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面和官
天光已亮。
微冷的晨风拂过。
苏白拎着几包药，来到了位于城西的富贵巷。
路边已经支起了两张桌子，旁边的大锅里热气腾腾，香气缭绕扑鼻，那是一锅用鱼虾混煮的汤头。
这是个卖面的摊位。
老板是个岁数不大的男子，约在三十上下，皮肤黝黑，穿着身葛布长衫，挽着袖口，发丝凌乱随意，上唇有两道墨染似的短髭，衣角袖口还沾着面粉。
若是单看外貌谁也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面摊老板，竟然是黑石中的杀手，还是武功最高的三大杀手之一。
神针雷彬。
不过现在，他就是个卖面条的普通人。
苏白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把药放在桌子上，目光则是飘向了斜对面。
卫记绸缎铺的门口，已经被官府的衙役给封锁了。
可能是因为时辰还早，周围并没有看热闹的人。
只有几个公差打扮的捕快，从里面进进出出，陆续抬出了十几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
“人都死了。”
这时，雷彬端着一碗面走过来，放到苏白身前，道：
“绸缎铺的卫老板昨天晚上被人杀了，连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也死了，还是今早来送货的人发现的，这才报了官。”
雷彬在苏白旁边坐下，双手支在桌上，从怀里摸出一把花生，漫不经意的说道：“也不知得罪了谁，听说死的还挺蹊跷。”
“天子脚下，发生了这种灭门的祸事，衙门的人怕是要跟着倒霉了。”
苏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先捧起碗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鱼汤，鲜味在舌尖绽放，几口热汤下肚，很快就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你做面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苏白又吃了一口面，由衷得开口赞道。
煮得半熟的面条，在鱼汤里彻底煮熟，使得每一根面条都吸满了汤汁。
火候恰到好处，面条不失韧性，鲜美的不可方物。
雷彬这个人当杀手真是屈才了，就凭这份煮面的手艺，开间面馆，不说大富大贵，也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对了，这是最后的两副药，你娘子吃完之后，身体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好生调养两年，保证你以后子孙满堂。”
苏白一边吃着面，一边把那几包药推到雷彬身前。
“真的？那就多谢苏先生了。”
雷彬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
绸缎铺的院落中，卫朝奉的尸体横在地上，其余伙计的尸体都已经被收走了。
因为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被暗器上淬的剧毒所杀。
唯独这卫朝奉的尸体，让人捉摸不透，除了胸口留下的爪痕，身上再无半点伤口。
“应该是鹰爪力……”
应天府衙的总捕头杜仲，伸手比划了一下，瞧出卫朝奉身上的伤口，是鹰爪力留下的痕迹，同时他也看出来，这并非是致命的伤势。
所以卫朝奉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还是个谜。
“仵作怎么还没到？”
杜仲皱眉问道。
“大人。”
一个捕快走过来，低声道：“府中的仵作昨日上山采药摔断了腿，怕是无法过来了。”
杜仲眉头微蹙，道：“卫朝奉死的蹊跷，又和上面关系匪浅，大人已经发话了，要是不把他的死因查出来，找出凶手，我们没办法交代。”
沉吟了片刻。
杜仲眼眸一亮，道：“你现在立刻去杏春堂把苏先生请过来，或许他能看出卫朝奉的死因。”
“是。”
捕快忙转身离去。
…………
面摊前。
苏白吃完了一碗面，抹抹嘴，起身正想离开，谁知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前面可是苏先生？”
苏白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一个捕快打扮的人迎面走来。
“苏先生，还真是你！”捕快面露惊喜的道：“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大人正让我去请你呢。”
“请我？又有人受伤了？”
苏白挑了挑眉头。
“没，这不绸缎铺的老板死了，府里的仵作又受伤无法前来，所以我们大人想请你过去，帮忙看一下死者的死因。”
不等苏白同意，那个捕快就抓起他的手臂，向绸缎铺快步走去。
