不理会，自顾上吊，汪龙见其陌生，并不相识，更不知何故在家院上吊，抱其身举高而下，男子性情失控，拼命拉扯，汪龙喊人，惊动四舍，老仆杨胜也起，见主在院中抱枯木而舞，以为醉酒瞎闹，从后抱其身拉去，汪龙见仆不拉男子反拉己，怒斥无理，仆听之更抱其上楼，男子挣脱其手，回树下套绳，望其狞笑，蹬去垫凳，汪龙惊呼，要去营救，老仆只是抱紧上楼，其力又大，挣脱不过，刚回屋中，妻儿已醒，问何故喧闹，汪龙大叫救人，推窗视之，见男子尸体挂于树上晃荡，又清风飘飘，杨胜与妻搭话，挡住去路，气愤骂之，而妻反劝之早睡，人命关天，奈何薄凉，翻窗跳下，又去抱男子举起，邻舍听其呼叫，皆来相看，急敲门要入，杨胜见其主醉酒耍疯，不理其事，开门让邻舍入院，汪龙见之，又怒骂其无情，又要报官，言家中死人，不可不察，杨胜哄其半日，邻舍哄笑，妻又恼羞，将其捆绑带入房中，汪龙痛哭要死，觉己罔害人命，邻人无情，心灰意冷，假装睡去，妻解绳盖被，仆人也去，不觉凄冷，拂晓时听街中有声，疑有人报官，定查其害命之责，心声愧疚，来至院中，见男子横死路侧，树上白绫依在，顿觉人生无常，自去踩凳，自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