苏白也只能无语的跟在身后，心内暗叹一声，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绸缎铺内。
看到苏白这么快就到了，杜仲似是也没想到，明显愣了一下，那个捕快上前解释了几句，他才反应过来，拉着苏白走到卫朝奉尸体旁，低声道：
“苏先生，这次就麻烦你了，要是不查出卫朝奉的死因，兄弟我没办法对上面交代。”
说着，杜仲还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道：“这就算是杜某的一点心意。”
苏白摇头道：“举手之劳，杜捕头何必客气，更何况你我相识日久，权当是帮朋友的忙了。”
杜仲是应天府衙的捕头，平日里专针对那些江洋大盗，日子久了，难免就会受伤。
也是一次机缘巧合，杜仲带手下去杏春堂治伤，才认识了苏白。
看着卫朝奉的尸体，苏白慢慢俯下身子，装模作样的开始盘算起来。
要说卫朝奉的死因，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苏先生今天出来的很早啊。”
这时，杜仲在旁边看似无心的说道。
苏白神色不变，淡淡道：“我是去给病人送药，顺便在路边吃了一碗面，结果就被你给拎到这来了。”
“那苏先生倒真是位仁医。“
杜仲口中说着话，眼睛却望向苏白的双手，眸光微微闪烁。
这双手在他的眼里太柔弱了，比秦淮河那些姑娘的手还要纤长。
应该没有练过武功吧？
至少没有练过鹰爪力之类的硬功夫，否则双手绝不至如此白皙。
过了半晌。
杜仲道：“先生可有收获？”
苏白从地上站起身，眼底的一抹狐疑，没有瞒过杜仲的眼睛。
“苏某平生也见过不少病死之人，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死法，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看样子倒像是突发恶疾而死。”
说到这里，苏白故意叹了一口气，拱手道：“苏某眼光浅薄，无能为力，杜捕头还是另请高明吧。”
杜仲也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些苏先生仗义出手，杜某心中感激不尽。”
“那苏某就先行告辞了。”
离开绸缎铺，苏白就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只是在街上随意逛了逛，便回了医馆。
透过窗棂的缝隙，依稀可见外面的街口，两个衙役身影一闪而过。
“漏出破绽了吗？”
苏白眉头微蹙。
微冷的晨风拂过。
苏白拎着几包药，来到了位于城西的富贵巷。
路边已经支起了两张桌子，旁边的大锅里热气腾腾，香气缭绕扑鼻，那是一锅用鱼虾混煮的汤头。
这是个卖面的摊位。
老板是个岁数不大的男子，约在三十上下，皮肤黝黑，穿着身葛布长衫，挽着袖口，发丝凌乱随意，上唇有两道墨染似的短髭，衣角袖口还沾着面粉。
若是单看外貌谁也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面摊老板，竟然是黑石中的杀手，还是武功最高的三大杀手之一。
神针雷彬。
不过现在，他就是个卖面条的普通人。
苏白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把药放在桌子上，目光则是飘向了斜对面。
卫记绸缎铺的门口，已经被官府的衙役给封锁了。
可能是因为时辰还早，周围并没有看热闹的人。
只有几个公差打扮的捕快，从里面进进出出，陆续抬出了十几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
“人都死了。”
这时，雷彬端着一碗面走过来，放到苏白身前，道：
“绸缎铺的卫老板昨天晚上被人杀了，连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也死了，还是今早来送货的人发现的，这才报了官。”
雷彬在苏白旁边坐下，双手支在桌上，从怀里摸出一把花生，漫不经意的说道：“也不知得罪了谁，听说死的还挺蹊跷。”
“天子脚下，发生了这种灭门的祸事，衙门的人怕是要跟着倒霉了。”
苏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先捧起碗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鱼汤，鲜味在舌尖绽放，几口热汤下肚，很快就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你做面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苏白又吃了一口面，由衷得开口赞道。
煮得半熟的面条，在鱼汤里彻底煮熟，使得每一根面条都吸满了汤汁。
火候恰到好处，面条不失韧性，鲜美的不可方物。
雷彬这个人当杀手真是屈才了，就凭这份煮面的手艺，开间面馆，不说大富大贵，也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对了，这是最后的两副药，你娘子吃完之后，身体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好生调养两年，保证你以后子孙满堂。”
苏白一边吃着面，一边把那几包药推到雷彬身前。
“真的？那就多谢苏先生了。”
雷彬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
绸缎铺的院落中，卫朝奉的尸体横在地上，其余伙计的尸体都已经被收走了。
因为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被暗器上淬的剧毒所杀。
唯独这卫朝奉的尸体，让人捉摸不透，除了胸口留下的爪痕，身上再无半点伤口。
“应该是鹰爪力……”
应天府衙的总捕头杜仲，伸手比划了一下，瞧出卫朝奉身上的伤口，是鹰爪力留下的痕迹，同时他也看出来，这并非是致命的伤势。
所以卫朝奉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还是个谜。
“仵作怎么还没到？”
杜仲皱眉问道。
“大人。”
一个捕快走过来，低声道：“府中的仵作昨日上山采药摔断了腿，怕是无法过来了。”
杜仲眉头微蹙，道：“卫朝奉死的蹊跷，又和上面关系匪浅，大人已经发话了，要是不把他的死因查出来，找出凶手，我们没办法交代。”
沉吟了片刻。
杜仲眼眸一亮，道：“你现在立刻去杏春堂把苏先生请过来，或许他能看出卫朝奉的死因。”
“是。”
捕快忙转身离去。
…………
面摊前。
苏白吃完了一碗面，抹抹嘴，起身正想离开，谁知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前面可是苏先生？”
苏白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一个捕快打扮的人迎面走来。
“苏先生，还真是你！”捕快面露惊喜的道：“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大人正让我去请你呢。”
“请我？又有人受伤了？”
苏白挑了挑眉头。
“没，这不绸缎铺的老板死了，府里的仵作又受伤无法前来，所以我们大人想请你过去，帮忙看一下死者的死因。”
不等苏白同意，那个捕快就抓起他的手臂，向绸缎铺快步走去。
苏白也只能无语的跟在身后，心内暗叹一声，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绸缎铺内。
看到苏白这么快就到了，杜仲似是也没想到，明显愣了一下，那个捕快上前解释了几句，他才反应过来，拉着苏白走到卫朝奉尸体旁，低声道：
“苏先生，这次就麻烦你了，要是不查出卫朝奉的死因，兄弟我没办法对上面交代。”
说着，杜仲还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道：“这就算是杜某的一点心意。”
苏白摇头道：“举手之劳，杜捕头何必客气，更何况你我相识日久，权当是帮朋友的忙了。”
杜仲是应天府衙的捕头，平日里专针对那些江洋大盗，日子久了，难免就会受伤。
也是一次机缘巧合，杜仲带手下去杏春堂治伤，才认识了苏白。
看着卫朝奉的尸体，苏白慢慢俯下身子，装模作样的开始盘算起来。
要说卫朝奉的死因，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苏先生今天出来的很早啊。”
这时，杜仲在旁边看似无心的说道。
苏白神色不变，淡淡道：“我是去给病人送药，顺便在路边吃了一碗面，结果就被你给拎到这来了。”
“那苏先生倒真是位仁医。“
杜仲口中说着话，眼睛却望向苏白的双手，眸光微微闪烁。
这双手在他的眼里太柔弱了，比秦淮河那些姑娘的手还要纤长。
应该没有练过武功吧？
至少没有练过鹰爪力之类的硬功夫，否则双手绝不至如此白皙。
过了半晌。
杜仲道：“先生可有收获？”
苏白从地上站起身，眼底的一抹狐疑，没有瞒过杜仲的眼睛。
“苏某平生也见过不少病死之人，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死法，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看样子倒像是突发恶疾而死。”
说到这里，苏白故意叹了一口气，拱手道：“苏某眼光浅薄，无能为力，杜捕头还是另请高明吧。”
杜仲也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些苏先生仗义出手，杜某心中感激不尽。”
“那苏某就先行告辞了。”
离开绸缎铺，苏白就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只是在街上随意逛了逛，便回了医馆。
透过窗棂的缝隙，依稀可见外面的街口，两个衙役身影一闪而过。
“漏出破绽了吗？”
苏白眉头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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